司徒桥在土墙上摸了一圈,没有发现暗门等机关,心下略略有些失望。待他在这斗室之中转了一圈,一无所获之后却又走回到原处,恰好站到了那张破床之前。
众人逃到这处荒村之初,便曾闯入到这座草屋之中。只不过屋中有两具骷髅,极为恐怖。是以众人虽然在屋中翻检过,对这张破床却并未仔细查看。后来司徒桥等人已经猜出了躺上床上的骷髅是赵括,心生畏惧,巴不得离这张破床越远越好。此番再次在屋中搜寻,虽然查看得甚是仔细,但是只是在土墙、地面上小心勘察。至于这张破床,却无人敢动,甚至没有人愿意靠近它,好似生怕沾染上晦气一般。
司徒桥站在床前,心中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倏然抬起右腿,在破床边缘踹了一脚。
这张破床看上去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能塌掉。司徒桥这一脚虽然只用了三分力气,自忖也足以将这张破床踹塌。想不到这一脚踹上去之后,破床虽然晃了几晃,却并没有塌掉。
司徒桥又惊又喜,忍不住大声叫道“机关原来就在这张破床上!”
众人正自在屋中翻检。有的站在墙边,一寸一寸地抠摸,有的蹲在地上,用手中兵刃到处敲击。只不过找了大半天,却是一无所获,不免有些沮丧。听得司徒桥开口说话,众人登时心下大喜,纷纷聚拢到床前。
司徒桥双手托在破床边缘,用力向上一掀。破床虽然“喀吱”作响,却并未离开地面。韩礼和李旭急忙上前帮忙,三人托住破床,全力向上托举。只听“喀喇”一声厉响,破床终于被三人抬了起来。
只不过床脚离开地面之后,只听得床下一阵异响,似乎有数块铁器正在摩擦,声音极为刺耳。厉秋风等人心下震骇,不由向后退出几步。司徒桥、长孙光明、韩礼、李旭四人精通机关秘术,听到这声音之后却是心下大喜。四人知道这正是驱动机关的木轮铁链转动时发出的声音。既然听到了这声音,床下一定有古怪。
三人将破床掀开之后,将其倚靠在土墙上,露出了床下的地面。这地面与屋内其它各处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被破床掩盖的时日久了,地面看上去要较其它各处更为黯淡。司徒桥、韩礼、李旭站在一边,直愣愣地看着地面,心下竟然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高力士见终于有了一线生机,心下狂喜。只不过破床被掀开之后,司徒桥等人停下了手,只是站在当地发呆。高力士心下焦躁,忍不住挤了过去,想要看个究竟。哪知道他刚刚站到破床旁边,却听韩礼惊道“高大管家小心,切莫被机关伤到!”
高力士心下一怔,正想说话,却觉得一阵寒意自地面直逼了过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心下大惊,急忙向后退了两步,看了看原本被破床遮盖住的地面,这才抬起头来,对韩礼颤声说道“韩先生,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韩礼道“这地面虽然并没有什么异状,只不过从地下透出极重的寒气,想来下面另有古怪。咱们须得小心谨慎,免得陷入机关之中。”
此时司徒桥和李旭已然在地面上四处搜寻。长孙光明也走到近前,时而蹲在地上用长剑敲敲打打,时而抬头向天,口中喃喃自语。厉秋风知道这四人都是天下绝顶的术士,四人联手,只怕没有不能破解的机关。是以厉秋风心下稍安,转身走到门口,将玄机和尚扶了进来。玄机和尚敷了杨家的金创药之后,此时伤势已好了不少。他对厉秋风道了声谢,只是看到司徒桥等人掀开了破床,正在地面上仔细搜寻,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心下颇为不解。
此前杨延嗣好心为那个扶桑老头儿抱回柴禾,但是随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草屋之中。杨业和杨延昭虽然在屋中仔细搜寻,杨延嗣却是影踪全无。虽然此后骷髅兵大举攻击,杨家父子全力迎战,无暇顾及杨延嗣的下落,心中却始终挂念着他的安危。此时见司徒桥等人在床下发现了机关,心下又惊又喜,盼望着就此能够找到杨延嗣的行踪。只不过两人挤到了众人之前,却又被寒气所逼,心下惊骇,暗想若是杨延嗣陷入地下,即便不被敌人攻击,只怕这寒气他也抵挡不住。念及此处,两人心下都是紧张万分,只盼着司徒桥等人能尽快打开机关,将杨延嗣救出来。
众人各怀心思,正自心下盘算之时,也不知道司徒桥等四人中哪一个触动了机关,只听“喀”的一声轻响,四人面色大变,急忙向后退去。便在此时,只见地面倏然塌陷,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大洞。倚靠在土墙上的破床悄无声息地坠入到洞中,倒似地面张开了一张大嘴,将这破床吞噬了一般。
众人大惊失色,看着猝然出现的洞口,个个心下惊骇不已。
只见洞口黑漆漆一片,虽然众人手中举着火折子,却也看不出这洞的深浅。一阵阵寒气不断从洞口涌了上来,逼得众人又向后退了几步。
杨业和杨延昭挂念杨延嗣的安危,是以众人后退之时,杨家父子不退反进,又挤到了众人身前,一直走到洞口边缘。两人举起火折子,向洞内望去。只见洞口边缘有一道石阶,一直向洞底延伸下去。只不过火折子的光亮有限,只能看到五六级石阶,再往下便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楚洞内到底有多深。
杨家父子站在洞口,只觉得寒气逼人,侵入骨髓。两人心下暗想,站在洞口,这寒气已让人难以忍受。杨延嗣陷入洞中多时,他虽健壮如牛,却也抵受不住如此寒冷。若不尽快将他救出,只怕有性命之危。杨家父子心意相通,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即举着火折子,直向洞内走去。
厉秋风等人站在杨家父子身后,见二人突然走入洞中,心下俱都是悚然一惊。因为众人站在杨家父子身后,不知道洞内有一道石阶,见两人身子突然向洞内陷去,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厉秋风敬佩杨家父子的为人,生怕两人有失。见此情形,他急忙向前抢出,想要出手相助。只不过当他扑到洞口之时,杨家父子已举着火折子走下了三四级石阶。
厉秋风此时才发现洞内原来有一道石阶,心下又惊又喜。见杨家父子沿着石阶向下走去,并非是陷入机关之中,这才放下心来。司徒桥等人也抢上前来,见到洞内这道石阶,却也是大吃一惊。曹彬说道“既然几位先生找到了机关秘道,咱们自然是有进无退。大伙儿一起下去,也好有个照应!”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便即抢着向洞内走去。厉秋风见曹彬、韩礼、李旭、高力士四人已走下石阶,这才扶着玄机和尚也向洞内走去。司徒桥、长孙光明、苏岩跟在厉秋风身后,手中举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走入洞中。
这道石阶极为陡峭,寒气不断自洞底涌了上来。众人虽然身负武功,却也觉得身上难受之极。只得潜运内力,与四周的寒气相抗。走了半柱香工夫,厉秋风因为要搀扶玄机和尚,与前方的曹彬等人相距越来越远。到得后来,只能看到脚下影影绰绰有几点模糊的光亮,却已看不清楚曹彬等人的身影。
又走了一盏茶工夫,司徒桥突然“噫”了一声。厉秋风一怔,不知道司徒桥有了什么发现,正想开口询问之时,却听司徒桥在他身后颤声说道“奇怪,怎么前面那些人突然之间便不见了?”
厉秋风心下一凛。他行走之时,因为要搀扶玄机和尚,是以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便没有注意走在前面的曹彬等人。此时听司徒桥如此一说,他急忙向下望去。借着火折子的光亮,只能看到脚下两三级石阶,再往下便是一片黑暗。原本在数丈之外那几点朦朦胧胧的光点,不知何时已然尽数消失了。
厉秋风不由停下了脚步,心下念头急转。司徒桥向下走了两步,与厉秋风并肩而立,口中说道“厉兄弟,我一直担心这洞内有什么古怪,不过韩礼和孙旭精通奇门五行,有这两个家伙在前面给咱们开路,倒也是一件好事。只不过我担心这两人另有所图,是以一直紧盯着他们。方才前面的光亮突然消失,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司徒桥说到这里,却听长孙光明在两人身后接口说道“司徒先生说得不错。他们确实是突然消失。咱们离着他们有五六丈远,是否还要跟上去?”
厉秋风心下惊疑不定。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曹彬说得不错,咱们眼下已是有进无退。只不过再往前行,须得万分小心才是。”
司徒桥道“厉兄弟,你要保护玄机大师,便让做哥哥的给你开路!”
长孙光明快走几步,走到两人身边,口中说道“司徒先生,我和你一起在前面探路。”
厉秋风知道两人精通奇门五行,便也不再推辞。司徒桥和长孙光明走下了石阶之后,他也搀扶着玄机和尚紧紧跟在两人身后。此时苏岩也跟了上来,帮着厉秋风搀扶着玄机和尚。五人向下走了十几级石阶,估摸着已经到了曹彬等人消失之处,是以走得更加小心翼翼。便在此时,厉秋风突然觉得脚下一空,身子急速向下坠落。他心下一沉,只觉得刺眼的白光不断变幻,诡异之极。
厉秋风心下惊骇,不由暗想“难道我已经死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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