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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单向
楚俏懵了一下。
他没想到校草说话这么算话。
说一直“跟着”，就真一直跟着。
片刻不相离。
“因为……我交卷比较晚，还没来得及。”
楚俏试图解释。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沈郁又说道：
“还有，除了我，你还想要谁卷面？”
楚俏：“……………”
他听到了……？！
可是……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怎么听起来有点醋。
看谁卷面是一件很光荣事情吗，怎么还争起来了……？
楚俏更懵了。
“......你生气了？”
半晌，楚俏小心翼翼地问。
“……”
沈郁顿了一下：“没有。”
“可是……”
你刚才听起来就是为我没想看你卷面而生气了啊。
“我是说，你不要想着违反考纪，自己学会了答题是最好。”
大概是慢慢反应出失言，刚刚自己话有多么离谱，沈郁抿紧唇，又补充了一句。
“哦......”
楚俏慢慢地应了一声。
他就说呢。沈郁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主角是最阳光守纪、正直向上才对呀。
年级第一年级第二求着我抄他们小抄……这种事还是比较像活在梦里。
可是沈郁盯着少年不断开合唇，和细瘦孱弱脖颈，实际上想却是：
好香。
怎么会这么香。
楚俏今天没有用抑制剂么。信息素气味为什么会这么明显。
他需要在校服衣袖中紧紧捏着手心，将指甲深深刺进皮肉里，才能使得自己不丧失理智。
“你考怎么样？”
大概是觉得两个人面碰面这么站着太干了，楚俏努力没话找话说。
“一般。”
“比你用三个年纪前五答卷拼出来标答可能要差一点。”沈郁淡淡说。
楚俏：“......”你又听到？
还拿出来婊。
但是背后说人坏话这种事，只要你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楚俏眼睛看了一下别处，假装没听见，很有技巧水平地带过了。
可是，沈郁注意力其实也不在这上面。
他看着楚俏，少年面孔苍□□致，因为冷眼尾冻得有些微微发红，皮肤则是软腻温白。
就像像上帝最静心雕刻出来小玉偶。
偏偏这小玉偶却性格乖张又恶劣，最不对是，竟然没有要他跟着他自觉。
“你......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默了默，沈郁还是开口说。
他们这两三天都没有见面。自从期中考开始之后，楚俏和沈郁就不在同一个考场。沈郁根本见不到楚俏人。每回他走到楚俏考场，楚俏都已经走了。
这才今天提前交卷。
等人时候，还听到楚俏说想要小抄，不知道多少年级前十排队给他送上门来。
“怎么样......”
楚俏有点为难地思考着沈郁这个问题出发点，想怎么回答才比较合沈郁意思，早点结束这次对话。
他真一点也不想和沈郁多独处。
“就那样呗......不好不坏，不坏不好。”
“......”
沈郁却纳罕地看着他，目光有一点奇怪。
他像是觉得楚俏怎么会不懂这个问题含义一样，不得不再次解释：“我是问......你见不到我，还好吗？......”
楚俏：“？？？？”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要见不到沈郁就不好？
——在沈郁心里，他认知是这样：自己离不开楚俏信息素，那麽楚俏也应该差不多。
这种高匹配度带来影响应该是双向。
他挂念楚俏、渴望占有楚俏、连片刻见不到楚俏都会感到不安......楚俏应当也是如此。
这种来源于AO本能折磨，应该是一视同仁。总不会楚俏没有他信息素都感觉无所谓。
但是眼下看着楚俏茫然脸孔和眼神，沈郁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想错了。
“见不到你......还好......啊。”
楚俏表情里莫名其妙中带有一点迷惑，回答说：“就......比较能适应？吃得好也睡得着......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沈郁：“.........”
在这世上最让人无力关系，大概就是：在你心里，觉得与对方相遇是无处可避狭路相逢，目光所到之地只有他存在；而在对方心里，却仍觉得天大地大，江平海阔，他想去哪儿去哪儿，想看谁看谁。[*注1]
并非是非你不可，也并非是非你不行。
“你不会......想要我信息素吗？”
抿紧了唇，沈郁还是低低地哑声说。
这几个字对他而言说出来着实有一点艰难。问对方离不离开得了自己、想不想自己......听起来总有些像自恋自作多情，需要克服巨大羞耻心。
但是沈郁还是忍住了，问完后，又上前了一步。
他身形挺拔单薄，像修长小白杨。
这么上前一步，看着楚俏，有一点像堵住他意思。楚俏被逼进小巷中，空气中有无形压迫感。
楚俏退后了一步，下意识想反问“我为什么要想你信息素呢”......
但是随即，却见沈郁伸出手，将他拦住了。
他手伸在楚俏耳侧，楚俏从他眼瞳里看出了一丝明显迟疑。但是片刻后，沈郁还是伏下了身来——
他将额头一下埋进了楚俏肩窝里。
楚俏：“......”
楚俏说不见到沈郁生活没什么不同，沈郁就好似要用实际行动验证楚俏是否说得如是。
他周遭释放出剧烈浓醇信息素，霎时间，铺天盖地冷松香兜头扑来，楚俏像被这浓郁Alpha信息素一下包围了。
如果是别人，那第一感觉应该是很舒服。有一种被强大alpha——那毕竟是S级别Alpha信息素，守护着、保护着安心感。
但是楚俏从前是被沈郁用信息素吓过，对他信息素根本有阴影。
再加上他被沈郁强行标记，潜意识里一直处于一种对沈郁提防、戒备状态。
闻到沈郁如此浓烈信息素，楚俏脸色瞬间就苍白了好几个度，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
可偏偏这时候，沈郁手还在慢慢地下移。
他一点也没察觉出楚俏异样，冰凉手心从撑着墙壁，到捂住楚俏后脑，再慢慢揉过楚俏后颈，最后移到肩胛骨往下......
楚俏全身一下猛然绷紧了。
那种不属于自己身体一寸寸抚摸过自己身躯，带来一种别样感觉。楚俏说不出是奇异还是怎么，但他明显感觉不舒服。
他挣动起来，沈郁怀抱却将他拥得更紧。
他反抗全部都被沈郁压制住，只能徒劳、被迫让他搂着自己，将彼此身躯紧紧贴在一块儿。
源源不断Alpha信息素从四周拢聚过来，和楚俏薄荷味勃艮第融在一处。楚俏一呼一吸间都是沈郁信息素味道。
楚俏眼尾慢慢泛红了。
“唔......松开......”
他绝望地挣扎，像被扼住了弱点小动物，无力地想要逃脱。
沈郁信息素分明是很好闻冷松香，令人仿佛置身林海。闻到时，就像冬天里起了雾，一层层被风送来满是冷冽草木气味。
着实可遇不可得。
但是于楚俏说来，这冷松香却是再可怕不过，再想逃离不过。他就像快要溺亡人，拼尽全力地想要挣脱。
在沈郁缠绵相抵拥抱里，少年挣动从激烈到脱力，再到沉熄......直到沈郁感受到自己肩膀处似乎被慢慢湿润了。
沈郁以为是他放弃抵抗屈服了，可实际上是楚俏眼泪打湿了面颊和他衣服。
逼仄小巷里，白蓝相间校服，单向用力拥抱.....
仿佛油画一般画面，却对楚俏而言是一场噩梦。
沈郁松开手时，还没有察觉楚俏异样。他声音低哑地问：“喜欢么。......你——”
但是，话未说完，忽然肩膀上就是重重一痛——
沈郁被狠狠推开了。
原以为他Omega也会得到信息素安抚效果男生呆呆愣住。
楚俏满脸泪水，眼尾都泛起了红。
虽然这种刚刚啜泣过痕迹让他看起来娇弱柔软，更像一个受了欺负小可怜。但是那种明显抗拒和气愤也是再明显不过。
“谁许你靠我这么近了？”
楚俏气愤地说。虽然声音有些微哑，但是警告和坚决意味却是十足：“......你之前拿信息素吓过我。以后不许再离我这么近！”
“......”
沈郁呼吸停一顿。
少年纤细手腕抵着他，却慢慢把沈郁推开。
那并不是多大力道，但是在沈郁明显愣了一下空白神情里，楚俏还是成功拉开了和沈郁距离。
不是喜欢、不是悸动......而是和他感受截然相反“害怕”。
沈郁怎么样，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结果。
他想起自己当初在医院，因情绪失控而信息素暴走吓哭楚俏时候。
当初.....他还挺有报复快意来着。但是没想到，造就恶果在这儿等着他呢。
沈郁脸色有一瞬间苍白——他很少露出这样失神神情来。在这样一张冷戾孤傲脸上看起来，几乎有一些像脆弱了。
男生颈侧到肩胛骨线条清瘦隽秀，那种冷冷质感和弧度，透出一种不近人情寡淡感。
如果是别Omega，看到这样沈郁，估计已经被勾神魂俱予了。
但是在楚俏面前，他却是被毫不犹豫地推开。
“你还有事么......”
楚俏低低地说，他像是半刻也不想和沈郁多待一般，眼睫微颤，也异常坚决。一点点挣脱沈郁与墙壁夹出来狭小桎梏，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
沈郁嘴唇动了动，想叫住他，但又终究噤言。
他没有立场。
他忽然意识到，其实现在情况是只有他需要楚俏信息素，而楚俏并不需要他。
只有他成了信息素囚徒，他没有资格要求楚俏来陪着他、一起挣脱这关于本能困境。
.....更何况他们落到今日这样境地，也是由于他自己当初使坏，咬了楚俏腺体导致。
沈郁看着楚俏半点也不犹豫离开背影，怔怔地陷入了失神中。
此时夜幕已经完全地垂了下来，变成深深孔雀蓝。像一块巨大纯色幕布铺在天上，将世界笼罩、包裹起来。
他看着面前空荡荡、冷硬墙壁，忽然又觉得有一些冷。
就像心里空空，缺一些什么，想要去找什么东西去占有、温暖自己。
在和楚俏分开不到半小时里，他又开始想念楚俏信息素了......但是他却不被允许靠近。
沈郁抱紧了怀里空荡荡校服——
那衣料刚才和楚俏接触过，还遗留有楚俏信息素。
在见不到自己Omega孤独里，他似乎只有这样安抚自己基因和恶性了。
沈郁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十七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法逃避惶然和无助。
[*注1]：《上海堡垒》by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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