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生活。回避。向往。
吕玉仙催促他明天便写信回去。何玉明说还是要等下次探亲假回去亲自说明。因为你这里未办理离婚,若信件不慎遗失信件便受人把柄了。
吕玉仙:“那我可是今晚回去就提出离婚?”
何玉明说还是得等他母亲那边预热再办不迟。又强调尊重老人放首位的重要性。何玉明早就叙说说明,他的母亲是旧时代的知识女性。
吕玉仙:“那我现在还得先忍着?”
何玉明:“得忍!”
又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贾杰婞猫一会儿又蹲下,蹲下了又猫起。当她听闻她要带领她过来时,她的心一阵窃喜;随即,她的心又落空了。泪水无声地流出。她似乎觉得她的世界就要坍塌下来了。
话说陈雅雯从家里出来后便去往周泊景的宿舍。来到跟前这才发现宿舍是漆黑一片。陈雅雯转往播音室。
初恋是难忘的。尽管陈雅雯已经结婚,但她还是忘不了周泊景。陈雅雯最初从XSBN三分厂招到靖城云交四团工作,周泊景相继从三分厂换去二分厂。两人换了新地址,如此一来便断了音信。陈雅雯揣测周泊景有可能调回了上海。一股被抛弃的哀怨占据了陈雅雯完全的思想。
正当陈雅雯伤心之余,郭嘉展开了热烈追求。
陈雅雯忽患伤寒,郭嘉是表现了极度的关怀。大病初愈,郭嘉终于赢得了陈雅雯的芳心。随之而到来的自然是婚礼。
命运有时就是这样,命运有时在极无规律的情况下往往杂乱无章地表现出愚弄的模样。鬼使神差,半年后,周泊景竟然也进入了云交四团。陈雅雯好不神伤。她越是想熄灭她胸中的火焰越是熊熊燃烧。往往被强化的忘却提醒着忘却。陈雅雯的心痛苦不堪。陈雅雯最终决定向周泊景表明她的心声。如果有可能,她会毅然决然离婚。可是,周泊景往往主动规避。这令陈雅雯更加神伤。陈雅雯不知道周泊景倒底是怨恨她还是畏惧郭嘉是习武之人。她决定主动找他谈谈。可是,周泊景每每却采取回避的态度。陈雅雯越发觉得备受煎熬。
却说郑洪涛、王秋莲事件在单位迅速发酵,二人当之不愧成为了这个单位的反面教材人物。随后,两人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自己关在家里不出门,以规避鄙视的目光。可是,即便如此,郑洪涛还是要出门去食堂打饭。每当背后戳戳点点的议论声传来,他恨不能将头插进裤裆里遮蔽。对于王秋莲来说需要出门啥的倒是可以由孩子们代劳。可是,王秋莲重感冒尚未好转,便接到了佐国强的通知。
二楼办公室里,佐国强沉着面色。
佐国强:“王秋莲,想明白了吗?郑洪涛有今日可都是毁在你手里的,你的态度决定着你俩的命运。”
郑洪涛:“你要她的啥态度呢?”
佐国强:“对不起,我是跟她谈。”
又说:“你先出去,下午再来!”
郑洪涛稍迟疑还是走出了办公室。他完全能够认识到今非昔比。
王秋莲低着头。王秋莲:
“我有罪,我有罪,是我主动勾搭他的。您大人有大量,要处罚就处罚我吧?”到了这个时候,王秋莲还在护着郑洪涛。佐国强一股无名火突地窜出。佐国强忽地站了起身。佐国强: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的恶劣影响吗?在现今社会主义热火朝天的建设高潮,你俩竟乱搞,既破坏了建设又破坏了家庭扰乱社会次序。若送进去,判你个三年五载的一点不为过。若进到劳改队,你那四个孩子也就废了。”
王秋莲抬起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仰望他。她秀美的杏眼中饱含着晶莹剔透的水晶花儿。王秋莲:
“佐厂长,求求您了?别这样?批也批了,游也游了。你让我干什么工作都行,那怕是去扫厕所。但千万不要将我送进劳改队去,这样,我的家庭就给毁了,求您看在我四个孩子的份上?”
那种泪蒙蒙楚楚可怜的小样儿,有股儿雨溅梨花的味儿。佐国强心底一阵躁动。他走向前去从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王秋莲有股儿怨恶感。她没有去接。
一股怒气忽然从佐国强胸口顶出。佐国强:
“怎么,是我抬举了你?别猪鼻子里插葱——装象!”
王秋莲慌忙接过手帕按在眼睛上。王秋莲:
“没,没有……”
佐国强嘴角微微上翘展露出一丝阴沉的笑意。他忽然一抱将她勒住,饥渴的唇疯狂在她脸上啃着。
王秋莲不敢太用力推脱,但手掌还是分隔着一股力量外推。王秋莲:
“别,别这样?佐厂长!”
佐国强就像久饿的困兽,脑海里充满了膨胀的爆裂感。他的两只大手像铁钳一样死箍紧她,头也不断扭动着,扭动着……
顿时,一股烟熏味儿的唾液涂满了她的脸颊。
王秋莲又气又急。王秋莲:
“佐厂长!”她心急忽然抬脚踏在他的脚尖上。佐国强:
“哎吆……!”一声松开了手。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一脚踏得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王秋莲忽然又纠结起来。佐国强眼睛发红盯住脚尖。王秋莲萎缩后退一步,心也更加不安起来。
王秋莲泪眼怯生生。王秋莲:
“佐厂长,这是在办公室呢!一会儿有人进来撞见对您不好?”
“哦……!”他喉头下咽了一口唾液。佐国强转身背手踱步到办公桌前。佐国强:
“那……,晚上你知道该怎样做了吧?!”
佐国强转过身来一双狡计的眼睛盯住她说:
“晚上,我在家等你!”
王秋莲从厂长办公室出来后,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回老家。王秋莲不知道自己这样决定是否能逃过这一劫,但这样总有回旋的余地。
“万”字排九号房。王秋莲打开一个行李包往里放着衣物。
汪文玉:“妈妈,您去外婆家去多久?”
王秋莲一愣,“多久?”这,她好像没有细想,心里就只有一个尽快逃离的念头。王秋莲:
“可能妈妈这次时间去的会长一些,你要听哥哥姐姐的话,带好妹妹。”
汪文玉:“嗯!”了声。
王秋莲想了想。王秋莲:
“算了,妹妹还是我带去吧!”
又说:“玉儿,你记住了,等妈妈走后,下午你就到我们厂长办公室找到佐厂长,告诉他你妹妹病了,妈妈带她到老家去看病。”
汪文玉:“妈妈,妹妹生病不能在这里看吗?”
王秋莲:“对了,你就这么对他说,是你外婆生病了,妈妈带领文洁去良县探望。”
又说:“可记住了?”
汪文玉拼命地点着小脑袋。
王秋莲想了想忙掏出一个毛线织的小钱包,她拿出两元钱递给她。王秋莲:
“玉儿,将这钱交给你姐姐,让她给你们买菜吃?”
汪文玉接了钱应了声。
佐国强的老家在云南良县靠阳宗海边的一个山村里,妻子余杏花是村里出了名的美人儿。可是,正是余杏花的美貌给她带来了人间炼狱般的灾难。
佐国强原来是转业的复员军人,与妻子完婚后便被安置到了云交四团工作。然而,为照顾佐国强年迈的母亲,余杏花便像许多半工半农结合的家庭一样留在了农村。
每每,佐国强回家探望母亲,只要是从旁人眼睛中或是言语中觉出不对心头的味儿,余杏花便遭到一顿毒打。毕竟,余杏花的美貌给佐国强带来了极不安全的心理因素。从无数次挥动有力的臂膀中,从他对她不断的惩罚中,佐国强似乎才能觅到男人心理的定位。
在这样无数次轮回的定位中,终于,余杏花不堪忍受扔下了一个女孩而走了绝路。
余杏花走后半月,佐国强的母亲也踏上了不归路。顺理成章,佐国强便将女儿佐妙玉接到了靖城生活。
余杏花自尽,佐国强好像没有太过哀伤,佐国强哀伤的是他佐家人口太稀少,仅有佐妙玉一个女儿。
佐国强在那个早晨偶然发现郑洪涛的隐秘后,一股男人的欲望捣鼓着他不能安然入眠。他很希望他还能有一个儿子,以传递佐家香火。他的心理是复杂的,复杂得令他热脸贴了王秋莲的冷屁股儿。佐国强觉得若真是一场争斗,他也能全力以赴冲向前去挥戈厮杀,搏击再征服。但是,王秋莲隐隐闪闪的肢体令他实在生怨。他甚至将他身体爆裂疼痛放痛恨感归结在王秋莲身上。同时,他又恨恶他莫名的疼痛,恨恶他竟然驾驭不了各自的躯体。他觉得他是军人,本应该钢筋铁骨,可是,他就是过不了他自己这一关。这便决定了佐国强在不断捣毁着心底一类阴暗念头的同时,又一面憧憬迷恋着那得不到的东西。
有多长时间没有接触过女人?佐国强自己都感觉到有些模糊。佐国强大有颠鸾倒凤来它几个昼夜的寻乐冲动。
环抱着一种焦虑的渴望,佐国强艰难熬到下午。忽然,汪文玉跑来为王秋莲告假。佐国强好不懊恼。懊恼之余,又生出对当事人回避的怒火中烧……
某某像向北五十米处,一栋内走廊的两层楼房坐西面东立在四周整齐的松柏丛中。这是云交四团的党政机关办公楼。
赵仁君凭借着老牌的BJ大学生之优势,三十八岁便进入云交四团领导的核心班子——坐上了副团长之位。然而,近日来赵仁君常常莫名地烦躁。赵仁君脑海里闪现的全都是陈雅雯那一张春风般的笑容明丽的眼睛。
赵仁君再也按捺不住,心底横冲直撞来了一头野鹿。赵仁君越是妄想稳住越发地不由自主。他发现他迈出的步伐怎么告诫都要向着播音室方向踏去。
一个声音从心底发出:
“你该注意身份!”
另一个声音覆盖:
“你未尝试的爱情是否可怜?”
一个声音提示:
“荒唐,你已有家庭。”
另一个声音征战:
“家庭岂能影响龙占权?”
赵仁君忽然感觉到自己活得亏。播音室的门紧紧闭合。赵仁君举手敲响。
“请进!”室内传出了百灵鸟般极赋穿透力的声音。
一阵心潮澎湃。野鹿乱踹。手心渗汗。赵仁君掏出手拍。这才推门进入。
陈雅雯以一张甜美笑脸对迎。陈雅雯:
“赵副来了,请坐!”说着,就去拿茶杯泡茶。
赵仁君按照之前的思路对答。赵仁君:
“先别忙,我是来了解我小老乡生活方面的事的。”赵仁君念大学时,就改了许多方言上特殊的用词。
陈雅雯有些迟疑。对视的眼神因此而迷糊。陈雅雯:
“赵副不会是开玩笑的吧?这有什么好了解的呢?阿拉还不是跟所有职工一样,他们怎么作息,阿拉便怎么作息。”
赵仁君一本正经,一脸的严肃表情:
“不开玩笑,绝对不开玩笑。”
又说:“了解你在这里干得是否得心应手,以及生活呀什么的?”赵仁君极富磁性的声音洋芋着浓浓的上海乡音。又说:
“譬如说你的口头语‘阿拉’,对于播音员来说,应该使用标准的用词。”
陈雅雯略显窘迫。又说明了播音时都在努力规避乡音。赵仁君微笑点头。又说明唯有在生活中习惯用词,这样才播音时方能顺畅。
陈雅雯能调离车间,这完全得益于赵仁君的特殊关照。高中毕业的陈雅雯作为上海知青辗转来到云交四团工作,虽说人生不是十分顺意,赵仁君顾念乡情,如父如兄,这就够了。
陈雅雯端庄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听赵仁君说话。完毕后,嫣然一笑,雪白的牙齿微有显露。陈雅雯:
“谢谢赵副的关心。原来想着这里的工作,仅为普通话规范的平台。可是,工作了一段时间后,‘阿拉’……”陈雅雯说到这里即可意识到自己夹带的方言,忙改口说:
“‘我’才发现,这里除了需要标准的普通话外,文采的培植也十分重要。”
又说:“譬如,要插播一段通报,简洁干练的语言是我词汇的贫乏地。因此,我现在正朝着这个方面努力呢!”
赵仁君:“年轻人多努力提高自身的素质是好事,特别是多看些书籍,这样会帮助你提高。”
又说:“是啊!可别等到我这样的年纪才来后悔。”说着,蹙立眉头,一副深思的样子。
赵仁君的知识也有盲点,他后悔……?
陈雅雯双眼凄迷地盯住赵仁君打量,希望自己可以穿透了解。在陈雅雯看来,一个五十年代BJ大学的高材生,对付云交四团副职这样的职位应该绰绰有余。那他又何须蹙眉?
陈雅雯不解询问:
“赵副也会有没有掌握的盲点,以您这大牌的名校高才生?”
赵仁君:“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每个人都有我们自身的弱点。而一所名校不可能教益到我们每一个人身上的弱点。因此,这便决定了我们每一个人自身知识点的死穴。而这种死穴,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便成为了我们跨越不过去的盲点。”
赵仁君一米八零挺拔的身材,一套藏青色咔叽布中山装让仪表堂堂的他显出稳健大方,显出中年男人成熟智慧的完全魅力。特别是有一种迷一样的东西吸引着陈雅雯欲去解读。
陈雅雯:“在我眼里,无所不能的赵副的盲点何为?不知我这个小老百姓是否有幸能与您共探?”
他偏头用热烈的眼睛望着她。整体看上去有些俏皮。她忽然感觉有些儿不太自然,她忙飘散移开目光。
陈雅雯忙起身泡了杯茶放到赵仁君坐的茶几上。
赵仁君:“谢谢!”
赵仁君吹开水面上的茶叶轻轻呷了一口。赵仁君:
“云南有这样一个名族,口传着这样一句话,‘开水要烫,媳妇要壮。’这里所谓的‘壮’不完全是指体型上的壮,当然,还包含着一种个性的显露。这是我这个六十年代的大学生在世间枉活了三十八个春秋才有所领悟的。”
陈雅雯:“不强悍的女人不是更能显露一种娴淑、善良、谦让的古典女性儒雅之美么?”
赵仁君:“谁说古典女性之美都是张显在谦让上?娴淑我同意。武则天当年假如一味地谦让,那她岂不是早就玩完了,又怎能登上大唐统治者的宝座?林黛玉柔弱地谦让而活在悲悲戚戚之中。而我理解的‘壮’作为一名女性要有她独立的个性,不要人云亦云,夫云盲从。”
陈雅雯回味着赵仁君的“夫云盲从。”陈雅雯:
“那么,嫂子是怎样一位女性呢?”
——金长娟?
赵仁君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妻子平板的面孔:
金长娟一双细小的咪咪眼镶嵌在肉乎乎圆墩墩的大苹果脸蛋上,小翘的鼻子几乎可以被忽略,两片薄薄的唇发声时倒显出快节奏,齐耳的短发宛如一张强化出来的大饼敷在头上并猛地按压后映衬在脸蛋周围——更加显露出脸的扁平像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