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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陶氏离奇暴毙,魏无垠赶回来时,她已经奄奄一息,就要不行了。魏无垠当时都要疯了,暴怒之后,脸红脖子粗的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就只他一个人陪在陶氏身边,陪她走过接下来的最后一段时光。
虽她极不喜欢陶氏,但她更恨的还是魏无垠。所以,对陶氏当时的莫名暴毙,她虽然心中有“恶人自有恶报”的想法,但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奇怪,怎么人好端端的就突然发生了这事。
但令她更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魏无垠竟寻到了她院子来,并一脚踹开了她的门,上来就一把扼住她脖子。在她全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她掐住了自己,嘴中恶狠狠的说着自己是恶妇,眼中也满是凶煞,那样疯了一般的凶恶表情,她到如今都还清晰在目。
她知道,当时魏无垠是起了杀心的。
只是后来他为什么又松了手,没杀她,估计当时他虽愤怒,但还是尚存了一丝理智的。他知道,若真为了一个妾而杀了她这样一位受尽宠爱的皇室公主,整个魏家必然会陪葬。
所以,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而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人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时父皇病重,太子兄长代理朝政,本来待父皇寿终正寝西去后,是该太子兄长顺理成章继承皇位的。
可晋王却突然屠戮了太子府,只一夜间,什么都没了。
只有她这个当事人知道她什么都没做,陶氏不是她害死的。但当时的确也有证据指向她,说是她的人端了补品去的陶氏那儿。偏偏事后,那个所谓她的人,还畏罪自杀了。
这些年来,长公主一直都知道是有人害自己。但她却怎么都没想过,原来那个害自己的人就是陶氏。
她不惜以她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演了这一场戏,为的,就是离间她跟魏无垠。
或者更准确点来说,她是为了离间魏无垠同太子兄长,是为了彻底激怒魏无垠。
而更可笑的是,连陶氏当年同魏无垠的偶遇,也是一场精心布局的阴谋。陶氏并非对魏无垠一见钟情,非君不可,她不过是奉主之命行事而已。
他们的相逢是阴谋,她的死是阴谋……而魏无垠,就跟个傻子一样,竟被这样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他背信弃义所为的这么一个女人,背负骂名将载入史册遗臭万年所为的这个女人,不过一直是在骗他。
她真的很想知道,当魏无垠得知了这个真相,他将会是何反应?
“哈哈哈哈哈。”长公主突然仰面笑起来。
她笑话魏无垠,也在笑话她自己。
若这一切真如姜嬷嬷所言,那陶氏正是如今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的暗桩的话,那么,当年她又何尝不在算计之内呢?
若她没有使性子,非要跟魏无垠同陶氏耗下去,当时就直接大方爽快的去求了父皇解除婚约,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一切?
那个人,他摸透了她脾气,算准了她受这样一番侮辱,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那个人,也是算准了她深爱魏无垠,不会轻言放弃。
那个人,他当真好狠的心……
比起太子兄长来,他差得远了。可又为什么好人不能有好报,而他这样一个烂人却能稳坐龙椅十多年呢?
他凭什么?
但长公主也没那么好糊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何况,这个姜嬷嬷还是个暗桩。
所以长公主多少留了个心眼,心内顺着她说的兀自感怀一番后,她便望着跪在地上的姜嬷嬷问:“你这样说,可有证据?”
若说证据,姜嬷嬷肯定是没有的。毕竟当年她去贵妃寝宫,也只是胡乱听了一耳朵。
若真是坐龙椅上的那个人谋划的一切,他那样的一个身份,又能留下什么证据呢?
不过,这些年来姜嬷嬷一直有在心中琢磨这个事,她总会想到别的一些什么。比如说,大公子。
她记得,当年陶氏暴毙之前,大公子可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
而且,这些年来,国公爷为了陶氏发了疯一样做了很多,可谓算是杀了整个太子府给陶氏陪葬了。可身为陶氏亲子的大公子,他为何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便是再身有残缺,他是亲眼看着自己生母死的,也不该如此淡定。
且每回逢年过节时的阖家宴上,也不见他会向长公主投来什么仇恨的目光。好像……他始终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深居简出,也不大同府上别人来往和打交道。
姜嬷嬷对此分析了很久,要么是大公子心思深沉,心机叵测,很擅长藏匿自己的情绪。要么,就正如之前宫里贵人说的那样,陶氏是自杀。而正因大公子知道其生母乃自杀,所以他才对长公主没有恨。
姜嬷嬷将自己心中所想全都说给了长公主听,长公主听后,沉默了。
无疑,姜嬷嬷的这番分析和猜测,是有道理的。
她就觉得奇怪,为何这些年来,那魏璟并不来找她寻仇呢?当年陶氏在世时,可是对这个儿子视若眼珠的,母子二人感情极好。
从前长公主从没想过陶氏竟会是自杀,所以她只以为魏璟之所以自己没动手,是因为沉得住气,他在借他老子魏国公之手替母寻仇。
而如今,她才算明白,原来他一直知道真相。知道他母亲的死因,知道她不是凶手,所以他心中并无对她的恨意。
但这件事情毕竟事关重大,即便如今长公主已经有七八成是信了姜嬷嬷的话,她也还是得把此事告知儿子,等同儿子商议后,再做决断。
所以,长公主对姜嬷嬷道:“你还不能死。”说罢,长公主扔碎了一个茶盏,然后用碎瓷片割破手指。
待候在门外的人听到响动闯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长公主手指被刮破在一滴滴往下滴血的画面。
众人见状大惊,忙全都匍匐在地,跪了下来。
姜嬷嬷则懂了长公主意思,忙请罪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殿下责罚。”
长公主这才说:“将姜嬷嬷禁足在屋中,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踏出房门半步。”这样的惩罚,倒不算重了,倒也无人怀疑什么。
毕竟,虽然是殿下的亲信奴仆,可总归是伤了殿下玉体的,该罚还是得罚,不然以后不好服众。
规矩总是要有。
姜嬷嬷被带了下去关了禁闭,也有婢女早有眼力劲的赶忙去请了府医。
待长公主手包扎完后,外面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想着才从猎苑回来,这些日子儿子也累,所以长公主便没即刻差人去寻儿子来谋事。
她唤了人进来,伺候她梳洗。只是这一夜,长公主怎么都没睡好。
好不易后半夜总算睡着了,还尽是梦。她梦到了十多年前兄长一家被血洗的惨状,一片腥天血地中,有兄长,有御儿,有彷儿,他们都在冲自己笑。
尤其是御儿,一张脸早被砍得血肉模糊了,可他仍在对着自己笑。
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突然的,他喊了她一声姑姑。
“御儿!”长公主惊醒,然后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做梦了。
这些年来,她吃斋念佛,也算能静得下心了,也不会再日日被噩梦所缠。而昨夜,是她多年后,第一次又再梦到那场血洗,那场惨杀。
屋外自有侍奉的奴婢端水进来,长公主见自己浑身都是汗,她虚弱无力的对侍婢道:“我想沐浴,打热水送到净室去。”
而魏珩那边,自也是迫不及待要同谢端嬅见面的。在猎苑不方便,所以,二人将时间约在了从猎苑回京次日的正午。
魏珩经营了这么多年,在京中自然有几处只属于自己地盘的私密处。而他约谢端嬅见面的地方,正是自己的地盘。
是一家绸缎庄,魏珩先到。谢端嬅是半个时辰后才过来的,她一过来,就问掌柜的有没有她所要的锦缎。掌柜的一听,便说楼上有,但得请她自己亲自去选。
如此,谢端嬅便跟着绸缎铺掌柜去了楼上。
这绸缎庄的掌柜自然是魏珩的人,他将谢端嬅引进来后,就识趣的退了下去。
“我给二位贵人沏茶去。”
既是选择了信任,谢端嬅索性也长话短说了。待掌柜的离开后,她直接严肃对魏珩道:“御兄没死。”
魏珩闻声,搁在案桌上的手倏的一紧。
虽在自己猜测范围内,但当真正亲耳听到有人很肯定的告诉他御表兄没死时,他心情还是不一样的。
魏珩用了些时间消化了情绪后,才问:“那他现在人在哪儿?”
谢端嬅还是谨慎的,她仍严肃望着魏珩,只平静说:“在哪儿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御兄并无复仇之意。”
复仇代表着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不说他有无这个能力去替父亲家人报仇,便是有,他也不能那样做。
一旦兵变,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普通士兵和百姓。他说他不能那么自私,拿别人的性命做刀,去替他完成他的心愿。
但他会一直看着,看着如今的这个朝廷最终走向的是腐朽,还是鼎盛。看着如今的这个皇帝,他最终是做了明君,还是昏君。
若他夺了江山,却又不为天下子民谋事,只知自己贪图享乐……那么,他会不远千里的来到他身边,让他日不能安,夜不能寐。
御兄其实最初那段时间也很痛苦,突逢巨变,亲人都死了,唯独他苟活了下来,他日日吵嚷着要寻仇,或是要自我了结。
还是后来,在父亲的疏导下,他才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御兄还活着这事母亲同兄长都不知情,父亲临终前也再三嘱咐了不能告诉母亲和兄长。所以,她想在不同母亲兄长说出实情的情况下和御兄长相厮守,唯一能做的,就是寻一个旧人帮她。
她想死遁,自此以另外一个身份同御兄长长久久呆一起。
她不要什么荣华富贵,也顾不上为家族出一份力了。她想要的,就是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
她要陪着他,陪他一起好好活着。
“魏世子,我需要你的帮助。”谢端嬅并不想同他叙旧,也没什么好叙的,她如今目标明确,她来的目的就是想魏珩帮她。
魏珩自是讲义气之人,何况,眼前这个人她还是御兄所爱,且御兄还活着。
所以魏珩问:“你要我怎么帮你?”
谢端嬅道:“此事我家人并不知道,当年父亲也是在极危险的情况下救下御兄的。我若无缘无故消失,母亲和兄长必会寻我,到时候,无疑是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想请魏世子协助我假死。”
作者有话要说:在慢慢收线了~
这章也掉落50个红包~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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