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中,于慈睁开眼睛。
室内静悄悄,灵台内的金甲也不知去向。
神券意识到于慈醒来,连忙写道:“于慈,你怎么才醒?大事不好了!”
于慈转头看去,问道:“怎么了?”
“北刀武馆的人打上门了!金甲他们正在守卫工坊,现在情况不明,你快去看看吧!”
“……”
什么?
于慈坐直身体,问道:“现在几点了?”
神券感应了一下:“半夜一点整,怎么了?”
一点整?
那岂不是说……
于慈意识到了什么,脚步匆匆的走到室外。
槐生门内鬼气森森,他房门口游荡着两只上层幽灵,似乎是槐橘留在此地护卫他周全的。
他迈开脚步,一路直奔冶炼工坊。
工坊门口,金甲席地而坐,横刀在膝,它看到于慈走来,起身说道:“于慈大人,你来了?”
于慈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金甲摇摇头:“只知道是有敌人来袭,但具体是谁还不清楚。那李四季是个奸细,他伤了槐门主,自己被‘鬼箱笼’生出的幽灵兵斩杀。”
于慈又问:“敌人呢?”
“退去了。于慈大人,好像有人在帮我们……负责监视的人回报,说是一南一北有两个蓑衣客,先后击杀虎刀舵主和徐家家臣,在那之后,敌人就退去了。”
“……”
于慈面色凝重。
金甲见了,问道:“于慈大人,怎么了?”
“没什么……”
虽然隐隐间猜到虚实塔和现实有关,但能有如此大的关系,还是让于慈意外!
他问道:“槐橘呢?”
金甲一比手:“就在里面。大部分人都在。”
于慈抬起脚步,进入工坊。
工坊内空无一人,在金甲的指引下,于慈走到工坊的地下室。
这地下室是存放珍宝核心的仓库,建造规格极高,阵法一开甚至能顶住鬼神相师的攻击,它是紧急情况下的避难所。
于慈刚刚现身,就看到了自己所有甲兵都在此处。
黑蔷薇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槐门主也在此地,他面色有些苍白,挣扎着想要起身。于慈连忙扶住他,问道:“槐门主,怎么回事?”
槐橘口不能言,只是摇头。
黑蔷薇则是说道:“李四季是奸细,他似乎想要破坏护宗大阵的展开。鬼箱笼开启之后,他一边大喊‘不可能’,一边试图伤害槐门主,最后遭到大阵攻击,反倒先丧了性命。”
于慈捻着手指,没有作声。
黑蔷薇继续说道:“现在,敌人好像已经退去,我们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
是的。
如果虚实塔中发生的一切都会叠加到现实中来,那么槐生门暂时是安全的。
于慈没有多余的想法,他问道:“怒涛游侠队里是不是有个枪之勇者?他人呢?”
黑蔷薇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有见到他。”
于慈点头:“我可能知道他在哪里。”
槐生门外,围墙南段。
于慈走到此处,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恶臭。地上墙上都是火烧烟燎的痕迹,一片焦尸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状貌狰狞可怖。
于慈面不改色、往前走去,在一个金发男子身后停下脚步。
金发男转头看来,挑眉问道:“你是谁?”
于慈微微一笑:“我是于慈,槐生门门主的外甥——阁下是枪之勇者阿斯塔吧?”
谷/span“哼。不错,我是。”
阿斯塔转过头看,态度并不亲切。
他看着被一杆枪钉死在墙上的虎刀舵主古鲁,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于慈说:“真是不可思议!何等伟大的力量!织梦之主、织梦之主,你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
于慈对眼前的一幕,也有惊叹。
尽管已经把握事情的脉络,但亲眼看到虎刀舵主的尸体,仍是一种震撼。
“喂,小子。”
沉默之间,阿斯塔突然开口。
他偏头看着于慈,又说道:“你大概无法想像我现在的心情,我刚刚参与到一件伟大的事情中……你去跟你们的门主说一声,槐生门有神灵庇护,其实不需要怒涛游侠队的保护,这一次的委托……我们不再收费,只收定金。”
于慈看着他,说道:“阁下何不自己去说?”
“没有那个时间!今夜,我见识到了让人惊愕的伟力!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变强!”
枪之勇者阿斯塔迈开脚步,独自离开。
于慈看着他的背影,说道:“一码归一码,钱还是要给的。”
阿斯塔头也不回,嗤道:“聒噪!我枪之勇者从不收取额外的报酬,这是我的原则!”
于慈,不再说话。
他看了看惨烈的现场,同样离开。
……
……
天色放明。
一夜之后,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沙河城的气氛更显沉默。
窃窃私语的,自然是槐生门昨夜发生的一切。
每一个茶舍、每一座酒楼都在讨论一件事:银流城徐家走了!
今天清晨,有人看到徐家一行三四十人悄悄离开,他们没有大张旗鼓,甚至没有打出旗号,惶惶如过街老鼠,灰溜溜的跑了。
至于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没看到槐生门外的焦尸啊?百多个虎刀舵的弟子,一夜之间化成焦尸,尽数倒毙在槐生门外!
就算没看到焦尸,那悬挂在槐生门外的人头总该看到了吧?
那是北刀武馆虎刀舵的舵主之头!
昨夜一场大战,槐生门未损分毫,北刀武馆却又吃了一个大亏,眼下形势对他们是愈发的不利,三年无冕之王……看上去已是气数将尽、命在旦夕了!
至于“气氛更显沉默”,同样是因为昨夜之事。
北刀武馆连续吃了两个大亏,第一次折损大半精锐,第二次折了整个虎刀舵。
眼下他们的可用之人越来越少不说,关键士气低至谷底。
半个月前的巨大优势在此刻显得如此遥远,总感觉昨天还是气势滔天,今天却是暮气沉沉,其中落差连旁观者看了都唏嘘,遑论他们自身?
沙河城内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大的可能要来了。
当每个人都如此认为的时候,整个城市便沉默而肃杀。
到了当天中午,又有一队人从东城门进入沙河城,一路直奔槐生门而去。
为首的……
竟然是一个鬼神相师!
“鬼神?这是那位大能,我好像没听说过他!”
“应该不是镇三界的。”
鬼神相师没有遮掩的想法,他骑在马上,大摇大摆的穿街过巷。
有一个出身紫荆花的人看了半晌,说道:“唔……他像是紫荆花帝国的‘报丧鸦师’木德善。”
“紫荆花帝国?紫荆花人,怎么来沙河城?”
“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