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邵阳眯着眼,挥手拍打眼前的烟尘,双眼却紧紧盯着前方,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
烈连城此时正站在一条巨大沟壑的终点,他手中的十方锤稳稳矗立在身前,眼神晦暗不明。
“好,不愧是烈兄,这一波居然被你挡住了。”郁长泽脸上挂着惊喜的笑意,看向烈连城的目光也越发火热,“那接下来这一脚你也得接好了。”
说吧,郁长泽再次向前一踏。
他的脚尖落地的瞬间,一道暗劲钻入地底,将地面拱出一个鼓包。
而随着他脚尖向前一踢,鼓包顺着脚尖的方向快速移动,直指烈连城。
烈连城眼神闪动,目光追随着快速移动的鼓包,等到鼓包快到身前时,单手将大锤举了起来,然后双手握住柄锤,向下一敲。
十方锤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鼓包之上。
砰!
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
鼓包炸裂,烈连城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出去,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烈师兄!”
远远观望的邵阳见此一幕,目眦欲裂,一边喊,一边向烈连城的方向跑过去。
“别,别过来。”
烈连城的声音幽幽响起,邵阳的脚步顿时停住。
又过了几息,烈连城的身影才缓缓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他的脸色苍白,原本就破破烂烂的道袍更是直接被气浪绞碎,露出遍布青紫色的大半个身体。
显然刚才那一下,他摔得不轻。
烈连城深吸一口气,将嘴中的血沫咽了下去,看着郁长泽道:“你是元婴期。”
“呀,被烈兄发现了,可惜没有奖励。”
郁长泽松开了对修为的压制,很快便从筑基后期的修为之突飞猛进,一直到元婴中期才停了下来。
若是宋芜等人在,就会发现在郁长泽身上发生的一幕,就和老驼相差无己,然而两人却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郁长泽本身是元婴期的修为,只不过是为了找乐子,将修为给压制住了,现在是恢复修为。
而老驼是原本只有金丹期修为,为了唬人退敌,将自己的修为伪装成了元婴期。
烈连城瞳孔一缩,手中的十方锤也微微一颤。
若对方是元婴初期,他动用秘术,倒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可对方是元婴中期,他就算将所有的东西都用上,恐怕也不能捡回一命。
更别说他们这边,还有一个邵阳和需要照顾的戚若玉。
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他们一起上,都是蜉蝣撼大树。
可若是不战而降也不是他的作风,何况就算他认输,对方也不会放过他,对方很显然就是冲着他来的。
烈连城一时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烈兄,今日能与你相识,真是三生有幸,就算日后你进入轮回大道,我也必定会缅怀于你。”
郁长泽感慨一声,眼中闪过一道寒意。
是时候结束了。
他跨出了第三步。
轰!轰!轰!
一道幽光轰隆隆而出,化作一道无形的奔雷,直接向着烈连城而去。
随着幽光极速飞行,所过之处的地面寸寸炸裂,像是幻化出了一条灰色的巨龙,张牙舞爪,随着幽光一起袭向烈连城。
烈连城面沉如水,虽然幽光还未近身,但此时的他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巨大的压迫感。
直觉告诉他,他接不下这一击。
难道就这样陨落在此地吗?
烈连城的心事急剧翻涌,眼前闪过一道道熟悉的人影,师父,师兄,师姐还有娇娇。
他还向娇娇许诺了要上凌天宗提亲,他不能言而无信,否则娇娇到时就和别的男人结为道侣了。
只想像一下尤娇娇穿着大红色的嫁衣,依靠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烈连城就觉得整个胸腔像是要炸掉一般。
不行!他一定要回去!一定要活着回去!
可他要怎么样避开这一击!
护身法宝?
保命丹药?
或者是动用秘术?
烈连城看着快速向他方向靠近的灰色巨龙,电光火石间,瞥见了前方裂缝最下方那一抹淡淡的红光。
一个疯狂的想法逐渐生根发芽。
他抬头望了一眼,面带微笑的郁长泽又看了一眼,满脸恍惚的邵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郁长泽,我倒要看看我们两个到底谁才是天道眷顾的那一方。”
郁长泽看着脸上尽是疯狂之色的烈连城,一种危机感骤然袭来,令他瞬间变了脸色。
烈连城究竟想干什么!
“邵阳!保护好戚若玉!”
在灰色巨龙即将袭至身前时,烈连城大喊一声,双臂瞬间胀大了一圈,胳膊上的青筋暴起,像是爬满了蚯蚓,看着极为恐怖。
轰!
烈连城再一次向地面砸下一锤。
这一刻,地面震颤,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缝迅速在地面蔓延,带着惊天动地的巨响,整片熔炉域都在颤抖。
然后便是一道微不可查的破裂声响起。
紧接着那破裂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
原本满是灰烟的地面上突然升腾起白色的雾气,虚空也发生了扭曲,温度骤然拔高,像是要将人融化了一般似的。
“这是…”
郁长泽再也保持不了那处事不惊的微笑,脸上尽是慌张与恐惧之色。
地面下的岩浆因为烈连城爆发了!
不,不只是因为烈连城还有他。
刚刚两人的斗法将地底戳的千疮百孔。
而烈连城那一锤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将之前留下的隐患激发了。
郁长泽看着从地底快速涌出的岩浆,心中懊恼犹如巨锤不停敲打着心口。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一击就将烈连城给捏死,也不用陷入这般被动的状态。
千金难买早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前往熔炉域,尽管之前已经了解了不少有关熔炉域的信息,可难免会有所疏漏。
原本他只是想戏耍一下这些宗门弟子,想看见烈连城就像凤四那样,如一条死狗被他肆意折磨。
谁料烈连城是一条不叫出声的狗,看着不显山不露水,一出口就咬住咽喉。
就像洛州说的那样,他太大意了,果然阴沟里翻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