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棠看谢炀品尝佳肴看眼馋,自己伸手拿了根盐焗鸡腿,“啊呜”咬一口。
谢炀不打算在罪狱发扬光大,而是要去夜宫开疆扩土。
可以可以,这才符合反派大佬身份。
不愧是你,伶霄魇尊!
周羽棠撕扯着鸡腿肉,胸腔里充盈着一股怨气:“听你意思,是不打算带我同去了?”
谢炀仅用三个字概括:“太危险。”
周羽棠被气笑了:“宠物哪有不跟着主人道理?”
谢炀气定神闲吃胡萝卜,周羽棠豁出去不要脸,鼓起腮帮子卖起萌来:“人家这么乖这么听话,还有美颜盛世,你舍得将人家放养吗?”
谢炀忍俊不禁,夹了个鸡爪赏他:“跟着我风餐露宿,朝不保夕,哪有在听阙阁舒服享受?”
“可是听阙阁没有主人呀!”周羽棠认真说道,绝美凤眸倒映出谢炀英俊面容。
谢炀愣了愣。
“主人不在身边,我连觉都睡不好。”周羽棠像只流浪猫似可怜巴巴说道,“我可想主人了。”
扑通,扑通……
心脏不断跳动,加快,好像要冲破胸膛飞出去似。
谢炀神情恍惚移开眼睛,却又情不自禁转了回去,落到周羽棠绽放明媚笑容脸上。
纯澈,明净,不染丝毫腌臜。
要命!
即便面对再穷凶极恶魔修,再惨绝人寰景象,他都能保持自己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态度。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这世上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方寸大乱手足无措。
除了小糖。
上辈子欠他吗?
只要他一笑,自己就丢盔卸甲魂不守舍。
只要他一撒娇,自己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捧给他。
他究竟有何魅力?
最开始,只是看他通人性而已。
后来不知不觉越陷越深,结契之后更是几经生死,他莫名其妙成了自己心中独一无二存在。
不过一只小鸟而已?
后来他化形成人,他献上血腥之吻……
谢炀扪心自问。
究竟是从何时起,他对自己宠物产生了不同寻常心思?
谢炀出神之时,周羽棠忽然说道:“我怀疑怀遇公子是陆盏眠。”
这个猜测让魂游天外谢炀回过神来:“陆盏眠?你为何有此怀疑?”
周羽棠微微一笑:“怀遇怀遇,怀才不遇。”
谢炀:“……”
若只有白娇娘,而怀遇公子是个草包话,那么周羽棠对付那桃花妖绰绰有余。
可若他是陆盏眠……
再窝囊也是陆皎儿子,天赋血脉摆在那里,温知新尹喻和江小枫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人家,更别提再修习魔道……
暂时不能去夜宫了。
他也得看看怀遇公子究竟是不是陆盏眠。
温知新在地上挨冷受冻,那主仆二人却在那边享受美食。
呵!
周羽棠吃饱喝足,走到外面叫江小枫和尹喻。
“谢伶霄?”尹喻大吃一惊,继而狂喜,“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你是怎么逃出罪狱?”
周羽棠打断尹喻话:“江小枫,先看看温知新情况吧。”
“好。”江小枫走过去诊脉,转头说道,“周阁主放心,他没事。”
江小枫以掌贴掌,渡了道灵力过去,温知新仿佛呛了水似咳嗽着惊醒过来。
“呀,谢公子!?”温知新喜出望外,“谢公子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这半个月可把阁主急坏了,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我真担心阁主急坏了身子。”
谢炀心中微动,看向周羽棠。
后者点头如小鸡啄米,有我这样心系主人灵宠你还不知足,居然还想把我撇下,哼,狗男人!
周羽棠把事情始末说一遍,温知新听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跪地拜谢救命之恩。
尹喻听得直皱眉头:“靠,如果真是陆盏眠,我绝饶不了他!”
江小枫脸色也不好看:“事不宜迟,这便去掩月楼吧。”
谢炀提醒道:“掩月楼人多势众,我等人手有限不可轻举妄动,一旦确定怀遇公子是陆盏眠,立即将事情禀告给师门。”
即刻启程。
周羽棠等人要去掩月楼,春儿自然求之不得,主动领路。
西行百里便是掩月楼所在,春儿领着众人穿过山间小路,前方是一面静湖,湖中央建着一座凉亭。
春儿先行一步走进凉亭,从怀里取出一枚圆形令牌,即便她没有修为在身,因令牌之上附着魔息和咒文,她只需将令牌放在石桌上浑然天成凹槽里,便可以开启结界。
春儿说道:“这道结界笔直通往楼主寝宫,以前每月月圆,我都是从这里去掩月楼找他。”
这个“他”,自然是上任楼主。
周羽棠说:“我们这么多人行动起来未免目标太大,要不就我跟我主人去吧?”
“算上我。”江小枫急迫站出来,“若怀遇真是陆盏眠,我有话要跟他说。”
周羽棠看向谢炀,乖巧征询主人意见。
谢炀点头,牵起他手先一步进入结界。
江小枫紧跟其后。
尹喻和温知新异口同声:“千万小心啊!”
江小枫要跟陆盏眠说什么?代替锦薇骂他一顿?
周羽棠心里揣着好奇,着实没留意到自己手被谢炀牵着,重点不是普通牵手,而是十指相扣,掌心紧紧贴在一起。
仰头看见写有“星月交辉”四字匾额,三人从角门溜进去。走过前方日常办公“大堂”,进入后方供人居住“寝殿”,周羽棠等人待在暖阁里,可以清清楚楚听见寝殿内传来说话声。
“该进药了。”女声纤细温柔,像小奶猫爪子贴在人心上。
白娇娘!
周羽棠和江小枫同时探出脑袋,试图看清那个被白娇娘温柔对待男人面容。
可惜大失所望,白娇娘坐在雕有金龙大床边上,床内景物皆被玄色绣祥云纹床幔遮着,别说那男人模样了,就连他一根头发丝都瞧不见。
被无视白娇娘也不生气,反而愈发温柔劝道:“快起来将药进了,这样才好得快啊!”
“好什么好!”男人手伸出来,粗暴掀翻药碗,“净做这些无用之功!”
嗓音沙哑不似人声,江小枫有些失望,因为这人不是陆盏眠。
周羽棠也有点失落,即便陆盏眠不是个东西,但他身为男主自有其魅力所在,外表帅破苍穹,炸裂宇宙,其嗓音更是能让万千少女一胎十宝!
这个怀遇公子声音宛如杀猪,肯定不是陆盏眠了。
周羽棠这样想着,然后就被啪啪打脸。
“盏眠!”白娇娘嘶声怒斥道,“这药我熬了三天三夜,你怎能这样践踏……”
陆盏眠掀开床幔,怒不可遏道:“区区殷血蛇胆就妄想拔除我体内血蛊,你是太小看蚀魂,还是太高看自己医术?”
这一露脸,周羽棠和谢炀乃至江小枫都惊了一下。
天哪!
周羽棠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
这还是当初那个眼底澄澈明净、灿若星辰大海、面若冠玉纤尘不染清华无双男主吗?
他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面色黄白,瘦骨嶙峋,双眼眼窝深深凹陷进去,致使两颗眼珠外突,看起来越发骇人。原本乌黑如锦秀发失去了光泽,不仅毛毛糙糙,甚至还掺了不少灰白,看起来极为憔悴,像个时日无多老人。
谢炀压低嗓音道:“蚀魂。”
周羽棠恍然大悟。
自古以来最毁人形象唯有“病魔”二字,再英俊帅气再倾城绝色也难以抵挡病魔摧残。
不到一个月光景,陆盏眠面目全非,不愧是容尚卿拿手绝技,蚀魂,当真恐怖如斯!
白娇娘眼见心爱之人生不如死,心痛红了眼眶:“盏眠,不可以自暴自弃啊!你已是掩月楼主人,掩月楼在魔界是有头有脸,总会有办法!”
陆盏眠闻言却心如死灰笑了:“办法,什么办法?再有三天,就三天,一个月之期抵达,蚀魂再发作起来我就……”
“车到山前必有路。”白娇娘泪眼朦胧道,“大不了去找容尚卿。”
陆盏眠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我即便是死也不会去求他!那个疯子只会糟践我玩弄我,岂会轻易给我清魂丹,与其被他作践,我倒不如……”
“不行!”白娇娘激动抱住他,拼命摇头,“不许说那个字,我不许你说!你杀父之仇未报,雄心壮志也未能展现,你舍得吗,你甘心吗?”
陆盏眠眼中点燃怒火:“对,你说得对。谢伶霄还活好好,我怎么能先死,让他轻松痛快呢?”
白娇娘含泪点头。
陆盏眠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已经是掩月楼楼主了,下一步就是夜宫宫主,然后宰了容尚卿那个贱人给自己报仇,最后是太上仙门!我要将谢伶霄千刀万剐,将所有害死我爹人绳之以法,我要夺回属于陆家太上仙门!”
白娇娘喜极而泣:“对,你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你不能……”
白娇娘面色一僵,猛地散出一道魔息打向暖阁:“谁在那里!”
江小枫召出风回鞭用力劈散魔息,连接暖阁那面墙无可避免被凿出一个巨型窟窿!
白娇娘大惊失色:“是你们!”
陆盏眠先是一愣,然后双眼迅速充血:“谢伶霄!”
白娇娘如鬼似魅,杀气腾腾朝江小枫咽喉索命:“找死!”
虽然对上夜宫圣使胜算缥缈,但江小枫并不畏惧,正欲以风回还击,冷不防被周羽棠一把推开:“周阁主?”
足以捏碎人头骨五指在距离周羽棠咽喉仅剩半寸位置停住。
爆体而出金光将白娇娘罩了个囫囵,白娇娘措手不及,一时竟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她贝齿紧咬朱唇,看不见威压刺她浑身经络剧痛,明明对方只是散出灵力而已,并未具体动杀招,可为什么她会怕成这个样子?
连后槽牙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你,你是谁?”白娇娘又怕又恨。
“小糖啊。”周羽棠伸出双手做了个“小蜜蜂飞呀飞”动作,“小糖,想起来了吗?”
一股寒意顺着白娇娘尾椎骨爬上后脑勺:“原来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