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空有一颗贼心,却没有真的做什么。
光天化日的,他怕小姑娘恼他,一路上也只敢拉了拉小手。
不过沈炼很快就后悔了。
到了叶府,叶穗岁身边根本没有他的位置,一家老小将她围得密不透风。
许是心境变了,沈炼在一旁瞧着也不觉得嫉妒和失落,反而有种理所应当的欢喜。
他的夫人这么乖这么好,就该人人喜爱。
众人闹腾了一番,厨房已经将备好的锅子和菜品端了上来。
众人落了座,沈炼眼尖的发现今儿席上有位陌生的妇人。
不等他问,叶穗岁已经介绍说:“相公,这位是兰姨,心慈的母亲。”
叶心慈的母亲?
沈炼偏头看她,确认她没有说错之后,便礼貌的问候了一声。
他面上淡然,心中却腾升起巨大的怪异感。
旁人家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可岳父娶得是长公主,他竟还敢纳妾?竟还敢生下他与旁人的孩子?长公主竟也容得下?!
一连串的疑问让沈炼神色有些复杂,叶穗岁哪能没看出来,趁着家里人往锅子里下羊肉时,她偏头靠向他小声说:
“相公别瞎想,等我回去再跟你解释。”
少女气音软软,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脸颊上,酥麻的痒。
沈炼这会儿已经不想再了解什么妾室不妾室,只想将少女抓过来贴一贴她柔软的面颊和湿润的唇。
几片鲜美的羊肉被夹到他碗里,耳边是他岳父大人爽朗慈爱的笑声:“炼哥儿发什么呆?快吃,再不吃都要被宜年给抢光了。”
沈炼胡乱应了声,连忙敛下长睫遮住眼底翻涌的光,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叶家人多,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地吃着锅子,也不觉得时间漫长。
等二人吃饱了聊够了想离开时,才蓦地发现已经戌时了。
长公主岑静柔起身看了眼院子里落满的皑皑积雪,不放心地回头说:“要不还是别回了,雪下的这么厚,实在是不安全。”
“是啊。”叶元嘉也跟着劝,“就在家里住下吧,你们两个又没旁的事,明儿在家再玩一日也无妨。”
叶穗岁没事可做倒也无可厚非,可沈炼闻言却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知道叶元嘉没有讽刺他的意思,但他确实应该寻个差事做了。
于是不等叶穗岁问他,沈炼就先出声答应了,“爹娘说的事,雪天路滑,我们还是住一夜再回吧。”
“好啊好啊!”
叶穗岁巴不得天天住在家里,听见沈炼这样说,高兴地就要往他身上扑,却被沈炼伸手给拦住了。
“爹看着呢。”他小声说道。
习武之人感官敏锐,每回叶穗岁黏他,他都能感觉到来自老丈人那无比幽怨的目光。
叶穗岁抿着嘴偷偷笑了下,也小声回他:“那我先忍一忍。”
“嗯。”
沈炼嗓音含笑地应了声,他也要忍一忍。
不用回府,就更有时间玩闹,叶穗岁同她娘她们打起了叶子牌,沈炼则走到了叶元嘉身边。
“爹,可否借一步说话。”
跟着叶元嘉到了书房,沈炼也不同他绕,开门见山地说:“爹,我想找点事情做。”
先前游手好闲,不过是借此刺激沈正青,让他光辉的人生上永远有他这样一个污点。
但现在,沈家、沈正青对他来说都无足轻重。
他不介意旁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沈家的废物”,却不想叶穗岁再被他连累,顶着众目睽睽的嘲讽站出来为他正名。
他贪心的想成为她的骄傲、她的荣光。
见他主动提起,叶元嘉自是开心的不得了。
“好啊!知道上进是好事,爹支持你!”叶元嘉眉眼含笑地拍拍少年宽厚的肩膀,问道,“炼哥儿可想好做什么了?”
“将军。”
少年嗓音坚定有力,叶元嘉正要赞他一声“好志向”,就见对方目光灼灼,嗓音含笑地又开口道:“穗岁希望我做大将军!”
叶元嘉:“......”合着应该夸得是他闺女。
拉着沈炼坐下,叶元嘉苦口婆心地说:“炼哥儿,我知你疼穗岁,但这种事还是要听从自己内心的决定,不能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为何不能?”
沈炼下意识地反问一句,就对上岳父大人那无奈的眼神,他默了默,垂下长睫,“爹说的对。”
叶元嘉被他这副“看你是长辈的份上我就认了吧”的样子气笑了。
“算了,我不同你辩。当将军这事你亲爹最熟,你若真想成为保家卫国的将军,回去可多跟他请教请教。”
不等沈炼拒绝,叶元嘉就看着他认真道:“别不情愿,前人的经验无论在哪里都有用。你所看不起的,或许最后会救你一命。”
沈炼薄唇动了动,最后低下头,“是,爹。”
夜色渐深,府里的热闹也逐渐归于平静。
沈炼站在摘星阁的主屋内,看看柔软温暖的大床,又看看冰凉的地面,试探地问了句:“我睡地上?”
叶穗岁眨了眨眼,“睡地上?会不会太凉了?”
见她没领会自己的意思,沈炼失落地嗯了声,“没事,我皮厚。”
他黑鸦羽似的长睫低垂,在眼睑下洒下淡淡阴影,薄唇轻抿着,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又强忍着不说,可怜死了。
叶穗岁一下就心软了,不再逗他,笑着掀起身上的厚被褥,“我可没有那么狠心,快来,我们一起睡。”
原本失落到缓慢跳动的心脏,听到这话猛地颤动一下。
沈炼瞬间抬起眼看她,对上少女笑吟吟的眼神,又忽然开始不好意思。
他眼神飘忽,“这、这不太好吧。”
“好吧,那你睡地上。”叶穗岁干脆道。
话音刚落,原本还站在五步之外的少年“嗖”的一声出现在床边。
烛光之下,他玉白的皮肤泛着红,连桃花眼尾都沁上一丝红晕。紧张又期待的样子,都让叶穗岁觉得自己是个诱拐不谙世事美男的坏女人。
但很快,她就明白,他所有的害羞和无辜都是假象。
同睡一榻本就是最为亲密之人才会做的事,如今二人又是心意相通,沈炼刚脱靴躺下,气氛就瞬间暧昧起来。
沈炼再也按捺不住,大掌箍住少女纤细柔软的腰肢,吻上了她娇嫩殷红的唇。
男人骨子里涌动的是灼热的烈烈岩浆,一触即发,极具占有欲的深深一吻,引得叶穗岁也跟着烧了起来。
她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只小舟,被动的承受着汹涌的海浪和呼啸的风雨。
而沈炼也渐渐被男人的本能所支配,原本贴在少女腰肢上的大手也变得不受控制。
本就没有严丝合缝的衣领被打开,灼热的指尖碰到了她鼓起的细薄锁骨。
叶穗岁涣散的意识被迫回拢,她伸手推他,想告诉他今日不可。
然而不等她说出口,察觉到什么的少年已经又将手撤了回去,贴在她的腰间,不再乱动。
一吻作罢,叶穗岁的唇瓣已然红肿,借着微弱的月光,沈炼深深地看她一眼,又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子。
“别怕,我不做别的。”
他的嗓音也变得湿漉漉,落在叶穗岁耳中却是比天籁还要动听。
她嗯了声,纤长的睫羽忽闪两下,小声解释:“我葵水来了,所以才推你。”
抱住少年的腰,叶穗岁害羞道:“等葵水结束了,你就从书房搬回来吧。”
她的身体柔软又温暖,像是能够发热的云,只是抱着她,沈炼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道:“没事,不用解释。”
沈炼曾听人说,一个男人若是爱上一个女人,就会想占有她,想日日夜夜与她在一起。
难道只有占有才是爱吗?
可他只要看到叶穗岁,心里就欢喜,一个亲吻、一个拥抱,他就可以满足。
没有什么比她在身边更幸福的事情了,他不能太过贪心。
但...她似乎不这么想。
捉住她那只在他胸膛上作乱的小手,沈炼无奈地看她,“别闹我。”
他停了停,提醒她:“你不是要跟我说兰姨的事。”
“对哦!”
叶穗岁记了起来,她挪了挪,在沈炼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声音软软道:“兰姨是娘身边的丫鬟,跟着娘一起到了叶府。”
在宫里,宫女到了一定年纪可以选择出宫,结婚生子,过自己想过的人生。
等兰花到了年纪,家中给她说了亲事,岑静柔不仅放她归去,还给她添置了丰厚的嫁妆,足够让她在娘家立稳脚跟。
成亲的头两年二人的确蜜里调油一般,只是日子一长,这一家人的本性就渐渐暴露出来了。
他们仗着她认识当朝长公主,活计也懒得做,丈夫又被有心人哄着迷上了赌,很快就将积攒下来的家当给挖空了。
兰花没办法,只得拿自己的体己钱来补贴家用,见状,一家子更是有恃无恐,花钱如流水一般,她那点银钱很快就见了底。
婆家催她去叶府求公主赏几个,兰花表面应了,实则只是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就跟他们说公主不见她。
等着拿钱去赌博的丈夫当即就将她臭骂一顿,许是还不解气,竟对兰花又动起手来。
兰花被打翻在地后,小腹便隐隐作痛,甚至还见了红。
她婆婆也是个有经验的,见状赶紧拦住了儿子,又派人请了大夫。
果不其然,兰花有了。
无论丈夫和婆家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那一刻,兰花都忘记了身上的伤痛,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欢喜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她以为孩子的出现会让这个家有所改变,却不知,这还只是噩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