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日。
鱼肚翻白,天幕追日。
砚仁街有一处新开业的酒肆鞭爆声响彻不停。
檀香木雕刻的门牌【十色香】,两边对联:万丈红尘一壶酒,百转千回一世梦。
道出了浊酒一壶醉红尘之意。
道出了眷恋如梦醉相思之意。
走近一看。
酒肆大厅,淡蓝与烟墨相间的山山水水,有石雕、有木雕,隐在后面是一坛坛酒。
这是白芷特意从空间找的古风设计。
抄的。
不,创作,二次创作。
反复的涂涂改改,增增减减。
成了今日所见“烟雨江南风”,烟墨色中透着古韵的雅致,隐着山山水水中酒香四溢。
两边的回廊,整个墙壁贴满了墨宝、书画,打造文人雅士之风。
一旁鞭爆声清音余响。
另一旁几名才俊簇拥着一位老者,评头论足
江子昊扬起十二分的热情:
“庄师傅,还是您宝刀未老,瞧您写这字,形如银钩,神似月。可给我们的酒,添色不少。”
江小子今日嘴甜。
庄师傅满意的翘了翘半白的小胡须,掩不住得意说:“那也是我徒媳妇词提的好,我徒弟教的好。”
可不。
当日范岭县的【十色香】,方兄提词:万丈红尘三杯酒、三世春梦九转生。
今日京城【十色得】,方夫人提词:万丈红尘一壶酒,百转千回一世梦。
这一唱一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
连壮志酬筹以酒寓人,竟写出情诗般打情骂俏的意境,这对夫妇那里是一般人呐!
这般说着,瞧方兄,隐藏极好的表情中,眉眼间全是柔情密意。
这……这就是方夫人说的虐单身狗。
哎,怎么迟迟未见染白的身影,不是说好,今日会过来吗?
辰时中。
来了两位身着鸦青色风流秀雅的翩翩公子,摇着一扇子走了进来。
一位宛如坚玉,神情清冷高傲。
一位宛如暖玉,神情潇洒不羁。
顺子笑着迎了上去,唱道:“两位公子,可是要买些酒,今日我们酒肆……”
突的,顺子停住了声音,两位公子越看看眼熟,除两条像虫一样粗大的眉毛,其它与东家一毛一样。
东家?
风承中听到顺子接待客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今日开业,可得谨慎些,从柜台前走了出来,走近一看,他乐了
朗声大声,说道:
“哈哈哈,原来是崔公子和染公子二人,贵公子二人君子如玉,令我们酒肆蓬荜生辉。”
白芷扬了扬眉头:“那是,好歹我们这幅相貌拉出去,准吸引一溜街的世家贵女。”
染白神色微动,也有了一抹抹笑意。
“方夫人那个甩手掌柜,今日开业,不是说,会带一种特别的酒来庆祝吗?人呢,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江子昊遥着玉骨扇不满的从二楼走了下来。
咳。
风承中以拳抵唇,提示。
江子昊没丝豪觉悟,以为风承中在搭他的话头。
“承中,你瞧瞧,是不是这番理。她自己不来,到没事,可她不能拦着染白姑娘出门呀。”
“我可怜的方兄,何时才能振夫纳呐。”
“哟,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才是你这个浪荡子的真面目。”白芷不客气的吐嘈他。
这人,真不经说,才说着说着,人已经在大厅。
江子昊尴尬只在一瞬间,很快露出欣赏的亮色。
他加快了步伐,很快一双流光的桃花眼,落在旁边清冷高傲的公子哥身上。
晨起的一抹朝阳,透过缕空的窗棂打在她白皙的脸上,光洁,净透,毫无瑕疵。
君子如玉,灼灼其华。
染白着男装,竟如此绝色。
江子昊的心脏,哐哐撞大墙般,上下跳跃。
又想到刚刚方夫人说到“浪荡”二字,怕染白误会了。
“别……别,谁浪荡了。”
江子昊小心的说着,还不忘记打量染白的神情。
可惜染白的眼里,何曾注意过他,江子昊。
染白一惯的神情冷淡,颌首打了个招呼,上了二楼。
江子昊眼巴巴的看着染白,那眼珠要长在染白身上。
“别看了,在看,眼珠子都要飞走了。”白芷撇了他一眼。
江子昊讪讪一笑。
辰末,安御史带着管事过来,安家管事在门口放了一长串鞭爆,送上了一份厚礼。
江子昊恭了一礼,上前寒暄片刻,带到了二楼与庄师傅一同饮茶下棋。
安御史前脚上去,方伯爵后脚来了,又是一长串鞭爆。
啪啪啪作响。
方伯爵不需要他人带,厚着脸皮说自己家,大家伙不用客套,自顾自的上了二楼,去寻他的安舅弟。
儿子第一份正经事,当老子的自然的捧场。
很快永安侯带着管事过来,又是递上了一份厚礼,还语重心肠的说:“儿子呀,你放心,你想干的事,爹支持你!”
啧啧,这老头子,今日还卖深情。
不过,他到是发挥儿子毕恭毕敬的孝顺,亲自领着上了二楼。
很快,又来了一个老熟人,超一品武侯永承侯带着人过来了。
在崔家多次碰到永承侯,江子昊与永承侯也是熟络,伯父前伯父后的,可比对他爹要殷勤。
可后脚跟来的一个魁梧大汉,让江子昊瞬间冷下脸。
针尖对麦芒,两人冷哼一声。
“恪莽夫!”
“江草包!”
江子昊念着今日酒肆开业,不客气的赶客:“去去去,今日我家酒肆开业,不跟你一般计较。那凉快那待着去。”
“你家酒肆?不是方兄家的吗?又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要脸!”恪世子回怼。
今日恪世子为何会来。
皆因他去永承侯府找岳父大人时,正巧遇上拿着礼盒的管事,一问,方知今日方兄家酒肆开业,岳父大人前去庆贺。
他又自动忽略了,是方夫人的铺子。
恪世子问清了地址,转了弯买了份贺礼,上门庆贺。
江子昊一看这不要脸的上自己家门,还说自己不要脸,冷着一张桃花脸:
“顺子,过来!”“我是不是东家?”
顺子嘿嘿一笑,点点头,称是。
江子昊如开屏的孔雀傲娇道:“听明白了吗?”
小伙计,定是酒厮的伙计,无疑。
莫非这个江草包与方兄一同开的酒肆?
恪世子思虑片刻,眼珠一转,问道:
“小伙计,方兄家可是酒肆的东家。”
顺子嘿嘿一笑,点点头,称是。
顺子可是在赌场混了多年,面对权贵,如何周旋,掌握的那叫一个精髓。
卖笑。
真诚的笑。
认事实。
少说话。
乖巧。
他可记得死死的。
------题外话------
哈哈,我憋半天,憋出这一句:万丈红尘一壶酒,百转千回一世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