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雪地上,屹立着群群营帐,营帐前是交叉而立尖头朝上的大木柱子墙。
还隔着老远,那边已经营地门打开,出来队兵小跑着朝他们而来。
“哪来的,做什么?”
呵呵,父女俩的想法都没机会实现,真是想躲都没地儿躲,他们能看到对方时,对方有瞭望塔,已经更早发现了他们。
祈康安只能双手握成喇叭的置于嘴前吼:“运粮队。”
对面应该是听到,全停了下来没再往前,明显的懒得费劲,只等着他们过去。
祈家村的人都已经累屁了,一开始的感觉轻省了不少的欢乐,到后面是抬起腿都困难,还有冷风呜呜着还带着雪花的不客气一路招呼,现在不只是没劲,还全身都麻,冻麻了。
可没法,这点路还是得拼了劲儿的再给拉过去。
在双方快要碰面时,从营地里又跑出一队人,领队的朝前面的兵喊,“你们去忙你们的,这边我来。”
这边领队的一个立刻臭了脸下来,阴阳怪气道:“卫屯长,怎么了?”
祈康安眸光一亮,卫屯长!!!
卫屯长语气也不咋样,“将军让接粮的事我来负责,就不麻烦各位兄弟了。”
“……那成,不过别忘了,人不能走啊。兄弟们给咱送了粮来,咱得款待他们。”
“得了,还用你提醒。”
领队有些不甘的看了眼运粮队的人,恼怒的挥手:“走。”
等他们都进了营地,卫屯长才走近祈康安。
最魁梧的中年汉子,就是这位了。
他与祈康安并着肩后又慢慢倒退,似乎在往祈康安的后头看,小声道:“渊少爷,吴大,宝姑娘。”
祈康安看这情景,哪还不知道这时得谨慎着,没点头没回答,只轻轻‘嗯’了声。
成,这是对上暗号了。
卫屯长转身背着手往前走,凶恶的吼道:“都快跟上。”
祈康安赶紧朝后招手,“快,都快跟上来,别掉队。”
又小声问闺女:“这真进营地啊?进去还能出得来不?”
祈宝儿像是睡着了般没有任何回应。
她心里已经寻思开了:
在鹤丰镇那起,那仨在官府就有认识的人,卫城的主薄,还有城门进来后给她爹递话的衙役,源德客栈,这儿的卫屯长等等。
如果她没猜错那仨的大致身份,那这些人就都是暗子。且,暗子指定不只眼前她所知的这些人。
她有些闹不太明白了,盈州内有着那仨这么多的暗子,他们为何当时还要跟着他们这群难民走了那么久?
难不成是上层人士想体验下难民逃难的生活?
祈康安还在心悸的嘟囔着:“天爷哎,这回真是赌命了。”
大殿下哦,您老在瞅着不,可得保护咱闺女哦。
从营地的大栏杆门那进来后,每一脚,祈康安都感觉自个是踩在了自个的心窝口,砰砰砰的。
后头的村民们更是都几近于都蜷缩着走路,个个都好像营地里的地面有银子捡一样。
还有不少的人也不知是冻着,还是吓着,全身都在打着晃。
祈宝儿小手拍了拍爹的心脏,咱甭怕,人安插在军营里的暗子都使出来了,虽然只是个管五十人的屯长,可已经能说明想保他们的决心了。
再说了,实在不成,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咱大不了杀一条血路出去。
有闺女这保证,祈康安心安了不少,抬头再瞧前方带路的卫德正,咋看他咋像个好人。
卫屯长带着他们进了大门后从右侧走,七拐八绕的,把人都给绕晕了头,才停在一处挺大的空地上。
“车就给停这。”
他又指着前方远处的一排营帐,“你们去那边休息,要热水洗澡的话,,,”
又指向右侧,那边也是成排的营帐,“那是伙房,你们可以去那自个烧。”
村民们都急了,这哪成,娃还在麻袋里呢。
祈康安也忙凑近卫德正:“卫屯长,麻袋里藏着不少娃儿。”
卫德正:“……”这又整的哪出?
不过想到偶不时从卫城送来的那些孩子,他立时明白这些人为何这么做。
朝他带的一士兵使了个眼色,那士兵了悟的点头,和旁边的兵嘀咕了几句,四十九人跑着散开,不会儿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祈康安一头雾水中,没瞅明白是咋回事。
过了会儿,空中传来道鸟鸣声。
卫德正立时不再端着,转身对祈康安小声道:“赶紧着把娃都弄下来,那边的营帐离着山最近,让娃都先躲进去,等会儿你们都先吃饱了再暖和下。
我会安排人带你们进山,会有人接应你们。”
祈康安先叫来蔫巴,让他叫村民们赶紧把娃藏对面那排营帐去。
他拉住卫德正急急问道:“我们要走了,你们呢,你们会不会有麻烦?”
卫德正:哎哟,不要说其它,就光有问这句话,这些人他舍命救得就值。
“没事,放心吧。”他们这些人,从来就没想过还能活着回去。
祈康安感觉有哪不对,可现在紧张的呀,他脑子也不大好使了,一时也想不到是哪不对。
祈宝儿却是已探出了脑袋盯着卫德正,,的脑袋顶看,不断在加黑的乌云让她知道,这人没讲真话。
卫德正被祈康安胸前突然窜出个脑袋给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好看得过分的女娃。
这位,应该就是上头下了死命令,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一定要救的小姑娘了吧?
态度骤变,语气带着恭敬:“您就是宝儿姑娘?”
祈宝儿答非所问的悠悠道:“用人命换人命,是最笨的办法哦。”
卫德正脸上的肌肉都顿时僵住,凝视着他眼前的小姑娘,眼睛突然有种酸涩的感觉。
要能活,谁想死?
可要从这儿过去,就必须经过他们这个营地,想顺利的经过,只得暴0露他们这一屯的人。
眨了眨眼,卫德正笑了,“多谢宝儿姑娘,宝儿姑娘能记得卫某,卫某就值了。”
祈康安这下也听明白了,这是要牺牲卫屯长他们,来换他们从沿峰口过去呢。
“这不成,不能这样。”
这不是让他一辈子良心不安,一个觉都甭想睡安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