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戴至德这家伙,好像有点受到打击了。
不过,这也不怪他,毕竟,他是戴胄的儿子,尽管进入仕途以后的位置,不算高,但是,却是开局京官,不知道比别人节省了多少时间。政策方面,他有戴胄的指点,再加上自己这些年在朝廷中腾转挪掖,说他这个尚书仆射不合格,是不可能的。
但是。
他在民生方面,确实有短板。
其实,官员跟百姓的关系,在好多缺少见识的京官眼中,就是严格的统御关系。
而在地方官员的眼中,就是统御关系,再加上仇敌的关系。
多年的经历,使得地方官员,很清楚自己不管有多好心,迎来的都是百姓的提防。政策的活用上,他们才是专家。
“刁民”这个词,虽然不好听,但是,却也直观的显现了百姓和地方官员之间的关系——互看不顺眼。
戴至德的赌品很好,虽然步行走回长安,对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而言,算得上是一种摧残,但是,他依然没有放弃的打算。明明已经汗流浃背,腰也忍不住弯了下来,但他就是坚持着不肯上马车。
一直到夜幕降临,队伍才赶到了长安城,而这个时候,长安城已经关门落锁了。
长安,自古以来就是一座兵城。包括坊市的设计,就是为了屯兵所用。再加上唐朝建立初期,长安城的地理位置上,有些靠近边境,甚至出现了颉利可汗挥兵南下,一路逼近长安城的经历。
两相结合,就导致长安的防御问题,从没有被小看过。
入夜以后,就会实行宵禁,所有坊市自行落锁,不到天明,任何人不能出坊市,捉到以后,直接就论大罪。
当然,不管什么样的规定,落到尚书仆射和太子的身上,都不可能奏效了。
虽然城门可以为二人打开,但是本着正式一点的原则,守门将军依然亲自带着文书下来,请两位签了字,用了章以后,才放行。
两只脚踏入长安城的范围内,戴至德终于忍不住,上了自家的马车,甚至连告别都没告别,就赶紧回去了。
这段路很长,李贤自己都觉得jio疼了,也赶紧上了马车。
唐朝的鞋底子有点薄,尤其是身在宫中,太子套装的配件鞋子,也是很薄的那种,在宫里走路没什么,出去走,尤其是在工地上走,就折磨人了。
尤其是戴至德强行履行赌约,更是让他无可奈何,只能陪着他走。
晒了一天,身心疲惫之下,自然是要洗一个热水澡,尤其是jiojio,更是要好好犒劳一下。
于是乎,今晚陪寝的,就换成了孔心语。
非要说的话,李贤以前觉得,足部按摩很没意思,尤其是自己又是怕痒的体质,被人捏jio的话,会感觉很难受。
但是,当捏你jio的人变成自己的小老婆,尤其是变成孔心语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
充分的享受了一下足底按摩以后,今天精疲力尽的李贤,睡得格外的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推迟了习武的时间,天不亮的时候,李贤就起床洗漱,随后就开始制定工地的卫生安全管理条例。
虽然明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好多人大吃一惊,甚至批评没有必要。
但是,李贤依然觉得,百姓们参与工程之中,既然不是服劳役,如今修路又挂着东宫的名头,那么自己完全有资格这么做。
卫生方面,或许制定的条例,会让修路工程多不少的支出,也会让好多百姓不适应,但是,地位高的好处,就是有些时候,可以强制下面的人,服从自己的命令。.
或许,好多人争夺皇帝这个位置,就是为了凌驾于所有人之上,让所有人都听从自己的安排。事实上,虽然言官和大臣,算是皇帝的约束,但是,皇帝真的上头的时候,想要达成什么愿望,只要不计代价,也是都能完成的。
难以想象工地上出现瘟疫,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到时候,恐怕正在建设的黄金之路,就会变成死亡之路。而关内道精华地区的众多青壮百姓,因此而殒命的话,李贤知道,自己这个太子除了主动辞去太子之位,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至于安全条例,主要还是为了百姓们不会死伤太多。
虽说今年的年头不好,就算对百姓压迫一下,也不会有人反抗或者什么的。
但是,李贤宁可亏一些,让这一次的工程,上下都满意,好聚好散,也不愿意让一个本来能收获无数名声的工程,变得让百姓怨声载道。
制定出了条例以后,李贤直接就下放到了张有财的手中,随后,就会下放到各个工地,彻底的实施。
没办法,既然这次工程,是太子主导,那么工部户部只是助力而已,不可能给他们夺取权力的机会。真正管事儿的,应当是东宫所属的才行。
两道条例散发下去以后,看看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李贤就走出了卧室。
早晨在煮完一碗药膳粥以后,孔心语就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上午要跟着一起习武的齐兰。
或许是因为都有相处的时间,也都有共同的语言,李贤清楚的感觉到三个小老婆跟自己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虽然这么想,有点不合适,但是,房芙蓉不在东宫,或许也是原因之一。
带着齐兰,李贤照常来到了演武场。
如今,演武场的设备,基本都齐备了,而东宫的护卫,基本上都在这里训练。
徐泽、马樑两个人,带着各自的人手,形成了轮班制,闲暇的一方,有时间就会到这里来锻炼身体。
至于调用千牛卫的金牌,李贤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归还了。以这块金牌的性质,皇帝在给出去以后,不可能不记得收回。既然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收回,只能说明,他是故意这么干的。
千牛卫是皇家内卫,好多时候,如果能左右这个队伍,基本上,就是占据了大义的一侧。可以想象,一旦皇族发生内斗,一个皇子,很早以前就获得了千牛卫的指挥权....
可以说对局势的压制能力,直接提升几个级别。
看透了这些,李贤干脆就把拥有金牌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而马樑和那些千牛卫,也换上了东宫护卫的服装,谁也没有注意。
因为推迟了一段时间,演武场内,基本该到的,都到齐了。
李显现在已经习惯了,甚至于,现在的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之前的体型,是什么样的。如果说之前他是一个胖球,现在,就是一个健壮的胖子。虽然减肥没有彻底成功,但是,至少他的体型,对健康没什么影响了。
至于射箭一道,因为他下了苦力,再加上有薛讷这个一等一的教习,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了。当然,跟李贤比起来,他的箭术,进速依然不够。
站在靶场边,看了一眼前方的靶子,李贤很是随意的射出去几箭,这些箭矢,基本都命中了九环十环的位置上。
射箭这玩意儿,说一点误差没有,那就是扯淡,奥运选手尚且还有滑铁卢的时候,更别说现在的李贤了。
保九争十,这是一般弓箭手所追求的。
至于所谓的神箭手,也不过是射中十环的概率,比其他人高一些而已。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些神箭手,其实只是因为在某个特殊的场合,完成了一次超越寻常人想象的射箭而已。如果不盯着他们的辉煌点,看一看平时,就会发现,他们也不是百发百中的。
一连射出十箭,取得九十八环左右的成绩,李贤不由得也满意起来。
自己的箭术,至少在射固定靶这一项上,已经不错了。
薛讷站在一边,亲眼见到了太子殿下的箭术,不由得拱手道:“太子殿下进步之快,实在是让微臣惊讶。”
这个精准度不令人惊讶,一般的射箭高手,都能达到这个成绩。
但是,最令人惊讶的是,太子射箭时候的圆融如意,根本就没有多瞄准,这般信手拈来的精准度,可就不是所有人都能达到的了,就算他自负是神箭手,也就是这个程度而已。
看了一眼薛讷,李贤笑道:“既然你觉得孤进步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下一个阶段的练习了?”
薛讷点了点头,挥挥手,就有几个护卫,用木板将靶场外围包围了起来。随后,一队护卫提着笼子,走到了木板边,将笼子里的东西,放了进去。
是兔子。
关在笼子里的兔子,虽然一只右腿被打断了,但如今乍一得到自由,顿时疯了一样的窜起来。甚至有几只兔子,单腿都能蹦出木板的包围圈,
指指场间的兔子,薛讷道:“殿下既然在射靶子上,有所成就,现在就练习一下射兔子吧。这些兔子,被打断了一条腿,已经行动不便了,可以说是最适合殿下的练习对象。其实射移动的目标,也没有多难,考验的就是人的眼疾手快、还有预测的能力。殿下先试试,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可以询问微臣。”
说完,薛讷就走到了一边,跟两个护卫,升起了一堆火。显然,中箭了的兔子,就会成为他们的午餐。
看了一眼场间,李贤毫不犹豫的就开始练习。
听十遍不如做一遍,反正这些兔子断了腿,速度慢,相信命中率还是会不错的。
第一箭....
直接落空!
看着插在兔子屁股后面地面上的箭矢,李贤顿时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或许,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只兔子在跛脚状态下前进的能力。
于是乎,再次估摸了一下以后,他第二箭射了出去,但是,却射到了第二只兔子的胸口。
射箭的时候,射到猎物的躯体,是大忌,兔子这一类的还好,遇到虎豹的时候,射到躯体上,会破坏皮毛的完整性,打猎,讲究的是射中猎物的脑袋,最好是射中眼睛或者胸口。
眼见又一箭失利,李贤不由得有些气馁,但还是很快转换了心态,射出了第三箭。
兔子就在靶场里跑来跑去的,说实话,李显和李旦,都很想射兔子,而不是射靶子。
但是,只要他们露出射兔子的想法,就会看到薛讷阴沉的脸色。至少在射箭这一项上,他们很清楚,自己动用皇子的权威,只会起到反效果。
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正在射兔子的太子,李旦回过头来,看向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李显,忍不住问道:“七哥啊,你不想射兔子?”
正集中精力射箭的李显,听到了李旦的话,分心之下,不小心射歪了,箭差一点就要拖靶。
心头不爽之下,李显转过头来,皱眉道:“不想!薛呆子既然说咱们还不能练习下一步,咱们就老实射靶子就好。六哥的箭术,可不是咱们能比得上的。”
说完,李显又射出了一箭,这一箭,干脆就拖靶了。
郁闷的哼了一声,李显就放下弓,准备歇息一会儿。
李旦虽然喜欢学射箭,但是,却也更喜欢偷懒。见七哥都停下来了,他也干脆把自己的弓放到一边,跟着到一边坐下来喝茶。
一口青梅凉茶喝下去,李旦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就开口询问道:“七哥啊,我听说你和六哥是一起开始习武的,怎么他就比你先练习射兔子?”
“鬼知道怎么回事,除了开始的一段时间,哥哥我自认不曾偷懒,甚至偶尔傍晚趁着天气凉爽一些,还会加练,可是....”
主动说起这些,李显就更郁闷了。
明明是一起开始学射箭的,甚至,他是专心学习射箭,而皇兄,不仅要学习射箭、还要练习横刀或者剑法、还要练习拳脚功夫,偶尔,还要抽空教太平画画、尤其是这个混小子李旦混进东宫以后,又多了一个什么藏形匿影,在那些木板墙上爬来爬去的。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射箭一道,皇兄依然比自己更厉害。
莫非,这就是天才和庸才的区别?
这一刻,李显很想借酒浇愁!
看到李显明显郁闷了起来,李旦不由得露出了转瞬即逝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