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清冷嘶哑的声音飘来,墨烬离惊喜地回过头。
吕序披着长发站在殿门前,数月的闭关让她面色看起来格外苍白,但眼里却闪着光芒。
看到她身上只穿睡袍,梵行赶紧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用手拔开覆在她脸上的碎发,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
“你怎么会找到宫里来?”
“我饿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好到宫里碰碰运气,万一正在开宴会呢。”
“序儿……”皇后娘娘从惊讶中回过神道:“大敌当前,皇上的意思要马上解决太后,不能让她在背后搞局。”
“我的仇我自己报,你们不要插手这些肮脏的事情……”吕序看一眼梵行才对皇后道:“皇后娘娘,序儿饭了,您给序儿弄点吃的,序儿想吃您做的绿豆粥。”
“好,本宫给你做。”
皇后知道吕序不想她背上谋害太后的罪名,特意给她了找一个借口。
目送皇后离开,吕序过去蹲在太后身边缓缓道:“我很早就想好要怎么收拾你,现在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你想知道原因吗?”吕序面带天真笑容,说着让人不寒而僳的话:“闭关的日子里经历十世,其中一世去到个熟悉且陌生的世界,那个世界的人会做各种各样的尝试,比如说把人的小腿锯掉接上一双驴蹄,更极致点的是把下半身换成蛇啊鱼啊的尾巴。”
“你想做什么?”
“我想在你试试。”
“你放心,我比你仁慈。”
吕序面带笑容道:“整个过程你会很清醒,你会亲眼目睹自己的身份被肢解,再重新组装上别的生物的肢体,但你不会感觉到疼痛,往后的日子你会像怪物一样活在世上。”
“还有这个东西。”
吕序摊开一边手,一颗珠子熠熠生辉。
“这是什么?”梵行问。
“是修内者的内丹。”
天玄尊者平静地告诉梵行,暗暗困惑她哪来的内丹。
吕序笑道:“我会把它植到你体内,残余的灵力能让你多活一两百年,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我会再给你换一颗,你会跟你女儿一样永远躲在阴里生活,连死亡都会变成奢望。”
“为何不杀哀?”太后惊恐地看着吕序
“我不杀人,尽管我曾经亲手结束你儿子的生命,但那是因为他该死。”
“是你杀了坤儿,不是柳昭然吗?”
“柳三小姐只是让我的计划更完美,若我不说你永远不会知道,他死得有多么痛苦。”
吕序微笑着平静道:“我的发簪扎进他的肺里,他很痛苦却喊不出声音,却又不会马上死亡,趁他还没死用绳子把他挂在阴冷潮湿下水道里,当大水冲下去的时候,就会像野兽的舌头舔在他身上,瞬间刷去他一层皮肉。”
“他很痛苦但喊不出来,所以……”吕序用手挑起太后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道:“大水过后要是派人去找,你会发现他还活着,结果你什么都没有做,他只能在下面看着自己慢慢腐烂、变臭、发蛆,直到死亡。”
“吕序,你真恶毒。”
“跟你学的。”
吕序笑笑:“用你教的手段,对付你儿子,很过瘾。”
“杀人诛心。”太后苦笑道:“吕序,哀家早就看出,你是个会玩弄人心的高手,没有人能逃得你的手段。”
“我只会对敌人使手段。”吕序笑笑道:“当年我是吃尽了苦头,但我也让你们母子三人臭名远扬,除了那些喜欢名利权力的小人,没有人愿意真正靠近你们。”
“怪不得墨承乾让你做龙雀使。”太后苦笑道:“你的手段真的很高明。”
“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算不得完美。”吕序笑笑道:“但能被我吕序当成敌人,你应该感到十分荣幸。”
“青鸾,废了武功送到上官府,等我休息好了,就开始我们伟大的实验。”吕序起身打了个呵欠,回头看看梵行展颜一笑,软糥糥道:“先生,你清减了不少,我是不是又让你担忧。“
“怎么会呢。”梵行走过抱着她道:“你只是闭关,到了我们这样修为,闭关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吗?”
“是的,不信你可以问问我师尊。”梵行回头看一眼天玄尊者。
“我信你,序儿永远相信先生。”吕序枕在梵行肩膀道:“将来你闭关的时候,我也会寸步不离守着你。”
“我们已经订亲了,你当然得寸步不离在我身边。”梵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抱紧吕序道:“我答应过你,中了状元就上门向你提亲,所以在皇上钦点我为状元的那天,就直接拉着皇上到你家提亲。”
“我知道,你从来都不骗我。”吕序抬头看着梵行,抬手抚着他的眉心道:“别担心,我就是还想再睡一会儿。”
“我送你回房间。”
梵行打横换起吕序,看一眼天玄尊者。
天玄尊者点一下头:“为师说过了,头回元神离体会很累,小丫头只是需要休息。”
从吕序说“你不要插手这肮脏的事情”起,他就知道徒弟为何会迷恋吕序,吕序的爱是无私的成全,宁可自己背负全部的骂名,也不能让在乎的人手染鲜血。
但……
吕序真的很邪门!
“紧张吗?”
演武场,墨烬离忽然出现在吕家姐妹身边。
“参见太子殿下!”
三位姑娘没想到他会过来,吓得赶紧起身行礼。
吕修、吕旸、梁兮也纷纷起身行礼,墨烬离道一声免礼坐下道:“你们这边人少清静些,本殿过来坐坐就走。”
“都坐下,站着干嘛呢。”墨烬离看到往后缩的吕沐雨,忍不住调侃道:“沐雨小姐,干嘛躲那么远,害怕本殿强迫你去上学堂,那躲得还不够远。”
“殿下,我……”吕沐雨顿一下改口道:“臣女一定会躲得远远,远到您够不到。”
“南离没有本殿够不到的地方,女院开学后老老实实去学规矩。”墨烬离似笑非笑道:“世家女子的规矩,可不只是这一声臣女,还有很多礼仪等着你去学,以你的身份断不会嫁入普通人户,好好学习吧。”
吕沐雨马上抗议道:“臣女年纪比小姑姑还大,她都不用去了,臣女去多丢人啊。”
“他们都去过了。”墨烬离漠然解释。
“臣女听说,小姑姑请假的时间比听讲的时长。”
“你要跟吕序比吗?”
墨烬离漫不经心道:“吕序八个月就会说话,三岁开始启蒙,六岁做本殿的伴读,在所有伴读的世家子弟里,论功课除本殿没有人比得过,尽管她的年纪只有我们的一半,还把所有不服气的人打到服气为止。”
“臣女小姑姑那般的女子,纵观南离近千历史,唯有大明凰长公主可媲美,臣女岂敢千年才一出的小姑姑比。“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墨烬离想一下道:“你擅长用蛊,可曾留意有没有别的,擅用蛊的人进京都。”
“……没有。”吕沐雨以为被发现,有些紧张掩饰道:“祖母他们犯事后,三房没有女眷打理家事,臣女的父亲督促臣女学习打理家务事,哪有时间管外面的事情。”
“蛊师跟蛊师之间,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墨烬离总觉得吕沐雨不害怕他,而是在有意无意地躲避,像是害怕他看穿心里的秘密。
吕沐雨犹豫一下道:“臣女接触蛊术的时间不长,不然也不会被蛊毒折磨了十几年,还好小姑姑用她的血治好臣女,否则臣女还一直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本殿听说吕序初见你,直接被你的长相吓晕过去,原来是中了蛊毒啊。”
墨烬离这番一出,吕沐雨马上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墨烬离马上把矛头转向,向来心思简单的吕婕。
“五小姐,沐雨小姐病没好之前,没事可以躲在房间,若有事须得她出面该如何是好?”
“沐雨初回府时,从头到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吕婕不假思索道:“戴带着颜色比较的帷帽,再蒙上黑色面纱,连手也戴着黑色的手套,一直套到手肘的位置,是一点皮肤都不会露在外面。”
“是这般打扮吗?”
墨烬离变戏法似的,从衣袖里拿出一圈纸轴。
展开后,雪白的纸上,一个灰黑色的影子,细细看过才会发现,那是一个女子把自己藏在黑色里面。
画中虽看不到女子脸上的表情,却依然能从飘飞的轻纱、长发方向力度中感觉到女子的仓惶,可见画家的画功不凡,简简单单几笔把人物画得栩栩如生。
吕沐雨脸都白了……
“对对对……”吕婕不迭道:“沐雨初回府时,就是做这般打扮,画得可真像啊!”
“这画法看着很熟悉……”吕宜盯着画出了一会儿神,恍然大悟道:“此画定是序儿的手笔,她何时给沐雨画了像,太偏心了,回头让她也给我们画一张。”
“四姐姐说得是,回头让她给我们也画像。”吕婕压低声音道:“据说她的画册在黑市炒到一百两。”
“序儿已经很久没有画画,殿下的画是从哪来的?”
吕宜好奇地问,总觉得太子对沐雨的态度有些奇怪,但两人不应该有牵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