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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从卡牌描述上掠过, 叶槭流克制自己,没有让视线停留在卡牌上太久,便自然地垂下了眼睛。
以往叶槭流并不怎么在意这个, 也经常在他人面前打开桌面。
毕竟只有他能够看到墨绿桌面, 其他人不会觉得他多看了哪里几眼有问题,当然也不会敏感到去注意他的视线落点。
但卡特不一样,出色的演员同样有着敏锐的观察力, 叶槭流不打算冒这个险, 天真地寄希望于卡特没注意到。
伦敦那次就算了,叶槭流决定, 以后尽量少在卡特面前打开桌面,以免什么时候被他把底裤扒光都不知道。
主要还是卡特已经是神灵侍者, 距离弑神都只有一步之遥, 比我这个邪神高端到不知道哪里去,他想的话,完全取代我都不是什么问题……光是让他加入我们这个密教都是一场豪赌……叶槭流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 就算他想要拉新信徒入教, 也该循序渐进着来,确保新信徒实力不会超过他太多, 所以比他等阶高太多的信徒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过现在,叶槭流也没有太多后悔。
卡特对他的心态显然不是毫无把握,但既然他选择把他自己当做筹码放上赌桌,叶槭流没有不抓住筹码的理由。
蛾和启……卡特开启了第二条道路, 而且已经攀升到了与蛾之道路同等的高度?但他之前完全没有表现出来启的相关特性,不知道他的特性倾向于哪一方面……叶槭流心思电转, 只觉得心里仿佛有一万只猫爪子在挠。
“愿吾主给予你慈爱和宽恕。”他说。
有了加西亚的经验, 叶槭流到这一步已经很熟练了, 他收回了手,流畅地说道:
“我们所信仰的神灵,祂的尊名是天地之灯,至高的三重冠冕,知晓门关之神,无始无终之神,漫宿之上的拂晓。
“祂的圣所不显于地上,但祂仁慈地为信徒开放了用于聚会的地点,容许信徒定期在圣所举行聚会,交易资源,交换情报,如果需要和某位信徒单独交流,同样可以拜请祂开放单独交流的地点。
“祂不需要供奉和敬拜,只要在心中念诵祂的尊名,向祂祈祷,祂就会选择性地回应你。”
比起和加西亚说的那些,叶槭流大幅度省略了许多内容,以防被卡特看出来破绽,这一套说辞糊弄糊弄别人还行,叶槭流不觉得卡特会对这些不熟悉。
少说少错,总之说得模糊一点,希望卡特不要问细节……叶槭流无声地期盼着。
可惜卡特不知道他的想法,也没有让他如愿。
叶槭流说完尊名,卡特就从地上站了起来,重新坐回凳子上,单手撑着右脸,望着叶槭流。
他噙着微笑,听叶槭流说完了后面的话,看不出对于叶槭流话语中透露出的隐秘信息有什么想法,提出了建议:
“我想我们可以用一个更简单的方式解决这些问题,比如说,你可以把教典给我,仪式之前我会看完的。”
叶槭流:“……”
我就知道你会比其他人更难搞,张嘴就要教典,我们这个密教哪里有教典……还有什么仪式,难道你以为入教还需要仪式吗……叶槭流开始双眼放空。
“你在担心我的表现会不够虔诚吗?”卡特以为猜到了叶槭流的顾虑,若有所思地笑起来,“这的确是个问题……下次我或许应该准备一份‘最佳信徒’的证书。”
叶槭流:“?”刚入教就想着下次?你这是把二五仔刻在了本能里吗?
不过
“不过既然现在我没准备,那么,介意我为自己证明一下吗?”
叶槭流语带疑虑:
“请便。”
酒保为他倒了新一杯酒,卡特转着酒杯,以一种放松的姿态,背诵起了圣杯教会的教典。
叶槭流见过圣杯教会的教典,原本是每本大概有一米长宽的巨大古经,现代版本大概也有七十多卷,加起来有好几百万字。另外还有记载教会历史、教会典仪、圣徒事迹的各种经卷,字数更是无法估量。
奥格还在纽约时,斯嘉丽让他带一套回去,表示他最好能够全背下来,但如果办不到,起码把最重要的一卷背下来。
毫无疑问,奥格小朋友只翻了一页,就再也没打开过。
现在,奥格连一行都没记住的教典正在被卡特流畅地背诵出来,从他随意的模样来看,对于他在背诵的内容,他绝对是早早熟记于心。
大概背了几章,卡特跳了一段,背诵了十几种杯教的典仪,随后又一转,这次背诵的是辉光教会的教典。
叶槭流也看过一点灯教的教典,卡特背得一个字都没错。
几章之后,卡特又换了教典,这一次叶槭流全无印象,不过听内容像是白焰教会的教典。
卡特也没想浪费太多时间,他精简地跳了几次,仿佛他面前放着成百上千卷古经,短短十几分钟里,叶槭流已经听到了最少十几个大小教派的教典,他毫不怀疑,只要卡特想,他完全能够把七神的上百尊名以及各个教派的教义教典全部背出来。
以卡特对于众多教派的各种典仪的了如指掌程度,叶槭流觉得,他分分钟能找个教派当教主……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卡特,面无表情地说:
“我们的教派没有教典。”
卡特停了下来,眨了眨眼。
“这倒是很让人意外。”他饱含深意地说。
叶槭流:“……”
他的表情让卡特笑出了声,他边笑边转过头,对着上方的空气说:
“抱歉,天地之灯,无意冒犯。”
叶槭流嘴角轻微一抽,冷硬地说道:
“难道你还追求仪式感吗?”
卡特想了想,居然点头认可,语气轻松地说:
“说得也对,反正不是第一次,我会对这个可以随意一点的机会心怀感激的。”
叶槭流:“……”
他开始回想自己迄今为止接触过的人,在对待神灵的态度上,除了他自己,好像没有谁是卡特这样的。
“所以你根本不信神……”叶槭流一手扶额,剩下的话刚到嘴边,就被他咽了下去。
既然他自己也是这个态度,他当然不能拿这点来评判卡特态度不端正。
“怎么会?不,我对于神灵当然怀抱着毋庸置疑的尊敬。”卡特仿佛早就想过这种场景,振振有词道,“否则我为什么要背那些教典?”
难道不是为了更好的骗人吗?叶槭流冷淡地移开目光。
他的冷淡没有丝毫没有影响卡特的兴致,他一边笑,一边分享他的歪理:
“对我来说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我表现得虔诚些会对我有什么影响吗?不会。能够取悦那些神灵吗?嗯……只能说可能。取悦他们会增加仪式的成功率吗?当然会。那么,动动舌头又有什么关系?”
叶槭流无言以对,但内心深处,他也不怎么奇怪卡特会说出这番话。
他不会因为桌面上出现了信徒卡牌,就对卡特全然放心。墨绿桌
对叶槭流来说,把某个人拉过来变成信徒,最重要的意义是,他们会字面意义上变成他的所有物,他大可以随意使用他们。
作为神灵的所有物,他们完全可以随意使用信徒,飞蛾是这么做的,赤杯也是这么做的,他们并不太在意凡人的生死。叶槭流倒是不会这么做,不过他也承认,这样的确能够快速制造信任的基础。
然而这个信任基础对卡特来说根本不成立,叶槭流也不能确定他到底能够对卡特做些什么,并且对于一个骗子来说,他说的任何话无疑都要打个折扣。
叶槭流暂且相信的,只是他急需躲避飞蛾的注视。
不得不说,在卡特成为信徒之后,这个问题好解决了很多,只要像加西亚一样,把卡特丢进教派总部待着就行了。
他一口饮尽卡特推过来的酒,拿起之前解下来放在吧台上的围巾,问道:
“你还有没解决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可以离开拉斯维加斯了。”
卡特微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
酒保收起了叶槭流的玻璃杯,洗好擦干,摆放柜列,擦了擦手,从吧台后面走了出来。
“还有些小事,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不过既然你是第一次来拉斯维加斯,我想我有义务向你介绍一下这里,介意吗?”他欠了欠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他身后,金发男人坐在吧台椅上,面带微笑,对叶槭流遥遥举杯。
“……”叶槭流缓缓将目光转向面前的酒保。
——一开始他以为卡特选择这个酒吧当做谈话的地方,是因为酒保是他的熟人,或者他能够让酒保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但现在看来,熟人怎么可能比自己更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