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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潮般的月光从夜空中洒落, 经历了刚刚的灾难,许多街道上依然残存着水迹,在月光下水迹一片银亮, 宛如流泻一地的水银。
黑暗星云盘旋片刻,渐渐从夜幕上淡去,片刻后,附近的大楼天台上浮现出一道身影,穿着纯白色教会长袍的中年男人环顾四周, 平庸的面孔笼罩在阴影里,神情显得阴郁而恐怖。
他周围并没有看到人, 但一道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谁?”
“怀特·克朗, ”中年男人慢慢说出这个名字,“和传闻中一样是个疯子。”
另一道声音沉默一瞬,叹息着说:
“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和怒银之刃厮杀的也是他,这次他把矛头指向了我们,他和苍白之火之间有联系吗?”
白袍主教闭上了眼睛, 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听到这句话,他重新睁开眼, 摇了摇头,望向泰晤士河:
“痕迹消失了,他借助了泰晤士河……非常老练的判断。不,苍白之火驾驭不了他,以威灵顿的控制欲,他不会容忍身边有怀特·克朗这样的人。
“只有他所属的那个神秘组织才能纵容这种傲慢,我怀疑他做出这些事到底还有其他目的。”
对于怀特·克朗今晚的行为, 他们并不感到疑惑。从旧镇毁灭到伦敦黑龙再到泰晤士河大水,怀特·克朗表现得简直像个工作狂——任何攻击其他神秘组织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掀起动荡的频率之高,简直比得上裁决局通缉名单上其他人一年的工作量,就算纵观历史,也很难找出几个人能像他这样高强度、高质量、高频率地制造混乱,更糟糕的是,他并不是针对某个神秘组织,而是一视同仁地挑衅所有人。
在过去的几次事件里,“白王冠”已经证实了他的狂妄和不可一世,很难不让人觉得在怀特心里,他的种种行为或许不能算是挑衅,只是漫不经心的践踏。
如果有谁因此遭受了伤害,他或许会感到很遗憾,但不是为他的行为,而是为他没有考虑到他的敌人们如此弱小和不堪一击。
——掀起大水打击三教会就很像是怀特·克朗会做出的事,至少两位主教都不怎么怀疑他的动机。
“不排除他所属的组织和苍白之火有所合作的可能。”轻柔的声音提出了另一种看法,“或许他如此张扬,目的就是吸引注意力。”
白袍主教沉吟一声,对这个看法表示了认可:
“怀特·克朗不可能是那个邪神唯一的信徒,这个组织应该还有其他成员在伦敦,我们需要加倍警惕他们,特别是在教会遭到打击的现在。”
简短的交流后,白袍主教从楼顶消失,月光下,泰晤士河闪烁着粼粼波光。
……
伦敦南岸的某一段,平静的水面忽然间水花翻涌起来。
几秒后,两个脑袋从河水中浮起,其中一个飘到岸边,纵身一跃,跳上了岸,甩了甩身上的水,随即转过身,对着河水里飘浮的人影猛摇尾巴。
叶槭流顺着水流飘到岸边,双手扶着河岸,用力一撑,从水里爬上河岸,和布莱克顺利会合。
夜深人静,狗狗们不敢大声,只能一边呜呜着,一边舔叶槭流脸上的水。
毕竟河水里蕴含着赤杯之力,在河里游两圈泳应该能迅速消除气息吧……叶槭流拍拍狗狗以示安抚,抹了把脸上的水,把“长墙的捕鼠器”放回桌面,顺手摘下了面具。
银灰色的长发变回了黑色,冰雨般的银色从眼眸里褪去,身上的衣
用“无面之王”变化衣服的话,更接近于在衣服外覆盖一层触碰不到的皮,里面的衣物会受到保护,像这样在河里游泳,打湿的也只是遗物,省去了叶槭流洗衣服的工夫。
摘下遗物,从“怀特”的身份里退出,叶槭流也恢复了平时的状态,他没有继续在外停留,迅速开门返回了欢腾剧院。
一番洗漱后,叶槭流总算重新在床上躺下。
度过了跌宕起伏的一晚后,他暂时没有困意,便开始回想自己今晚的经历。
……在回想起不久前他都做了些什么时,叶槭流深深地沉默了下来。
如果没有最后那句话,今晚的行动可以说是一切顺利……黑暗之中,叶槭流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叶槭流的本意是在无法彻底阻止大水的前提下,控制一下大水的规模,尽量减少损失,并且最大限度减少公爵和卡特的收获。虽然无法改变三教会受创的结果,但他这么一搞,这次事件的规模变小了,影响也会降阶,他还能顺便收获影响,简而言之,就是冲着损人利己去的。
而最终结果也和叶槭流想得差不多,只是在离开时出了点计划之外的事。
今晚之后,我身上吸引的仇恨恐怕要再创新高了……哎,幸好水淹三教会的是怀特,和我叶槭流有什么关系……叶槭流心怀侥幸地暗自嘀咕着。
殴打西温那次之后,叶槭流就意识到,每当他以“怀特”的身份出现时,他的思维和行动模式都会很大程度上受到“怀特”的影响,他塑造怀特的同时也等于在塑造他自己,他心目中“怀特·克朗”越疯狂,当他成为“怀特”时,他就会越疯狂自我。
让叶槭流自己选,他是绝对不希望事态发展变成现在这样的,但怀特的身份确实好用,而用着这个身份时,他实在控制不住拉仇恨的欲望……
我怀疑这里面还有加西亚一直在和我分析怀特·克朗有多疯的原因在……再说承认这次事件是怀特做的,又在无形之中提高了我们这个密教的逼格,虽然是以背黑锅为代价……不对,再让怀特这么搞下去,怒银之刃的背锅业务都要被我们抢过来了!这件事不能让别的信徒知道了,否则他们很难不怀疑白王冠是隔壁派来的卧底……叶槭流心虚而凝重地想着。
他打开墨绿桌面,检查了一下信徒卡牌。把“长墙的捕鼠器”还回去后,奥格的卡牌就沉寂了下去,再也没吱过声;加西亚的卡牌倒是还在“等待处理”的状态,不过想想加西亚对神灵的尊敬态度,叶槭流觉得他应该不会对“辉光”没有及时回复他有任何疑问。
把目光从加西亚的卡牌上移开,叶槭流顺便看了看自己今晚的收获。
初级的影响卡牌已经出现了,分别是刃和杯的影响,只不过目前都只是1阶影响,叶槭流估计随着明天事件发酵,影响应该还会升级,但因为大水的规模变小,应该最多也就达到2阶,不太可能成为全国性的影响。
对加西亚来说没什么用,不过他也没到能够晋升的阶段,影响也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减弱,正常情况下,应该等到获取遗物之后再考虑影响……叶槭流扫了一眼,不再考虑,目光移开,落在了新出现的卡牌上。
【斧刃之盐(4阶刃密传)】
【描述:用沾盐的斧刃刻下伤疤,痛苦乃胜利的象征之一。】
【破局之形(5阶刃密传)】
3阶以上,想要理解密传也变得越来越困难,再加上涉及奥秘的知识容易使人疯狂,绝大多数天命之人都会选择更稳妥的做法,也就是花费足够多的时间来解读,确保自己完全掌握相应等阶的密传,才会谨慎地进行晋升。
但单纯的苦读只是接触和理解准则的外在方法,如果不能理解核心、理解法则的本质、理解其精髓所在,就算苦读多年也很难向上攀升,反而如果能够理解准则的本质,基本等于达到了晋升的标准,剩下的就只是知识的积累。
比如奥格之前无法理解3阶杯密传,不得不通宵看爱情小说,最后总算灵光一闪,理解了这一等阶密传的本质,才能顺利晋升。
叶槭流第三等阶开启的是刃之门关,他所掌握的刃密传也只有3阶,基本上是靠蹭阿维兰的,但之后他在怒银之刃那里刷了不少经验,为了把加西亚揍趴下,他也对刃之道路进行了不少研究,所以在他以“怀特”的身份理解破局之力后,4阶和5阶的刃密传卡牌也出现在了叶槭流的桌面上。
看着这两张卡牌,叶槭流心情复杂的同时,又忍不住有点暗爽。
作为启,为什么我对于刃之准则有了这么深入的理解……不过我记得加西亚还卡在第四等阶,这下总算有底气给他上课了,呵,半夜发消息是吧,这位朋友,体现学习态度的时候到了!
虽然在学习上,叶槭流一直不缺少自信,但在知道自己要学多少人份的知识后,他也不可能完全没有畏惧——为了尽快晋升,叶槭流一开始就基本放弃了自行解读的想法,能走捷径绝对走捷径,严格来说,他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在学习上。
但现在,在毫不相干的道路上唐突取得了重大突破,叶槭流在迷茫之余,难免矜持地觉得自己在学习方面还是有那么点天赋的。
可惜我已经开启了刃之封印,懂得再多,除了教导信徒也没什么用……说起来,奥格和费雯丽似乎也都卡在了理解密传这个阶段……
想到这里,叶槭流有些疑惑地发现,他的信徒好像都会在解读密传上遇到困难。
奥格之前卡在3阶密传上,靠读爱情小说读通了,现在4阶依旧在卡;费雯丽是因为变聪明了,理解3阶密传还不算费力,最近的学习进度就变得缓慢了,虽然她说是因为作诗癖,但估计也有学不会的原因在。
要不是因为叶槭流一直在给他们上课,就算奥格和费雯丽都识字了,他们的晋升速度也很难像现在这样快。
如果在密大,这种不理解倒是有另外的解释,那就是他们在这条道路上没有太高的天赋,或者说,这条道路并不是最适合他们的道路。
对于这点,叶槭流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比起已经开启的道路,他的信徒们似乎都更喜欢其他道路,狗狗们说过他们更喜欢心之道路,加西亚在密大时选择研究冬之道路,费雯丽一直不喜欢学习,她的欲望是歌唱,是渴求,是倾诉自己的感受,奥格更是对感官欲望和诱惑一无所知,他的欲望就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意图将一切毁灭。
但他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开启第二条道路意味着实力大幅度削弱,对于叶槭流的信徒来说,他们现在没有这种选择的权力,以后也不太可能有——当他们选择信仰叶槭流时,他们已经走上了一条危机四伏的道路,除了不断向上攀升,他们没有别的退路。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成另一种说法,那就是我可能要一直教下去……叶槭流以手捂脸,在
这一刻,叶槭流不禁觉得,眼下一片黑暗的房间就是他的前途的真实写照。
……
辗转反侧了半宿,第二天,叶槭流毫不意外地起晚了。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自己眼下浮着一片青影,一看就是没睡好。
这样也好,反正我今天的计划是去找马德兰老爹告状……不是,怂恿他去给刃教挖坑!出了昨天的事,今天老爹肯定在善后,我们估计还要一起骂怀特,有黑眼圈显得我昨晚关心市民安危……
说服了自己,叶槭流走出盥洗室,换上衣服,开始琢磨着见到老爹后,他该怎么通过痛骂怀特·克朗,来加深他和老爹的真挚友谊。
作者有话要说:76:怀特这么有病都是因为你们天天脑补他有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奥格+c老爹三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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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后期基本上是隔日更过来的,很对不起大家……请大家监督我10月日更,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