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啊!你别看那小子长得老,但他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和他一样的!”
那诘则不顾壮汉的反对,坚持给小公主松开了铁链。
云初暖转了转被磨破皮的手腕,闪开了那诘则的搀扶,站起身。
“将军呢?”
“将军他……他在休息,夫人您要不……”
那诘则亲眼见识过将军是如何将这小公主捧在心尖儿上疼惜,而这小公主也是个令人敬佩的主。
她兵不血刃地从大王那里狠狠地敲诈了一笔。
顺便还让大王狠下心,将王后生的那两个蠢货送入军营。
他在王城当差,自然也知道小公主为那些沙海国百姓做的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他都看在眼里。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做到这些,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即便是没有将军,那诘则也打心眼里地敬佩。
他也知道,她远远不似看上去的那般娇弱。
被那凌厉的凤眸一瞪,那诘则有一种小公主被将军附体的感觉……
明明,这小公主连他的肩膀都不到,他就是心虚的不行,“将军他、他三日前,去城中搜救还存活的百姓,不小心中了埋伏,这里……被砍了一刀,流血过多,还昏迷……”
“他在哪儿?!快带我去!”
云初暖心急如焚,只见那诘则在胸口比划了一刀,便开始心跳加速,手脚发软。
再听到流血过多,脚步踉跄地差一点摔倒。
那诘则想要去搀扶她,被云初暖躲开了,“我没事,快带我去!”
“走走走!这就走!夫人您别急!将军中刀时,身上穿着铠甲,不会有事的!”
对于长年混迹在杀场中的将士来说,那点伤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毕竟他从小跟着将军,便是连将军伤势更严重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
可对云初暖来说,哪怕是她夫君受了一点点伤,她都心痛不已……
她眨了眨泛红的眼眶,强逼着自己将泪水忍回去。
那诘则哄别的小姑娘在行,但是将军夫人,他哪敢啊!
于是挠着头,安慰道:“夫人,真没事的!将军昏迷前还专门让人画了你肖像,怕你会来寻他,旁人认不出。
但俺们营中实在没啥有学问的人,画的最像的,可能就是你那颗痣了……”
“别说了!”
他的话,好像刀子一样,剐着她的心。
那个傻子,即便是在这种时候,都时时刻刻想着她,护着她。
她却将他丢下,一丢就是三个月……
好不容易到了主将所在的营帐,云初暖刚一走进去,便瞧见铺在地上的被褥前,坐着一个墨发碧眼的男子。
他手上正拿着一个药瓶,本是随意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却在瞥见小公主的时候,眼中流露出差异之色。
男人皱眉,看向那诘则。
那诘则连忙道:“先生,这位是将军的夫人,您还未曾见过吧?夫人,这是俺们……”
不等那诘则介绍完,云初暖便已经走到了地上铺着的被褥前。
瞧见躺在满是血污被褥上的男人,云初暖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了。
三个月……三个月……
她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夫君,怎地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杂乱的胡子遍布在脸上,早已看不出那张英武俊俏的面容,只能看到消瘦的脸颊,深深凹
“给……给我吧。”她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却颤抖的语不成调。
男人犹豫片刻,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了她,声音温润,“莫要涂在伤口之上,沿着伤口的两侧涂抹均匀便可。”
“好。”她应着,视线却没有从她夫君的身上移开过。
男人起身,原本想要离开。
瞧见那小姑娘颤抖不已的双手,还是温言安慰道:“无事的,阿烈阿烈从小性子就烈,身子骨也烈,这点小伤,不碍事。”
再接下来,就听不到小姑娘的回应了。
他对那诘则挥了挥手,两人一同离开。
等房间里只剩下云初暖和昏迷不醒的蛮子将军时,她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噼里啪啦从眼中滚落出来。
“夫君……夫君……”
她在他耳边轻唤着,“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么久……对不起……以后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只要你好好的……”
云初暖坐在他身边,将从空间里取出的灵泉水,一点一点涂抹在伤口上。
看着那伤口迅速复原,她的内心却并没有好过。
她取来地上还装着汤药的破碗,将男人的头微微扶起,放在自己的腿上。
随后饮了一口刚刚取出来的灵泉水,对着男人干裂的唇瓣,吻了下去。
将那泉水,慢慢地送入他的口中。
“夫君,我回来了,你快醒醒呀,不要睡了,我害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初暖的眼睛都没敢从男人的脸上移开过。
就瞧见那又长又密又直的睫毛,轻轻地在颤抖。
一双清浅的瞳仁,缓缓打开,里面满满倒映着的,都是她的身影。
“夫君!”
云初暖早就哭花了一张小脸,眼睛都肿了。
见到男人苏醒,她绵软的嗓子都破音了。
他却勾着唇,仰头望着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粗粝的指尖,将晶莹的泪珠抹去,“还知道回来呀?”
他缓缓坐起身,将那颤抖不已的小身子,揽入怀中,“暖暖啊,我好想你。”
耶律烈眨了眨眼,不想哭,不该哭,却抑制不住心中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与激动!
他紧紧抱着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狼狈。
她不喜欢大胡子,从第一次见到她眼中的嫌弃,他就知道。
她更不喜欢邋里邋遢的男人,他也知道。
可他在军营中,没有办法呀。
所以,他不想让小娇娇见到自己此时的模样。
他抱着她,搂着她,声音沙哑而又颤抖,“对不起呀,为夫食言了,说要好好帮你打理铺子,还有那些田地,却两个月都没有……”
云初暖用力摇头,“不是的不是的!那些都不重要!夫君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你一个人……很辛苦吧……我……”
她更咽着,几乎说不出话。
只是紧紧抱着他,被无尽的后悔与自责牢牢捆住。
他瘦了好多好多,原本健硕的胸膛,她双臂甚至环不过来,此时却能牢牢抱住,感受到他脊背上全是嶙峋的骨节。
他答应过她,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
可是才三个月,就把自己照顾成了这个样子。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无论是在家中等待的一个月,还是在战场上的两个月,他都是度日如年的吧?
如果换
“嗯,好辛苦,没有我媳妇儿在的日子,才知道时间竟是这般漫长,日子竟是这般无趣,我人生的二十五年啊,都是怎么过来的呢?
暖暖……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余生,都一直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的声音卑微到近乎恳求。
对不起,他食言了。
曾经说过,要让她自由,无论是天上的鸟儿,还是水中的鱼儿,只要她自由自在,高兴就好,他不会在她的脚上,栓一根绳子。
可这段时间耶律烈才发现,他做不到!
日子好长好长啊,怎么会那么长,仿佛一眼看不到尽头,他在这边苦苦等着,却连她的踪迹都找不到。
他信任她,不会将他丢下的。
可是,心里的那种惶恐,他该如何能抑制住呢?
他想了好多好多……
她会不会走了?有了那个可以到任何地方的空间,她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
她的世界,那么好,那么绚烂多彩,有那样疼爱她的父母、家人,她很思念他们吧……
一去,就再也不复返了吗?
这样的猜测,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痛苦,却又无处纾解。
若不是褚庆国突如其来的袭击,他在家中,真的无法耐心等候……
“好!好!不走了,夫君日后我再不会离开你了,无论去任何地方,我们都在一起!”
她想抬头,看看他。
却被他牢牢地按在怀中。
云初暖瞥见地上那密密麻麻的记号,每一笔似乎都划在了她的心尖上。
她又怎么会嫌弃他呢?
“夫君!”云初暖用力从他胸口上抬起头,凝视着那双睫毛上挂着晶莹的琥珀色瞳仁,“我爱你!爱你的任何样子!无论俊美的,憔悴的,狼狈的,血腥的……只要是你,我都爱!”
“你这脸……”
耶律烈正目不转睛地凝着小娇娇糯叽叽的小脸,却发现她的右脸上,有一道似是巴掌印的痕迹。
刹那间,他便明白了。
那双原本盛满温柔的眸子,变得幽暗冰冷,“那诘则!给老子滚进来——”
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别说就在帐外,便是周遭营帐里的将士们,也全都听到了。
那诘则第一反应,是惊喜!
没想到小公主以来,将军就苏醒了啊!
这也太神了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爱情伟大的力量?
可下一秒,他便笑不出来了。
一旁温润的男子,呵呵一笑,“谁打的,唤来领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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