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陈词答应下来。
傅天河其实本来不想让陈词跟着自己去捡垃圾,毕竟九月是这样可爱漂亮的mega,最适合坐在档餐厅的水晶灯下,怎能出现在垃圾场这脏的地方呢?
但无可否认,垃圾场确实是识别各种材料的好地方,数不清的金属零件倾倒在其中,拆卸过程也能好地了解到相关用途。
为了教学成果,也为了能多和九月待上一会儿,傅天河还是决定带着陈词一起去。
傅天河拿过两麻袋,稍微折好,他从卧室里拿出工具包,皮质包裹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袋,扳手,电钻,螺丝刀之类的分门别类,放在其中。
将工具包斜跨在肩头,傅天河带着陈词走向垃圾场。
陈词重新戴上了鸭舌帽和罩,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冷静眼眸。
傅天河这小破屋,也不需要什门锁,直接掀开帘子就出去了。
两人沿着小路,走向垃圾场所在的方向,随着逐渐靠近,腐烂的臭味逐渐浮现在空气中。
傅天河担忧地回头看了陈词一眼,当然没能从戴着罩的年脸上瞅见任何不适的表情。
13号信息处理区处在辰砂的内部,空气流通不如旁边靠近边缘的12号信息处理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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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大功率通风装置夜以继地工作,仍无法及时排去垃圾场附近的臭气。
走在小道上,脚下逐渐出现了被踩得黏在地面的编织袋或塑料袋,各种垃圾散落在一旁。
随着逐渐深入,『乱』七八糟的东西越来越多,视线所及之处,是数座堆成尖顶的垃圾山。
在垃圾场的另一边,就是陈词曾去过的商业街。
傅天河在边缘停下,没有过多深入,他看了一圈周围,放下麻袋,道:“就在这里吧。”
附近有一些报废的车辆,家电,以及神经适配器之类的东西。
陈词站在傅天河身边,看他从麻袋里拿出一副手套,手套是粗线织成的,已经脏成了灰『色』。
傅天河戴上手套,对陈词道:“我自己来就好了,你跟着看一下,认认材料。”
陈词颔首,他本身也没打算亲自捡。
傅天河来到垃圾山的一侧,有两只被管道形状双腿连接着的金属脚正『露』在外面。
傅天河搓了搓手,抓住那东西的金属脚腕,他一只脚踩在旁边,手臂猛然绷紧,用力将它整拽了出来。
傅天河力气巨大,小机器人几乎是整飞出来的,上方的垃圾因此哗啦啦地掉落,发生了小范围的坍塌。
傅天河熟练地向着侧边一躲,甚至还眼疾手快地捞到了一台神经适配器。
陈词退两步,一只空易拉罐骨碌碌滚到他原先站着的地方。
傅天河将小机器人靠在废弃车辆的外廓上,简单看了下型号,直截了当地将手伸到它身。
不知按了什键,小机器人胸前的能量槽亮起,几秒钟从湛蓝转为红『色』,一闪一闪,显示电量即将告罄。
“来。”傅天河招了招手。
陈词走过去,绕开了地上的易拉罐。
“这是az-284型号的伴侣机器人,由于恐怖谷效应,大部分会做成宠狗宠猫的形状,像这样人形的发行量,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停产。”
傅天河为陈词详细讲解着,他蜷起手指,指节敲敲中央的能量舱:“正常情况下是蓝『色』,五秒钟自动熄灭,如果没电了,会不断闪烁红光。”
傅天河所说全都是陈词相当陌生的东西。
他在白塔中所用的一切都是最新的科技产品,地下城这些早就是顶层淘汰的产。
饶是如此,陈词也认真听着,傅天河讲解不同部位所用的材料,强度极的球墨铸铁,电子行业中不可缺的焊锡,用作滑动轴承的巴氏合金……
林林总总,被傅天河如数家珍般介绍给陈词。
把表面的材料说的差不多了,傅天河拿起螺丝刀,开始拆卸小机器人。
小机器人圆滚滚的眼睛向下转,它盯住傅天河带着手套的双手,嘴巴机械地张阖,发出要哭一般的声音:“不……不要。”
傅天河充耳不闻,机器可没有感情,不过是程序事先设置好的进程罢了。
他迅速拆开机器人胸前的盖板,铺满了整胸腹腔体的管道和线路『裸』『露』出来。
傅天河抓住中央的能量舱,机器人死死盯着他,瘫软在一侧的手臂似乎想要挣扎着抬起:“求求你……不……”
“咔嚓”一声,能量舱被从卡槽内取出。
机器人的眼神瞬间呆滞,手臂重重地垂落。
傅天河回头看了眼陈词,似乎怕他会感到不忍,道:“它没有生命的,不要被骗了。”
陈词:“我知道。”
傅天河打开能量舱的盖子,里面已经空了,只剩下一点点蓝『色』的残余,黏在内壁上。
“现在的机械一般都用尘石流质驱动,能量舱需要用特质钛合金,其余材料都会被腐蚀。”
陈词在傅天河旁边蹲下,看他熟练的拆解部件。
快小机器人就被分成了十几部分,零件被归类,还完好的放进麻袋准备带走,破损到一定程度的就扔掉。
还有一些含有贵金属的,则被装进另一麻袋,据傅天河所说,可以进行提炼。
陈词侧头去看傅天河,alpha完好的左眼对着他,瞳仁黑亮,浓眉斜飞,侧脸硬朗英俊。
沉沉的琥珀木香散发出来,在垃圾场臭气之中,不再让人呼吸困难。
如果不是知道有一只假眼,谁会想到傅天河其实是残疾人呢?
“好了,大概就是这些。”傅天河挪了位置,来到方才捞到的神经适配器旁,“这玩更值钱一些,我平时做的零件也大都是和它相关的。”
“对了,你有用过神经适配器吗?”
“用过。”
陈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用神经适配器是在十岁,那时候十六岁的沙弗莱到白塔看望,见小小年孤独坐在琴凳上练琴,便问他想不想一起玩游戏。
陈词答应了,智能管家拿来最新款的神经适配器,他在沙弗莱的指导下,佩戴好适配器。
然而在神经适配器打开的瞬间,外发生了。
强烈的疼痛让陈词尖叫起来,吓得沙弗莱赶紧关闭电源,他手忙脚『乱』地将适配器从陈词头上拿开,立刻被吐了一身。
白塔『乱』成了一锅粥,侍女和管家跑上跑下,xii基地的研究员当即赶来,为陈词做详尽的诊疗。
剩下的其他,陈词记不清楚了。
从那之,他就对神经适配器这玩敬谢不敏。
“现在不人都可沉『迷』了,整天戴着,宁愿花好多钱在游戏里面买房子买地,也不舍得在现实里让自己多吃点好东西。”
“不过也能理解吧,现实生活里过的不如,好歹还能在游戏世界里多享受享受。”
傅天河随说着,迅速拆卸神经适配器。
陈词默默围观,在他取开面罩之时,递上扳手。
傅天河正要去拿,就看到陈词递给他,颇为惊喜:“你怎知道需要用这的?”
“刚才拆机器人有过差不多的步骤。”
傅天河莞尔,不愧是九月,学习能力也强了。
短短一半小时,傅天河就已经拆了七八样废旧机械,两麻袋各自装了一半。
他将麻袋抗在肩膀上,身体歪斜时挎着的工具包重重地坠向一边,没放好的螺丝刀滑出来,掉落在地。
傅天河正要去捡,陈词比他快了一步,mega年俯身拾起螺丝刀,重新『插』进工具包的袋子里。
“谢谢。”傅天河受宠若惊,往常都是他独自过来,哪里享受过此等待遇。
“没事。”
两人原路返回,重新回到矮蓬之中,傅天河拿到了合适的教具,开始手把手地教陈词如何判断不同材料的各种能。
时间过得飞快,特别是在永夜无昼的地下城,陈词甚至都没觉得到了夜里。
直到困涌上,他眯起眼打了无声地哈欠,才想起来看时间。
已经是十点半了。
“竟然这晚了。”傅天河放下手里的东西,道,“不行,我送你回家吧,再晚可能会不安全。”
陈词嗯了一声,就听傅天河又说:“回家之换身衣服,然洗洗澡,垃圾场的味儿还是蛮重的。”
“好。”
傅天河披上衣服,送陈词去车站,等到了车站,傅天河就变了主:“要不我送你到家吧。”
像是早知道陈词会拒绝,傅天河眨眨眼,抢在他前面,欲盖弥彰般道:“我可是你师父呢,师父送徒弟回家,应该也不是特别奇怪的事情吧。”
陈词定定的看着傅天河,他当然知道alpha思不是那单纯。
只是好像也没有关系。
以傅天河的人品和格,就算知道了更加接近的地址,也不会做什的。
说起来两人相处不过短短一周,陈词就莫有这样的自信,也许是陈念的考验确实证明了傅天河的品?
陈词不说话,傅天河被他盯着,脸上开始慢慢发红。
好在这时候车来了,傅天河赶忙将视线放远,不再和mega年对视:“车到了,咱们走吧。”
陈词到底没有拒绝。
这时间点车上空无一人,陈词坐在方靠窗的位置,傅天河跟在他身上了车,在旁边坐下。
巴士缓缓启动,轻微的颠簸让身体摇晃着。
已经过了陈词平里休息的时间点,困倦来的凶猛,特别是现在安静下来,让陈词有点睁不开眼。
傅天河一直暗中注着陈词的动静,年的眼睛无声地合上,头微微垂下,在巴士行驶的声响中,轻轻晃动。
在陈词表现出身形不稳的那一刻,傅天河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垫在了车窗玻璃上。
几秒,陈词的脑袋就慢慢地倒了过来,靠在他的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