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安暖暖沉默的收拾着齐青的遗物。
其实没有什么好收拾的,齐青醒来的时间很短,穿的是医院的蓝白色条纹病服,只是有时候空调温度开的低,安暖暖就给她买了件米色的针织外套。
安暖暖找了个箱子,发现除了这件外套和一双拖鞋,就没有她的个人物品了。
安暖暖看着空荡荡的箱子,喉头发哽。
“想哭就哭。”
“……”安暖暖坐在地上轻轻摇头,“眼睛干干的,一点也不想哭。”
萧睿沉默。
片刻后。
他也坐在地上,跟她肩并肩,一起靠在床上。
两人正对着病房的玻璃。
雨点密密匝匝的落在玻璃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安暖暖有些失神,喃喃的说,“本来还答应带她看遍全世界呢。”
“……”她语气平静,萧睿心里却猛然酸涩。
他还答应齐青,等雨停了之后,再带她去楼下转转,带她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等雨停了,他却不能再带她出去了。
闭上眼,脑袋里还是齐青柔和的眼神,萧睿心里闷闷的。
他侧首。
却见安暖暖虽然人还坐在这里,可魂却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他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
“我没事……”“别说没事,我知道你有事。”
“……”安暖暖哑然。
她抱着行李箱的那件外套,闻着外套上散发的熟悉气息,她突然有些哽咽,“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一直陪着我妈,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不会!”
“……”“安大庆早有预谋,只要他钻到空子,一样会害人。”
萧睿声音平静,带着安抚人心的柔和,“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只要他有心,迟早的事情。
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我知道!”
安暖暖依旧看着窗外,“我不会拿别人的错惩罚自己,只是觉得……很后悔。
如果知道今天见完之后是永别,我一定乖乖听话,让她走的放心。”
“……”萧睿突然不知道再说什么。
这世上所有的事情,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谁都没办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这种时候,再怎么安慰,对她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抿了抿唇,引到另一个话题上,“刚才方伟打电话,那个号码已经查到了,是一个没有身份证注册的陌生号码,现在还没证据能证明这通电话是安大庆打的。
不过,手机是他给阿姨的,手机里的手机卡也是他去办理的,也就是说,跟阿姨认识的人里,只有他知道这个号码,他的嫌疑最大。”
“嗯!”
“别担心,会真相大白的。”
安暖暖麻木的点头。
“难过就哭出来,阿姨看到你这样,走也不会安心。”
“我不信乱离怪谈。”
“……”“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是死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什么都不会留下,她已经看不到我难过不难过了。”
“……”“你别担心,我真不难过。”
安暖暖把脸埋在外套里,声音闷闷的,“我就是觉得心里很空,突然不知道以后该干什么了。”
“……”萧睿听的心疼。
他抓紧安暖暖的手,“我告诉你以后做什么。”
安暖暖侧头看他,眼神空洞洞的。
“给阿姨报仇,弄清安大庆害她的原因。”
“……”对!她要给妈妈报仇,她已经跟萧睿借了律师,让律师处理当年的离婚协议,她要让安大庆一无所有,还要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安暖暖眼底突然冒出一团火。
萧睿松口气,他给她分析,“你有没有想过,安大庆的动机。”
“想了,想不通。”
安暖暖说,“杀人犯法,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铤而走险,难道他怕我妈醒过来之后看他和刘雪莉结婚,一气之下起诉他,要求重新分割财产?”
“不会!”
萧睿冷静的分析,“阿姨醒过来这么多天,我们从来没跟她提起过安大庆,她自己也从没主动提过,安大庆也没有主动来探望过,阿姨是聪明人,心里肯定早就明白了。
她不会因为安大庆再婚就冲动。”
“……”“还有一点。
你作为阿姨的独生女,完全可以委托律师重新分割财产,这种情况下,安大庆有什么理由,非让她死不可?”
“……”“除非,阿姨的存在对他产生极大的威胁,这种威胁对他来说是致命的,让他不得不铤而走险杀人害命!”
安暖暖猛地抬头看他。
“这些都是我的猜测。”
“很合理。”
可是!什么致命的威胁,让安大庆这么忌惮?
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
安暖暖直觉那些画面很重要,她闭上眼,努力回想,可太阳穴却突突的跳起来,她闷哼一声,扶着脑袋神色痛苦。
萧睿连忙扶住她,“怎么了?”
“头突然很疼。”
“是不是刚才淋雨淋的!”
萧睿下意识地摸摸她的额头,额头凉凉的,一点也不烫,“这件事交给我,我会帮你查清楚的。”
“……”安暖暖没有矫情,她现在迫切的要弄清事情的真相,仅靠她自己,这个过程必然会被拉长,她咬唇,接受他的好意,“谢谢!”
萧睿没说话,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阿姨的后事我……”“我来办!”
安暖暖打断他,“作为我妈的女儿,我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替她办过,现在她人不在了,最后一件身后事,我得帮她办了。”
“好,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安暖暖摇摇头,“我妈是独生女,外公外婆去世二十多年了,她这些年昏迷,也没有来往的亲戚朋友,而且她本身也不爱折腾,后事从简就行。”
萧睿点头,没有反对。
顿了顿,他接着说,“还有一件事。”
“什么?”
“你最近,跟我在一起。”
“……”安暖暖茫然的看着他,几秒之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你怕安大庆狗急跳墙,对我下手?”
“不排除这个可能。”
安暖暖倏然眯起眼,“这种敏感时候,他敢动手,我就敢让他把牢底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