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破之后,池宁就感觉和原君更加亲密了。
池宁都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恋爱脑的一天,但仔细想想,这样好像也挺好的。人嘛,活的有些烟火气,才是常态。有人喜欢活得像庙里的菩萨,一生不为情爱所动,自然也会有人贪恋红尘、不斩青丝。这两种都没错,只是不同个人,不同的选择罢了。
池宁主动问身边的婢女孟夏,如果遇到喜欢的人,该怎么做才能和他尽快培养出感情,让这种喜欢变成爱。
池宁说的是他自己,他不想再看到原君那么失落的表情了。
孟夏却以为自家公子说的是原君,对公子积极献策,提议道:“投其所好。奴婢听说原大人在家里还鼎盛时,最喜欢的便是寄情山水,到处游览,还作了不少相关的诗词。但原大人入了集秀楼后,肯定是没有机会出门的,因为楼里怕他逃跑。奴婢私心想着,原大人现在应该最想要的就是出门。”
后面的话已经不需多说,池宁当下便决定了明日要让门人套车,和原君出去游玩,并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迫不及待的去告诉了原君。
原君对于出去玩这件事,却好像有点可有可有无,一开始并没有那么地惊喜,直至他问池宁:“只有我们两个吗?”
“当然只有我们两个。”要不然还会有谁呢?池宁觉得原君问了一句废话。
原君却再次提问:“没有师兄,也没有表兄?”
“我保证,谁也别想打扰我们。”
池宁这么说完之后,原君才终于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甚至在与池宁闲坐对弈时,将喜悦轻哼出了声,那是一首池宁并没有听过却又觉得非常熟悉的曲调。
可惜,池宁的诺言并没能实现。
倒不是有谁来打扰了他和原君的远足,而是他们根本没有了远足。池宁病了,一觉醒来,便额头滚烫,手脚无力,浑身像是白面条一样软。
是原君第一时间发现了池宁的不对劲儿,并叫来了大夫。
可即便这样了,池宁还想着要爬起来,完成他和原君的约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做到。即便我无法出门,你也可以自己去玩。”
池宁这样对原君保证,但原君却更想池宁能乖乖躺下,好好休息。至于独自出游的提议,原君二话不说地就给否定了,之前池宁的感觉没有错,他对于出去玩这件事有些意兴阑珊,其实并没有那么热衷。
池宁一下子就被打击到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突如其来的病,让他变得脆弱,或者说矫情了,有那么一刻,他小心眼地觉得,原君既然并不期待出门,那为什么昨天不告诉他呢?
这让池宁觉得自己很蠢,剃头挑子一头热。
池宁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即便他说出口的那一刻,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但有些事情就是如此,不说难受,说了矫情。每遇到这种情况,池宁都会选择说出来,让自己的问题成为大家共同的问题,而不是憋在心里为难自己。
原君听后不仅没觉得池宁矫情,反而一下子就笑了。
原君此时正陪坐在池宁的床边,紧紧地握着池宁滚烫的手,安慰着变得更加可爱的池小公子:“因为真正让我期待的,是我们两个一起出门啊。”
“我一个人出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想要的是和你共度时光。”
只要能和池宁在一起,不管做什么,原君都会觉得开心,相反,如果没有池宁,那么让原君做什么,他大概都很难高兴起来。
“哪怕只是和你一起发呆呢,我都会觉得很开心。”原君这样小声对池宁道,
池宁烧得一塌糊涂的脑袋都不会转了,却因为原君的话而『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我也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池宁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片段,原君变成了一棵树,他变成了另外一棵树,两人枝丫纠缠,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立在阳光下。他们什么也没有做,好像这样便已经足够幸福。
“——哪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聊的事,只要和你一起做,我也会觉得很有趣。”
原君终于还是忍不住,顺势弯腰去亲吻了小公子的额头、脸颊,以及饱满的唇珠,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亲到唇瓣的时候,池宁却微微歪头,躲过了这次亲密接触:“我会传染给你的。”池宁得的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普通的伤风,几帖『药』下去就会好了,但它容易传染。
“我倒是希望它能传给我,这样说不定你就好了。”原君说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地发自肺腑。
“别担心,我其实很少生病的,一定很快就能好起来。”池宁『迷』『迷』糊糊地对原君自信保证。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敢有这样的自信,只是模糊地觉得,他不能生病,或者说他不敢生病,因为一旦生病了,就有可能失去他的职位。
职位?他一个养在家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又有什么职位呢?想到这里,池宁自己都忍不住要笑自己了,真是烧糊涂了,在白日做梦。
“知道你没事归知道,但这并不会消减我对你的担心。”原君说的话,总是那么容易就能说进池宁的心里。
池宁对原君再次『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你怎么这么好啊,我感觉我比昨天更喜欢你了。”
话音未落,原君就已经略显强势地吻了上来,极尽缠绵,看来不让池宁传染给他是不会罢休了。
池宁大概是真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在和原君吻得难舍难分的时候,突然蹦出来一个“天才”主意,他觉得,不行,我不能让原君被传染,我得让他传染回来。他双手虚虚地搭上原君修长的脖颈上,吻得更加主动,更加起劲儿了。
池宁浑身火热,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伤风,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孟夏的声音突然从外面拔高响起:“夫人,夫人来了。夫人您怎么来了?奴婢给夫人请安。”
这很显然是在给屋里通风报信,池宁知道,池夫人也意识到了。
她立刻加快了脚步,从外面猛地一下子把门推了开来,一览无遗地看到了屋里的情况,池宁正与原君挨在一起。这么短的时间,只够池宁与原君分开,可两人微红的唇,根本没办法掩盖任何事。
池夫人本来还在担忧儿子的病,一看屋里这个情况,脑子轰地就炸开了,担忧变成了愤怒,不是对自己儿子,只会是对勾引了自家儿子的贱人。
她儿子都病了,他还勾着他儿子做、做这些不堪入目的事,这原君到底是何居心?!
说不定她儿子的病,就是原君不检点给弄出来的。
池夫人铁青着脸,越想越迁怒。幸好,她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先上前,关心起了儿子的身体,顺便被两人都这样了还不愿意放开的手又刺激了一下。
“娘的乖乖儿,可还难受?”
池宁摇了摇头:“不难受,就是想睡觉。”后面半句肯定是骗人的,池宁刚刚还精气十足地和原君这样那样呢,如今怎么会困?他只是想找个借口让母亲先离开,多少有点尴尬。池宁对于自己的娘,一直都是很矛盾的。一方面欢喜着她对自己的宠爱,一方面在内心深处却又总有个冷静的声音在告诉他,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娘根本不爱你。
池夫人又关心了儿子几句,就果如池宁所愿,准备离开了:“你既然困了,就好好睡。”说完,想了想,又隐晦的提了一句,“别被人勾的,搞些『乱』七八糟的。”
说完,池夫人起身,轻蔑的看了眼原君,她真是一刻也忍不了,当下便强行带走了站在一边当背景一句话都没有说的原君,根本不给儿子开口留人的机会,只是对孟夏吩咐道:“既然公子困了,就让他安心休息,谁也不许打扰!”
“是。”孟夏老老实实地领了命。
池宁也不知道怎么的,在和池夫人说完这话之后,真就觉得眼睛疲倦了起来,上下眼皮不断打架,很快就控制不住的合上了,想要带着他进入黑甜梦乡。
不过,池宁最终还是努力地凭借着自身强大的意志力,『摸』到了枕头底下的匕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下,整个人这才终于清醒了起来。池宁看着手中的匕首,再一次觉得,这个看上去瑰丽美好的家根本不是他的家,若他真的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又怎么会习惯『性』地在枕头下面藏这样的利器呢?
池宁突兀扎伤自己的举动,吓坏了守在一旁的孟夏:“公、公子,血,血……”
“哦,差点忘了。”池宁随便扯了一条身边的帕子,给自己捂住了伤口,其实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疼,血腥味也并没有让池宁害怕,他甚至有闲心教孟夏,“‘公公’在太监眼里其实是一种嘲讽,你知道吗?他们更喜欢别人叫‘爷’。”
孟夏一愣:“哈?”
池宁也觉得自己傻了,孟夏叫的是“公子”,只是磕巴了,哪里来的“公公”呢?不对,他为什么会对太监这个群体这么了解啊?甚至一闭眼,就能脑补出很多旁人无法知道的详细的细节。
真的越来越诡异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池宁着急忙慌地出门,并瞪向每一个胆敢来阻止他的人。
池宁觉得自己跑得很快,跑了很远,但实际上,就他这破烂身体,他再慢一点,孟夏都不知道该如何假装追不上他了。平时几步就可以走到的距离,也被池宁脑补成了无限长的长廊,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幸好,还是走到了。
池宁刚到了自己的小院外面,就看到他娘下令要把原君捆起来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跪我?你没有错?真是反了天了!来人,给我打!”
“娘,你不能打他!”池宁什么也来不及想就冲了上去,想要保护原君。
池夫人投鼠忌器,面对儿子没辙了。她思来想去,挣扎半晌,还是觉得儿子更加重要,赶忙让人上前先去扶住了池宁再说:“你好好的怎么跑出来了,天哪,你是要急死娘啊。行行行,你要什么娘都答应你,好吧?快回去躺着!”
池宁终于力竭,再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只不过手还一直死死地抓着原君,生怕原君被他娘伤害。
池夫人更生原君的气了,都是这个贱人让她的儿子学会了忤逆。
原君搂着池宁,也『露』出了本来面目,目光锐利地看向池夫人,带了那么一点针锋相对的味道。感情之路充满荆棘,才会让这段感情更加坚定,她越是反对,池宁才会愈加坚定。这么简单的道理,原来池夫人并不知道啊。
池夫人差点被原君气疯了。
原君却一点也没把池夫人放在眼里,因为他很清楚,她充其量就是阵法之中的一股能量,并不是真人,作不得数。
就像是池宁的伤口。
原君的手轻轻拂过,池宁用刀扎在自己身上的伤,就神奇地消失了,身边的人却一个都没有觉得奇怪,对此好像视若无睹。
“我一定不会让你和他在一起的!”池夫人咬牙,这样对原君赌咒发誓。
原君本已经打算抱着池宁离开,听到这话,还是回了头,给了池夫人一个更加挑衅的眼神,他说:“那你倒是快一点啊。”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