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藩王全部齐聚雍畿之后,京中的斗香大赛也到了总决赛。这天,整个京城的气氛都被推到了最高-『潮』,给这个夏天带来了无与伦比的热情。用最多的冰都不好使的那种。香气沿着长安路,蔓延了整个四九城。
闲着无聊的藩王及世子郡主们,也纷纷派人给池宁递话,暗示自己今年有点想围观这一届的斗香比赛。
还好池宁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他之前就已经对念平帝请示过了,获得了在水榭小筑举办斗香大赛总决赛的特权。
水榭小筑是大启皇室在雍畿郊外的又一处避暑纳凉胜地。其实要不是南宫住了念平帝吃斋念经的皇子公主们,柳林苑才是最适合举办比赛的地方,但为免冲撞,也是怕出什么意外,池宁最后还是把主意打到了水榭小筑上。
天和帝在时,每年总会腾出来一到两个月的时间,专门去水榭小筑住上一段日子,那里美得就像世外桃源,让人移不开眼睛。
后妃们就没有不喜欢的。
可惜,天和帝是个奇怪的人,他去水榭小筑居住的这一到两个月,是从来都不会带上他宫中的嫔妃们的,连当年的钱皇后想要陪皇伴驾,都没有得到允许。据说这对全天下最尊贵的夫妻,还为此发生过很大的不愉快,是成婚以来唯一一次惊动了外朝的冷战。
但最终的赢家还是天和帝,他就是不允许任何人与他一同去。当然,这个“任何人”里,并不包括天和帝身边的宦官们。
池宁有幸跟着师父张太监,年年都能去水榭小筑住上一段日子,他当年还不够往天和帝跟前凑,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玩自己的,或者和是师兄们一起探险,师父因为经常有事神秘失踪也没办法管他们,导致池宁一提起水榭小筑就忍不住的感觉快乐。
当年雍畿都在传,天上九霄宫,人间水榭筑,正因为不曾得见,反而会把这里想象得格外美轮美奂。
可惜,随着天和帝失踪日久,他的余威已『荡』然无存,在过去的三年里,念平帝带着他后宫的三千佳丽,不知道浩浩『荡』『荡』地来水榭小筑住了多少回,这里早已经失去了它的神秘与莫测。看的多了,也就那样了。
在念平帝对水榭小筑腻味了之后,他为了显示自己的“爱民如子”,就像处理柳林苑一样,也对外开放了水榭小筑的参观。
每年夏天还会有大量的水戏表演,什么水秋千、水傀儡,花样多,还接地气。
于是,对于现在的大众来说,水榭小筑美则美矣,但也就是又一处与柳林苑无甚区别的皇家园林。
今年念平帝并没有在水榭居住的行程安排,他准备秋天北上去木兰围场,不想大动干戈的二次来回折腾。于是,池宁的斗香大赛,就顺利得到了在水榭小筑举办的特权。
选择这里最重要的原因,是它的湖面上有个最为独特的建筑设计。
由湖心岛辐『射』而出了数个大大小小的凉亭,远远看去好像凉亭都是独立漂浮在水面之上,年轻美貌的宫人着清凉的夏裙,由水面栈道穿梭来往于各个水上凉亭之间时,就像是身怀绝世轻功,可以蜻蜓点水般走在湖面上,飘逸灵动,美不胜收。
当然,这些建筑真正的意义,在实用主义者池宁看来,就是方便安排各位贵人坐在不同的凉亭里,既不用伤了和气,还能美美地欣赏这一次的斗香大赛。
池宁提前安排了工匠上岛,建造了一批简易的隔间,用以让这次杀入决赛圈的十二支队伍在不同的隔间里,分别现场制香。水榭小筑岸边巨大的日晷,成为了比赛用的计时工具,一切都十分完美,被池宁安排得有条不紊。
贵人们坐在夏日的凉亭里,感受水波不兴的湖面带来的湿凉之气,凑热闹的百姓可以撑一叶扁舟,或站在岸边,对大赛遥遥而望,互不打扰。
贵人们离去的栈道也是现成的,基本保证了他们不会与其他人撞上。
为了以防万一,池宁甚至给念平帝准备了一个最大的凉亭,免得这位总爱突发奇想的皇帝抽风也要来,破坏了自己的安排。当然,如果念平帝能不来是最好的,这样池宁就可以独享这个凉亭,还能义正词严地对外解释,虽然陛下不在,但这却是我对陛下的一番尊重之情。
池宁再讨厌念平帝,在某些事情上也会听从师父当年的教导,做到面面俱到,冠冕堂皇,不给人留下话柄。
为免斗香大赛枯燥,池宁在安排了水戏表演的同时,还请了全福班和集秀班两个京中最红的戏班来搭台唱戏。
湖边的表演舞台也是水榭小筑现成的,为的是方便贵人赏戏,如今正好拿来当活跃气氛的地方。凉亭四通八达,既不会影响藩王和家眷看戏,也不会影响他们第一时间关注到斗香大赛的进程。隔着半个湖,也不用担心这边戏台上的敲锣打鼓,会影响到那边湖心岛上的制香师傅们投入比赛。
点全福班和集秀班两个班子,那自然就是池宁的私心了。
虽然集秀班现在在外面有“小全福班”的美名,但这个小什么什么的头衔,京中足足有五个戏班都在同时这么吹。显得集秀班和这些稍微突出一点的戏班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直至这一回的斗香大赛,池宁只请了全福班和集秀班,这才让集秀班终于彻底脱离了第二梯队,进入到了另外一个层次。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池宁就是借着全福班,来给集秀班抬咖。集秀班从来不是“小全福班”,它就是它,足以和全福班比肩的存在。
无所谓输赢,只要他们同台献艺,集秀班的名声就成了。
当然,对于全福班来说,这样的安排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害,如斗香大赛之类的皇家盛事,本就不太可能让他们一家吃下,能请他们就已经是肯定了他们的江湖地位。再说,全福班这些年傲得很,根本不惧和任何班子比着唱。全福班的台柱子,更是一心想要和集秀班的凤仙比一比,巴不得来上这么一场。
池宁也就不用担心得罪钱小玉了。
说起钱公公,他这三年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真真是京中第一快意人。跟红顶白的人如鲨鱼鬣狗,闻着味簇拥而来,虽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又不可靠,但却也是一种风向标。
不得不承认,钱小玉的众星捧月般的待遇,比之三年前的大寿要更胜一筹。当时众人就已经觉得钱小玉气势之盛达到了顶峰,不可能再有超越。结果再看三年之后,他用事实告诉了众人,他还可以更嚣张一点。
甚至可以这么说,只要钱小玉不自毁长城,他在司礼监这个掌印的位置上,有的是日子坐呢。地位稳固,气焰嚣张,根本没有人敢来挑衅。
即便是池宁,也并没有与之争锋的意思,他……现在还在为了能进司礼监而奋斗。
——每天唾骂念平帝不是人一万次,凭什么要把他挡在司礼监的门外!
尚尔尚公公自上回出手诛灭了孙二八之后,就好像又一次回归了他与世无争、耿直清廉好公公的人设,真就安心当起了御马监的掌印太监,不准备再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他会一直这么消停吗?这话谁也不敢笃定。
钱小玉也是,一开始还视尚尔为心腹大患,很是警戒了那么一段日子。
但,尚尔就是能忍,被钱小玉骂为老乌龟,整天缩头缩脑的。他以不变应万变,安安稳稳地做了三年御马监的掌印。连池宁都服了这位叔伯,不知道他到底在盘算什么,是准备用寿命相搏,等着耗死钱小玉,自己再上位吗?
其实仔细想想,尚尔这招也不是不行啊。钱小玉生活作息极其不规律,整日耽于声『色』犬马,大鱼大肉,一看就不利于养生。钱小玉当年一个在大内的好友,据说就是因为太胖,忽然中风,不得不出宫养老的。
俞星垂差点被师弟的奇妙想法笑死。
俞星垂现在也是十二监的掌印之一了,还是比较重要的内官监掌印太监,算是彻底打进了权宦顶层交际圈,他需要担心的人事变动就比池宁多了一些,也就没那么多趣味想法了。或者说他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他的同事们,想着哪天拉谁下马,好让自己的师弟顶上。
“你觉得尚尔和钱小玉会斗起来吗?”俞星垂曾这样问过池宁。
池宁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给出了他正儿八经的答案:“不好说。”
尚尔既然能在兰阶庭和张精忠的时代忍耐那么久而不出头,那么没道理他忍不了一个钱小玉。说真的,要说霸道,还是兰阶庭当年更可怕一些,那真是个不好招惹的人物,正应了那句“我花开后百花杀”。钱小玉则与兰阶庭不同,他虽也不好相处,却有个爱财的致命弱点,只要钱到位,什么事都好说。
尚尔和钱小玉之间,如今能相处得十分和谐,就是因为尚尔给钱给得实在是痛快又到位,钱小玉看见钱的面子上,就始终没有主动针对过尚尔。
而如今能在念平帝耳边递上话的宦官,绝对有尚尔,这是他手握的最大优势。
“我听说尚尔掌握了钱小玉不少贪污受贿的证据。”这里面还有一段与江之为破案有关的渊源,俞星垂对池宁保证以后有机会就讲给他听。
“但钱小玉也拿捏着尚尔陷害孙二八的往事啊。”池宁回了俞星垂。
谁也不干净,也就谁都不用担心对手拿过去生事,互相制衡罢了。
念平帝在孙二八被斩首后的三年内,又一点点回忆起了孙二八的好来。人就是这么奇怪,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又万分悔恨。大内之中,已经隐隐有了念平帝想要给孙二八翻案的传言,连赵唯那个傻『逼』玩意,都要从流放之地被重新调回京城了。
池宁自然是不会让赵唯回来的。
以前赵唯对于池宁来说只是个随随便便的人渣,和其他畜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现在,在秋闱即将开始的现在,眼瞅着王家大娘王诗,马上就要成为池宁的曾孙许桂的未婚娘子了,池宁是绝对不会让王诗这半个自家人再被欺负的。
池宁是个做事狠辣的,他不方便出手,便暗中联系了祝梁,让祝梁通过他江湖上的关系,雇了杀手去截杀赵唯。
杀人不对,池宁知道。
但,他做的不对的事多了去了,并不介意再多背上这么一条人命。
许桂和王诗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池宁也没打算在事成之前让这对未来的小夫妻知道。许桂要专心科举,不能被打扰,王诗……最近也是每天忙得很,忙着到处拜佛求神,保佑许桂可靠顺顺利利。京中大大小小的佛寺道观,可以说是都被王诗拜了个遍,据说她还托了王洋的关系找上了坐忘心斋,想给许桂求个旗开得胜或者高中进士的好运符。
王洋好几次和夫人打趣,这孙女怕是留不住了。
现在万事俱备,就差许桂高中。
许天赐紧张得根本不让许桂离家半步,倒也不是非要『逼』着许桂在家中苦读,而是担心许桂出门遇到什么意外,天知道会再发生什么。许天赐亡妻的哥哥,就是许天赐的大舅子,当年本是很有可能高中进士的,结果就在下场科考的前两天,他出门散心,意外被失控的惊马给踩死了。这成了蒙在两家心头一道永远的阴影。
所以,哪怕是自家亲爹带回来的香要参加比赛,许桂也没能出席,只是在家里写了首诗聊表心意,预祝父亲旗开得胜。
许科带回来的是海外之香,虽已经找国内的制香师研究出了制作过程,但毕竟还是有些不稳定,充满了不确定『性』。而让许老爷子颇有些引以为傲的香名“万国来朝”,也在对手们纷纷开大后,失了几分『色』彩。
“不要脸啊,不要脸!”许老爷子看着他的老对手所在的隔间,捶胸顿足。
对方在这回决赛时,才拿出了他们的秘密武器——调香师。那是个十分年轻漂亮的姑娘,肤如凝脂,面若洛神,站在湖边都不需要怎么动作,就已经是一幅赏心悦目之画。画院的宫廷画师们也来采风取景,纷纷把这位美丽的香娘当做了自己创作的灵感。
只有池宁的干儿子鹤郎,很认真地画起了他干爹。
别人不知道鹤郎与池宁的关系,看见鹤郎在画凉亭东厂的督主,纷纷对他投来了鄙夷的目光,没想到连鹤郎都学会了谄媚。
鹤郎懒得与他们争辩,只开开心心地画自己的,他干爹今天也特别好看呢!
围观的百姓,现在也有一个是一个地都被美丽的香娘吸引去了目光,连在凉亭中喝茶赏戏的一些藩王和评委都没能免俗。
想要赢得这一届的斗香大赛,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池宁独享着名义上是为念平帝准备的凉亭,架着千里镜看着湖心岛上的比赛,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逐一衡量着这些或多或少都准备了一些底牌在决赛才拿出来的选手。他在心里想着,幸好他的盈袖香料行的调香师大郭也是个长相周正之人,要不然都要拿不出手了。
那边戏台上开唱之后,这边的斗香大赛也正式打响。
可惜,池宁没看多大一会儿,就被突然出现的夏下给叫出了凉亭。由辐『射』而出的凉亭栈道,走到了后面不对外开放的远阁。
戏台上准备许久,本想惊艳池宁的凤仙,还没开嗓,就眼睁睁地看着池宁走出了他的视线。
戏班班主在台下长叹了一口气,他已经见惯了这样的事,但还是会忍不住想骂一句痴儿。
池宁在远阁看到了念平帝,白龙鱼服,自认为低调。池宁却在心里吐槽了好久后,才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让丑间的王调香师赢,明白了吗?”念平帝也没和池宁绕圈,直接说明了来意。
十二个调香师分在十二个隔间里,因为正好合适,每个隔间便以时辰进行了命名。
池宁思索了一下丑间的王姓调香师是谁。那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子,调了一种名不见经传的香。对方都不能称得上是黑马,因为场上有比他更黑的新秀。这个丑间的王调香师在之前的比赛里,一直保持着既不会被淘汰又不足够亮眼的中庸水平,万万没想到他的后台才是最大的——念平帝。
果然能杀进决赛的选手,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池宁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嘴上却道:“是。”
至于让这样表现平平的调香师夺冠,到底能不能服众,那就不在池宁的考虑范围内了,毕竟他也只是依照皇命办事而已。池宁还特意多留了一个心眼,对念平帝试探着请示了一句:“若被有心的藩王看出这是圣意,当如何?”
“无碍。”念平帝大袖一挥,虽然不打算出现在池宁给他准备的凉亭里,却也并没有打算隐藏行踪。他眼中的搞事气息,已经浓到连池宁都没有办法假装看不到了。
池宁长叹一口气,没想到念平帝会选择在斗香大赛的尾声发难,今年这届大赛还真是多灾多难。
小太子闻宸也在祝梁和暗卫的双重保护下,秘密出了东宫,作普通富人家小公子的打扮,身后跟着女装的李石美和巫昇,混在人群里,紧盯着丑间的王调香师。
他能不能赚个盆满钵满就看这一回了!小太子暗暗握拳。
“殿,公子,咱们还是和池爷说一声吧。”哪怕他们的防护措施很到位,李石美还是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但这是一向乖巧的太子,在念平帝“鸿门宴”上表现极佳后,回来主动提出的奖励要求,让李石美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只是……微服私访也不能这么微啊,有池宁的保护会安全许多。
小太子却摇了摇头:“姐姐就相信我这一回,我现在不能说,但我出宫肯定是有我的原因的。”闻宸在外面时说话说得滴水不漏,始终以你我相称,没有暴『露』自己分毫。哪怕是李石美,都会偶尔不自觉地带出来一两句“殿下”。
这孩子机敏得让李石美根本没有办法不赞成他的出宫之举。他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也就是一个斗香大赛,能出什么事呢?算了,殿下开心最重要。
斗香比赛从上午一直进行到了下午,因为制作香料的工艺步骤,其实特别繁琐且复杂,调香师要先把香芯沾上水,再一点点地沾粉,二次浸水,接下来还有展香,抡香,然后切一切,晾一晾,最后染了之后再曝晒一番。这么多个步骤,让人在眼花缭『乱』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两香料的来之不易,卖得贵一点好像真的情有可原。
这就是斗香大赛真正的意义了,一个仪式感,就把香料的价格给抬了上去,给人一种先不说原料贵不贵,就说这个人工费就不应该给少了的错觉。
不得不说,第一个提出斗香大赛的人,真特娘的是个商业鬼才。
下午,专业的评委们开始分别进行评选,调香师们这才得到了休息。
池宁特意直接去评委那边暗示了一圈,选丑间的王调香师,这是陛下的意思,不是他的。这话池宁不仅暗示给了评委,各路藩王也是一个都没有落下,还有参赛了的与他有关的人。池宁是一点秘密都不想存,因为很简单,他不想给念平帝背锅。
念平帝爱选谁选谁,只是别让他背锅就行。
评委们仔细观察过王调香师的香后,不得不开始生拗祝词。如何合情合理地把皇帝爸爸内定的选手,送上冠军之位,就是他们今年评香面临的最大考验了。从成香平滑细腻,到『色』泽分布均匀,能夸的都给夸上了,争取用词海战术,让人挑不出理来。
丑间获胜时,小太子差点原地蹦起。有钱了,有钱了,他终于有钱了!感天动地!
但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小太子不忘催促祝梁:“快去拿钱,免得对方跑了。”
祝梁虽然奇怪小太子哪里来的这么硬的运气,但还是很专业地运起轻功,去追债了。作为曾经的魔教教主,还没有人能从他手底下跑了。
李石美总算知道了小太子的来意,生气非常,可以说是火冒三丈,哪怕太子赢了钱,他也觉得这事不应该做:“公子!”
“姐姐,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
两人这么一躲一追,就撞到了人。或者准确地说,是对方故意让他们撞到的,要不然他们根本连对方的一片衣袖都别想碰到。
夕阳下,小太子抬头,正看到了黑衣侠客笔挺而立,他的眼里有着刀霜与剑雨,就好似话本里快意恩仇的人物直接从故事之中走了出来。他说:“不听话的孩子,就该被教训。”说完,这位大侠就提着小太子的衣领子,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几个快步,真.轻功水上漂地踩着湖面,朝池宁飘然而来。
池宁:“!!!”
侠客把小太子提到了池宁眼前,一板一眼天然呆:“这是第一份礼物。”
“第二份礼物是赵唯的人头,我已经给你放到东厂了,开心吗?”
小太子:“???”这种礼物谁会开心啊大哥!
只有池宁的眼中一片平淡,“哦”了一声表示明白——原君的老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