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遂在课堂待了一个下午,不得不说,舒黔先生在历史考证方面的确有很深的造诣。
今日下午舒黔先生讲的是唐朝开国后四位皇帝的情况,从开国君王李贽,二世李霄,三世李戬,四世李慎,五世李逍,五位君王的生平,性格,功绩,缺点,对后世的影响等,都讲解得很是客观,分析得很是透彻。
张遂一堂课听下来,感觉收获良多。尤其是对开国皇帝李贽的讲解分析以及评价,让张遂对这位疑似穿越者的前辈的所作所为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李贽所有的行为,在张遂看来完全就是奔着“功德”二字去的,直到最后突破失败了,才遁入秦岭,现在不知是在秦岭某处闭关修炼,还是没有突破已经随着时间化作尘土一堆了。
张遂心里想着:“待时机合适的时候很有必要秦岭一行啊,只是现在秦岭还被燕朝皇室封禁着,还要想想办法才行。”
舒黔先生虽然长相粗豪,脾气貌似也不是很好,但他的讲课风格却很是讲究细节,同时还夹杂着很多他的私货,尤其是在评价唐朝的几位皇帝的功绩时,虽然说得很是隐晦,但对做过图书馆里员的张遂来说,很容易就分辨出来。
张遂心里吐槽道:“怪不得被上面一贬再贬,不是没有原因的,要不是燕朝不以言论罪,估计这位舒黔先生早就凉凉了。”
用心听讲师的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下午放课的时间,舒黔先生看看天色,停止了讲课,拿起讲台上的大茶缸,咕噜噜喝了几大口,讲了一下午没有停歇,估计也是口干舌燥了。
舒黔先生喝完茶,又提起教棍道:“今日就讲到这里,下去后再好好想想我讲的东西,下次课我会来考核一下最近的学习情况。”
张遂明显感觉到周围那些本来要下课都放松了的学子们,身体听到舒黔先生的话后立马一僵,都紧张了起来。张遂暗笑道:“看来这个世界的学生也是害怕考试啊。”
舒黔先生又道:“能通过最好,要是通不过……哼!!”右手中的教棍“啪”地一声击再左掌。张遂看到所有的学生身体一抖。
舒黔看到学子们的反应,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了,下课!”学子们如蒙大赦。一个个站起来行礼后出了课堂。
张遂站起来行礼后刚要离开,被舒黔叫住:“张遂等一下,我有话要说!”其他学子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离开的速度更快。
张遂倒是不害怕,恭声问道:“老师有什么吩咐?”
舒黔示意他坐下,然后放下教棍来到他面前,问道:“我今日讲的东西你能记住几分?理解多少?”
张遂偏着头回忆了下,他的记忆力现在好得连他自己都有点吃惊,课堂上舒黔讲得东西他都能回忆起来。
张遂答道:“老师课堂所言,学生基本都能记住。”
舒黔有点意外:“哦?都能记住?那我考考你。”
舒黔提了几个问题,都是课堂所讲内容,有的还是一些很隐晦的细节,张遂回忆了一下,都是能够对答如流。
半晌,舒黔提的问题张遂都回答结束,舒黔惊叹道:“怪不得孟先生能将你重新收入门下,看来你小子还真的很有天赋啊,是个读书种子!”
张遂连连谦虚不敢。
舒黔看他这副样子,有点不满,喝道:“什么敢不敢的!年轻人有天赋,有能力,又不缺家世,就该意气风发,摆出这副世故模样给谁看?”
张遂心中无语,终于理解了这位舒黔先生为什么和同僚相处不来,就这耿直口快的性格,有几个人顶得住?估计也就孟先生这样的长者才会对他这么包容。
张遂没有多言,只是笑着受教了。
舒黔看他还是这般模样,只是摇摇头,道:“你既然有这种学习的天赋,那在我这里学习起来应该很是轻松,我那里有一些我这些年收集撰写的东西,都是我的一生所学汇聚而成,你等下跟我回去拿走,回去自己先看看,有不懂之处再来问我。这课堂你来去自由,只要等月考之时能够过关就行。要是过不了关,哼!孟先生的面子也没有用!”
张遂大喜,从这堂课就可以看出舒黔先生的水平,知道舒黔先生自己撰写的书籍,肯定有许多对他有用的东西和线索。
而且这样一来的话他的时间也就自由了许多,至于月考过关的问题,他对自己现在的记忆力还是很有自信的。
张遂连连道谢。舒黔摆摆手,让他跟随去拿书籍。
很快来到舒黔的住所,舒黔指着书桌上一叠两尺多厚的书稿道:“都在这里了,后续的我会视情况来增补,你先把这些拿去看看有不懂的来问我。”
张遂看着这一对书稿,有些咂舌,一生心血就这么随意地丢在那里,也不怕遗失损毁,这老师也是心大之人。
拿起一张看了眼,纸上用的是蝇头小字所写,字迹工整,毫无潦草之意,看起来赏心悦目。张遂心中叹道:“别看舒老师长得粗犷,但也是个内秀之人啊,这字迹,不知道的还以为出自女子之手。”
张遂突然想到,自己家中就是开书坊的,不妨让家中帮忙将这些汇聚成册,一方面便于翻看保存,另一方面也是舒黔先生的一番心血,万一遗失损毁就可惜了。张遂将心中所想说给舒黔一听。
舒黔有些犹豫,沉吟道:“我这手稿还没有校对,里面不免有些错漏之处。再说里面有些言辞流传出去的话,也有些不合时宜……”
张遂心中吐槽,您这是在里面藏了多少私货啊……
张遂想了想,道:“那我和家中商量下,只是汇聚成册,有错漏不明的情况时我会和您沟通,也不会流传出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舒黔闻言,想了想,道:“那也行。”犹豫了一下,直言道:“其实也不瞒你,我到你们张家族学来授课,一方面是孟先生的面子,另一方面也是想借你们张家之手将我这些年的心血流传出去。孟先生看过我的书稿后,虽然觉得有些见地,但里面的一些内容现在还有些不合时宜。所以也没有向你们张家开口。”
张遂恍然,道:“没事,这种情况其实在我们书坊也不少见,我会叮嘱家里的。”
舒黔见他处置稳妥,点点头,让张遂自己去操办。
张遂拿上书稿,和舒黔告辞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第二日一早,族学管事就吩咐一个书童来通知张遂,说有人来族学找他。张遂还有些纳闷,也不知是谁会过来寻他。
随着书童来到族学大门处,只见一个身体高壮,皮肤黝黑的壮汉正在门口打转,一只左臂还缠着绷带,有血迹隐隐渗出。那汉子见到张遂,面露喜色,立马上前,瓮声瓮气地叫道:“二爷!”
张遂心中一闪,原来来人正是刘寡妇的儿子,老路的徒弟方雄。
张遂望着方雄脸上的憨笑,走上前去,拍拍他的右臂,笑道:“大雄,几个月不见,又变壮了许多啊!”看了看他受伤的左臂,皱着眉头问道:“这条手臂怎么回事?”
方雄呵呵笑道:“没事没事,昨天田庄管事通知我可以回来服侍二爷,我想着答应三小姐给她捉只雪兔,就顺便去寻找了下,结果在田庄后山遇到一只发疯的畜生,和它干了一架,结果伤了胳膊。都是小伤,没有大碍。”
张遂道:“那就好,我昨天还和老路说你这几天就能回来,没想到这么快。”
方雄道:“我是过来感谢二爷帮忙求情,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在田庄待多久,累倒不累,即使有点想我娘了。”
张遂有点不好意思道:“都是我那时候不懂事,明知道你这小子脑子一条筋,还非要你去打破那家伙的脑袋,害你受罚了。以后不会让你去干那些蠢事了。”
方雄呵呵笑着,道:“我听二爷的,二爷让我上我肯定还是上的。”说完,指着身后一架拉货的马车道:“田庄管事让我帮忙带点东西回张府,我顺便把昨天干掉的那只畜生也带上了,等回到家里让娘和师傅尝尝鲜。”
张遂有点好奇,问道:“到底是什么畜生?”
大雄见张遂好奇,于是领着张遂来到车前,掀开了车上盖着的毡布。
只见一只六尺来长的野猪出现在眼前,这只野猪长得膘肥体壮,看样子得有五六百斤。
最奇怪的是这只野猪的獠牙散发着很淡的微光,只是已经断裂了一根,身上有几个血洞,额头上的头骨凹陷,看样子竟然像是被人直接用拳头砸出来的。
张遂吃惊道:“好小子,这只野猪不会是被你用拳头干掉的吧?”方雄憨笑着道:“当时这家伙直接冲了过来,我手中也没有带家伙,只好把它按在地上用拳头把他砸死了。”
张遂心里直接跑过一群草泥马,这家伙妥妥就是这个世界的武松啊,听听,按在地上用拳头砸死,这是人干的事吗?只是看看方雄的身材,怪不得三妹叫他大熊,真是没有叫错。
方雄道:“其实平时在山里也经常见到这些畜生,但一般见到人都是躲得远远的,早被人打怕了。只是这只不知怎么回事。见着我了就直接冲我来了,没办法,就直接干掉了它。”
只是听到这心里一动,问道:“这只野猪又什么不同之处吗?”
方雄想了想,道:“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它的獠牙和别的野猪不大一样,还会发着光。”说完,从腰间拔出一根獠牙递给张遂,原来那头野猪少了的一根獠牙是被他掰断的。
方雄又道:“开始我还有点压不住这家伙,后来我掰断了它一根獠牙,它的力气就小了不少,被我按住用獠牙捅了几下,手太滑了最后就用拳头砸死了。”
张遂从他的话语中就能想象出当时的凶险,伸手接过了獠牙,没成想刚结果獠牙右手指尖就是一热,张遂心中大喜:“这是有什么力量在吗?功德之力?劫数之力?”
獠牙在张遂手中握了一会,张遂明显看到上面的光泽渐渐淡去,走到野猪旁边,用手去触碰了下那根没断的獠牙,指尖也有反应,很快獠牙上那淡淡的光泽就消失了。
张遂不动声色地将獠牙递还给方雄,道:“我看着区别不大啊?”
方雄接过去看了看,挠着头道:“昨天还比较亮,今天早上就开始变淡了,这时候完全都不明显了。”
张遂听到方雄的话,看来这种力量在野猪死后就开始在不停地流逝,自己吸收的估计是最后剩下的一点,怪不得方雄没有怀疑。
张遂岔开话题道:“好了,不管它了,你等下是准备回张府吗?”
方雄点头道:“是的,二爷。我先将田庄管事的东西送到张府,然后回去看一下娘亲和师傅。完了就过来这边给您跑跑腿。”
张遂道:“你先回去陪陪刘姨几天再过来,到时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方雄连忙道:“那我回去安顿好了就过来听您的吩咐。”
张遂摆摆手道:“我这边不急,你先回去休养几天,养养胳膊上的伤。五日后再过来就行。对了,你等下帮我带点书稿回去交给张府管事,让他交给书坊帮我排版装订成册,五日后过来的时候给我带过来。”
方雄点头称是。张遂回到住所拿出舒黔的书稿交给方雄,再三叮嘱他小心在意。方雄用包裹装好,拍着胸口再三保证。
张遂送他到族学门口,目送他赶着马车远去,转身回了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