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接布包,冷声问,“你为何要来这里,万一那些人再折回来,你不怕死吗?”
小攸宁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似有些害怕。
小攸宁高举的小布包收了回去,紧紧抱在怀里,小声道,“我怕你没东西吃,你还受了伤,我怕你会死了……”
他心口的位置被撞击了一下。
他蹲了下来,平视着她,语气缓和了一些,“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她摇摇头,丱发可爱极了。
“哥哥长这么好看,不是坏人。”
他叹了口气,“包子是什么馅的?”
小攸宁高兴了起来,像只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嗓音稚嫩清亮。
“是栀子花馅的。我常听玄智大师讲经,不过他也会讲些别的,还会讲故事。他说栀子花能疗伤,能止血止痛。我住的的那个院子里有许多栀子花,我就摘了一篮子让吴妈妈包包子,想必你吃了也就好了。”
她坐到草地上,从布包里拿了一个包子递给他,“哥哥你快吃。”
她眼中满是期待,似乎他吃了包子就能好了一般。
他连吃了几个包子。
傻丫头,那栀子花,要涂到伤口上才能止血疗伤啊。
却见她似又想起了什么,又在那个布包里掏啊掏,从里面掏出来两个瓷瓶。
“哥哥,这是金疮药。寺里的僧人给的,说是很好用。你赶紧涂上!”
他目光一沉,“你是如何跟他们讨要的?”
小攸宁悄悄将左手藏到了身后。
他抓过她的左手,放在手心。
小胖手又白又嫩,胖胖的跟新出的藕芽似的,手背上有四个深深的小坑。
而小小的食指上缠着一块纱布,裹得跟茧子一般。
他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丫头像是做错了事一般,低垂着脑袋,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我在手指上割了个口子,僧人就不会怀疑了。”
他脸色微动。
柔声问,“疼吗?”
小攸宁摇摇头,“不疼。”
他静静看着她。
她又小声道,“刚开始疼,睡了一觉就不疼了。”
她眼眶里盈着泪,“哥哥,你流那么多血,摔下悬崖时我又压到了你身上,很疼吧?”
他轻轻摇头,“睡了一觉,已经不疼了。”
……
韩攸宁见赵承渊只静静看着她,也不说话,忽而后悔起自己这番欲盖弥彰的解释。
赵承渊这么聪明的人,还分不清她说的是真话假话么?
赵承渊微笑道,“本王身子的确弱。不过……糯米糕若是刚出锅趁热吃,身子弱的人吃起来想必是无妨。”
这是承认了?
韩攸宁不由得赞了他一声心胸坦荡。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承认自己身子弱的。
但是,他提刚出锅的糯米糕是何意,暗示她现在去给他做糯米桂花糕吃么?
这个做起来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他若是在这里呆得久了,想必阖府的人都就知道了。
人多口杂,恐怕很快就会全京城人尽皆知。
且不说她的闺誉,他就不怕皇上忌惮,他是想借她拉拢定国公?
若是皇上和赵宸合力对付他,他这一世,怕是要艰辛的很。
韩攸宁含蓄提醒,“王爷身份贵重,若是在小女闺房待久了,传了出去,恐会引来不必要的揣测。”
赵承渊从茶壶里倒了杯凉茶出来——他进屋到现在,小丫头也不肯吩咐茶水上来。
他垂着眸子喝了茶,“你是怕太子知道了不高兴?”
他倒也并未真想让她此时去做桂花糕,她也出去了半日,怕也是累着了。
只是按赵宸昨日所说,似是她待太子格外不一样一些。
今日在大理寺门前,太子对她多有纠缠,她却也未曾拿出平日里的气魄来。
审案后出来,他们二人单独说了那会话,太子不过简单问了一句,他便是好一通解释,将她原本隐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她在太子面前虽有些紧张,却也算的上乖巧了。
若是一个女子待一个男子与旁人不同,总能说明一些问题。
韩攸宁暗道,赵宸的这些异常举动,终究还是引起旁人的揣测了。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提出来的是赵承渊。
她笑了笑,“小女行事,与太子何干?”
赵承渊眸子微定,打量着她,看她神色坦然,丝毫没有小女儿提起心上人时的娇羞。
难道,是太子一厢情愿?
他眉头舒展,说道,“那本王就问你正事了。”
韩攸宁暗叹,他果真不是闲来逛逛的,孙大娘始终是个幌子罢了。
“王爷请讲。”
“你打算一直这么站着?”
韩攸宁也站累了,在他斜对面坐下。
赵承渊道,“你原本与霍山商议的口供没有问题,前后也能解释得通,你为何对太子说了实话?这假口供的罪名可不小,你可知若是太子将这件事说了出去,你前面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了。”
如果她是心仪太子,可以当做小女孩被情爱冲昏了头脑,可若不是,这件事便解释不通了。
以她的心智,不至于被人一句话就破了心防。
韩攸宁惊愕地抬头看他。
他的耳力到底是有多好,她和赵宸说话时,离他可是非常远了!
以后他在附近时还怎么敢说话,不小心被听去什么不该听的,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啊。
赵承渊似乎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一般,淡淡道,“习武之人耳力大多都不错,所以你以后说话还是要小心些。”
韩攸宁喃喃道,“佩服,佩服……”
心里却在思忖着,要怎么跟他解释赵宸这件事。
她很心累,她不过是个弱女子,为何要活得这么艰难?
那边好容易把精明的赵宸应付了过去,这边还要掏空心思再应对更加精明的赵承渊!
且听他所言,自己前面做了诸多算计,他都看出来了呀。
她叹了口气,只能继续胡诌,“太子羁押了胡知府,却并未对永平侯做什么。小女看的出来,永平侯树大根深,想要撼动他难的很。”
“小女只有说了实话,太子对永平侯的猜疑才能更重一些,这个案子才能离着真相更近一些。”
她说着话,眼睛偷偷瞄着赵承渊,打量他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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