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明国公府的暗卫也不是吃素,且不知她会带多少人过来,宋珩和邵屿调查过,陈瑛手边最多不会超过百人,他这屋子里最多只能藏三十人,多了就会露出马脚,若她真的带了百人过来,将是一场苦战。
成败在此一举,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窗格外面可以看到举着火把的亮光朝着屋子移动,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凝滞,李炳琮右手抓着他那把跟随他多年的寒铁宝刀蓄势待发。
门外之人来势汹汹,哐当一声,房门被砸开的瞬间,房梁上暗器嗖嗖射出,接二连三有人倒下。
倾刻间打斗声四起,门外果真来了黑压压的上百暗卫。
李炳琮咬牙拔刀砍杀,百人又能如何?他李炳琮从来没有败过,今日也不可能败在一个女人手上。
陈瑛本以为胜券在握,看到他屋里涌出来的死士,吓了一跳,突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猜到他身边有护卫,却没想到他竟然早有准备。
好在他的人不多,自己做足了准备,胜算依然很大。但她自己不该呆在这里,在两名暗卫的保护下,她想退出院子稳妥起见。
哪晓得院门竟然从外面被人抵住了,暗卫试图打开,却无济于事。
陈瑛大喊道:“你们竟然是一伙的?开门!快给我开门!”
院门外没有回声,暗卫拼尽全力砸门,那门纹丝不动,身后就是混乱的修罗场,她必须得逃出去。
就在这时,一道温热的液体洒了她满脸,她身边的暗卫中刀倒下。
陈瑛这下真的慌了,“别砸了,翻墙带我出去。”
暗卫没办法,依言一把将她扛上肩头,才跃到墙上,忽然身子一歪,滚落下来。
陈瑛自己也跟着摔了个七昏八素,忍痛爬起来,怒而骂道:“没用的东西,这点墙也翻不过去,快点起来!”
她踢了暗卫两脚,然而躺在地上的暗卫挣扎了两下却没了动静,死了。
借着墙边灯笼洒下的微光,可以明显看到那人嘴唇黑紫,显然是中毒身亡。
果然是早有预谋,连院墙上都做了手脚。
她惊恐不已,捡起地上暗卫留下的刀紧握在手里,对着那道紧闭的木门不管不顾的狂砍,嘴里还在喊着:“快开门!我是王妃,我是明国公府的嫡女,我若死了,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快点开门,只要你们开门,我发誓,我绝不计较,保你们都升官发财。”
可是无论她怎么喊叫,仍无人应答。
那些试图翻墙逃走的暗卫无一不中毒身亡,余下的没有退路,只能硬抗,约摸折腾了两刻钟,身后的打斗身渐渐趋于平息,她脸上尽是血污,自己折腾得鬓发散乱,筋疲力尽,形容狼狈不堪。
她无力地趴在门上,听到有脚步声在慢慢向她走来,那会是谁?是她的人,还是他的?她不敢转身!
“我的王妃,别白费力气了,歇会儿吧。”
听到这句话,陈瑛只觉得全身汗毛倒竖,她强迫自己转过头。
夜色下,院子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李炳琮那彪悍的身影浑身是血,有如地狱杀神一般,正提着刀慢慢朝她走来。
她倒底不是一般人,她把刀横在身前,挺起了胸膛道:“李炳琮,我今日一时大意,着了你的道,但是,以你现在待罪之身,你敢杀我,明国公府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
李炳琮笑得阴恻恻,“你看你,一个妇人,开口闭口就是打打杀杀的,多不好!为夫是个大度之人,你给我那么大的羞辱我也没杀你,今日也不打算杀你,别害怕。”
陈瑛知道,他对自己也是恨之入骨,就算此刻不杀她,也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说起来,我倒是小看了你!没想到连你父皇身边的禁卫也是你的人!我知道,你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活命,不如这样,你放我一马,我也放你一马,咱们有事好商量?”
李炳琮故意甩着大刀上的血渍问道:“商量?你我之间还能怎么商量?”
陈瑛说道:“你只要肯给我和离书,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与你父亲之间的矛盾明国公府绝不插手。”
李炳琮忍不住想笑,到了这种时候,她竟然还在做梦,不知道现在已是砧板上的鱼肉。
要和离书,是想着与宋珩双宿双栖?
你说这个女人聪明吧,在碰到她自己喜欢的男人,也是有犯傻的时候。
平日里想干掉她身边的暗卫杀了她,何其艰难,为了有今夜这样的好机会,他与宋珩也是筹谋了许久,果然就叫她上了当。
也不知她知道了,她今夜所犯下的错误皆是出自她最爱的那个男人的手笔,她心里会怎么想。
像是忍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李炳琮放声大笑,甚至笑弯了腰,用刀柱着地,抬起头指着陈瑛道:“哈哈……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天真?还是蠢?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处境,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陈瑛既是惊慌,又有些恼羞成怒,“那你想把我怎么样?”
“怎么样?”李炳琮又朝她走近了两步,伸手夺过她手中的刀,远远扔了出去。
陈瑛吓得身体紧靠着背后坚硬的门板。
李炳琮则道:“你以为你祖母手里拿着的那份遗诏能威胁我父皇一辈子?你们当真以为我们父子之间已经反目?”他顿了顿,自问自答,“都是为了对付你们明国公府而已!”
陈瑛不相信,皇上要杀他的心不像是装的,更何况,祖母还有孙太后支持,皇上才刚登基不久,不可能对抗陈家和孙家,“不!你在说谎。”
李炳琮哂笑,“你那个孩子是我父皇的种,你以为是我下的手?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父皇做的,当初为了哄着你们明国公府的手段而已,登基后,他岂能留给你们这么大一个把柄?”
陈瑛简直要疯了,提到那个孩子,她眼泪滚滚而落,“你胡说,怎么可能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害的?那是他的亲骨肉!”
李炳琮嗤笑,“你若是不信,想想你身边最亲近的奶娘,年前她告诉你,她的儿子女儿回乡下了,那是假话,实则是被我父皇给拿捏着,我已经把她给绑了,一会儿你直接问她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