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芸回自己的院子里,恰巧碰到宋珩也回来了,二人回屋里,她把婆母奇怪的态度告诉了宋珩。
宋珩只是轻叹一声道:“祖父手里还有一些较为丰厚的私产,这次太祖母让祖父把他们全叫回来,便是要彻底把钱财全部分完,我估计母亲是想要我们手上那一份吧。”
傅芸听了,略略思索了一下,当初他放到姑母手上的那十六万两银子全在魏瑜手上,当时为了赈济流民她从魏瑜手上拿了一千两买了王氏手里的五船粮设粥棚,魏瑜只笑称,那些只是利息,如今魏瑜在金陵城的生意全部复苏,待他回来,她的银子肯定不会少她一文。
而现在,宋珩手上又有皇上赏赐的万两巨款,他们二人又都不是那种大手大脚乱花钱的人,不出意外,这辈子不必为生计而发愁,何必还去跟这群人争抢?
“若真是如此,不管祖父分多少给我们,你都给你母亲吧!”傅芸说出了自己思考后的决定。
宋珩也有这个想法,也不知祖父会分多少,如果数额巨大,肯定会被母亲所惦记,到时总会找他们的麻烦。从前他就看出来,她并不是个贪财之人,还能事事与他想到一处,心中十分慰藉,“好!都给他们吧,我们一文不要,落个清净。”
夫妻二人达成共识,相视一笑。
到了腊月初八,这一波人回来了已有五天,加上前两天变了天气,今日又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一下从主到仆病倒了好几个。
傅芸去看过了老太君,自从变天开始,进食变得少了。他们回府那日进屋里给她磕过头之后,再不让进屋里,只在窗外问了安就都各自回去。
南方没有地龙和火炕,只在屋里烧银炭火盆,傅芸就带着两个孩子在火盆上支了个铁架子,上面放上两个小陶盆,一个里面煮的是腊八粥,香甜扑鼻,另一个里面连肉带汤加了辣椒,还拿了些青菜在里面边吃边煮,辣得两个小家伙鼻涕直流还在大呼好吃。
宋珩起先没见过这种吃法,但闻着满屋子飘香,也来了兴趣,跟着一起,围炉吃起了火锅,立刻也被辣得热腾了起来,甚觉好玩。
一家子正吃得开心,青萝慌张跑来说道:“二少爷,二少奶奶,不得了啦,官府来人了,说是咱们城里瘟人啦!”
傅芸一时没听明白,问道:“什么人?”
青萝跳脚,“二少奶奶,瘟人,疫病来了,大少爷他们高热了两三天不退,现在已经被怀疑他是得了疫病。”
这下听明白了,傅芸吓得手中的筷子也落了地。这种环境要是有疫病来袭,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宋珩早已经惊得站起来,“官府的人怎么说的?”
“说是不让府上的人出去,现在整个城里的人都不让相互走动了。”
傅芸立即说道:“青萝,你去把咱们的院子门先关起来,从这一刻开始,谁也不要进出。”
青萝正要转身按她的吩咐去关院门,宋珩道:“我还打算去找祖父问一问情况,自己家里,先不要关吧。”
“不行!二爷,这回你得听我的,有什么要说话,容后再说。”傅芸不管三七二十一,拦着他非是不让。
青萝这两年都是听她的吩咐行事,这一刻哪怕二少爷在场,也习惯地听命于她,一路踩着咔咔作响的雪跑去把两扇院门给关了起来。
傅芸又问他,“二爷,大爷病了以后,你去看过他没有?”
宋珩愣了一下,回道:“没有!”
回来的那日,在太祖母院子里遇上,他跟兄长打招呼时,招来他一阵奚落,说他不是自请脱离宗族吗?为何又要回来?是想回来分家产吧,这一系列的话,使得宋珩根本不想再见他。
“太好了!你听我说,既是瘟人,你现在哪儿也不能去,咱们就守在这个院子里,你想与祖父他们说什么,写书信放在外面,啊,对了,我们院子里不是还有一些酒吗?你别着急,让我想想办法!”
宋珩安慰道:“芸娘,你别怕,这天气本就不好,说不定大哥他也只是染了风寒,并非是得了疫病。”
“若真是如此当然好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真是得了疫病,凡是与他有过接触的人,必然会被传染,所以,你哪儿也不要去,好不好?”
疫病的可怕宋珩并不是不知晓,躲避固然是最好的办法,但这事是不是搞反了?难道不该是妻儿躲在他的身后吗?怎么她竟搞得要他躲在她身后的意思?
“我知道,这些事情我都懂,你还是让我来吧,我晓得注意,不与人接触,你带着孩子在屋里呆着就是了。”宋珩说完,还是想要出去组织家里人各自都要注意些,避免相互接触传染。
傅芸还是拦着不让他走,加重了语气,“不,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宋珩,你听我的!”
这丫头!当着下人的面,又吼起他的名讳,真不像话!
“更重要的事是什么事?”宋珩无奈问道。
“酒,做成酒精,能消毒,前面罩房里不是存了一些酒吗?我现在就去拿过来,提纯酒精。”
宋珩蹙眉,“你在说什么?别胡闹了,祖父现在肯定着急,我得过去看看。”
傅芸道:“你信我,这么大的事,我不会胡闹,也不会害你,你信我好不好?你别见祖父了,给他写信吧。”
宋珩犹豫了一会儿,他对她早就非常的信任,“好,那我听你的试试。”
傅芸清楚记得,上辈子她们一家子隔离在家,酒精口罩到处卖断了货,亲眼看着老爸在家里,拿他喝的白酒提纯酒精。
方法很简单,酒精的沸点比水低,把酒瓶放进烧开的水里,保持水将开未开,瓶里的酒精沸腾就可以提纯酒精。
就是工具就有些欠缺,中间需要一根软管,或许可以用小麦秸杆来替代,那东西院子里就有,两个粗使丫头拿了一些来编小玩意儿,放了不少在西厢边的罩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