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的书房临时充当了顺天府的办案场所。
太医来了之后,施了针,老太君已经醒了,这时候,怡宁居的人已有大半来了前院。
推官邵屿在院子里简单问询了几句,留下了三房这边的人,以及今日见过宋瑞的几个人,让其余无关人等先回去。
宋元尚在书房里与孙岱寒喧了两句,孙岱急于破案,很快转移话题,与身边带着的那个年轻的推官邵屿分析起案情。
宋元尚盯着邵屿看了半天,心里暗叹,这个推官是真年轻,文质彬彬的,一双眼睛看起来很是睿智。
邵屿丝毫没在意宋元尚的目光,早先已经找人问询了有关宋瑞及身边人的情况,立即让人去寻那张素心过来问话。
宋元尚马上安排了人去寻找,直找了快有半个时辰,仍旧不见人影。
钱惠当时对着众人冲口说出是张素心谋害了自己的表哥,私下里已被吴氏训斥,她只是一个刚及笄的姑娘,有关张素心的那些传言是他们钱家的亲戚私下里猜测,根本没有证据,岂能乱说。
那推官也说了,凶手是男子。今日府中办宴席,叫有心之人混进来,实在不好猜度。吴氏不许孙女再乱说话,被推官叫进去询问时,竟真的什么也没说。
傅芸跟着宋珩出漱玉轩的时候,又朝着青萝递了眼色,意在让她赶快去后花园那里,让朱妈妈把张素心带进府里来。
天色已经开始昏暗,
宋珩领着傅芸过去向府尹孙岱推官邵屿等人见了礼。
邵屿脑子里一直在分析案情,抬眼看了傅芸一眼,开口就问道:“你是张氏?”
宋珩马上替她答道:“邵大人,这位是内子,她今日看见些异常之处,想向大人禀告。”
邵屿点头,“原是二少奶奶,有话请讲。”
傅芸便将早上经过花圃时,看到张素心在那间小木屋里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还强调了,自己当时看到那竹箩筐似乎还动了一下。
邵屿则直接问道:“你的意思是,怀疑张氏与人有奸情?”
傅芸被她这样直接的问话弄了个脸红,却也只得回他,“是!”
邵屿的眼睛黑亮如星子,看着她又接着问道:“你就因为在那里看到她一个人,就心生怀疑?还是说,你之前就看到过什么,或是听到过什么?”
傅芸来时就看到钱惠在院子里,这位推官还不知道张素心的这些事情,就说明,钱惠并没有把自己祖母跟亲戚说的那些话告诉他,她记得钱惠曾说过,她姑母知道这个事情,不敢声张。
具体是为什么不说,肯定是涉及到某些人和名声,但现在这个事关系到人命,居然还不肯说,那就是愚昧!
她也不好直接说出钱惠,便回答道:“以前曾听说过,张氏在嫁进府里来之前,就与她的表哥有私情。”
邵屿点头,不曾亲眼看到,只凭猜测,无法指证,案情虽不复杂,基本也可以肯定与张氏有关,但无凭据,这张氏不好定罪。
“那你可有听说,她那表哥姓甚名谁?”
“这个倒是不知。”
邵屿早先已经问过了张素心的两个贴身婢女,也问了看管宋瑞的小厮,此时也不再多问,回头对孙岱说道:“大人,可派人去往张家,查问张氏的表哥。”
孙岱立刻下令,外面的衙役领命前去张家。
邵屿再次把张素心的丫头叫来,一起去往三房她居住的地方查看。
宋珩陪着傅芸一起走出来,傅芸看到邵屿形色匆匆离开,随口问了他一句,“那推官可真年轻,他能理清这案子吗?”
宋珩怔了一下说道:“他出自云阳邵家,前年的新科探花郎,怎么会理不清案子?”
傅芸是看他一开始就看错她的身份,且问话又简单,没头没尾,也不知等一下面对张素心他能不能招架得住。
没过一会儿,朱妈妈就跟着衙役一起,将五花大绑,堵着嘴的张素心给带进了书房里。
邵屿带着两个丫头又匆匆赶回来。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厨房那边来了人问要不要先摆膳被孙岱和邵屿推掉,等问过了张素心再用饭不迟。
傅芸和宋珩没有回去,说是想等审问张素心的结果出来了再走,宋珩没有反对,两人去了隔壁屋里,与三房的人一起等消息。
宋仁尚神情呆滞地一个人默默坐在椅子上,哪怕儿子疯了,他也没想过他会这么快死了,本以为是意外,哪晓得竟还是被人谋害。想想宋瑞从前温顺乖巧,那心就像是被人捅了刀子般的疼。
书房这边,邵屿看着张素心,叫人扯了堵她嘴的那块布巾,问道:“你就是宋瑞的妻子张氏?”
张素心干咳了两声,被堵了太久的嘴,现在嘴巴张合都不太自如,慢慢调整好了以后,说道:“回大人话,我就是张氏。”
邵屿点了点头,问道:“你夫君宋瑞被人谋害,你认为谁会是凶手?”
张素心摇头:“我初嫁进府来,不知她从前与谁人有恩怨,不知道谁是凶手。”
邵屿又问:“宋瑞今日发病从房里跑出来,巳时中到丑时初,这段时间你在何处?”
傅芸不可能再替她做证,张素心只能回道:“他一发病就打人,我当然是要去躲起来了。”
“躲在了哪里?可有人看见?”
“躲在了后花园的假山后面,没有人看见。”
邵屿叫来了张素心的贴身丫头说道:“你说你在快到丑时经过那片花圃时看到了什么?”
那婢女站出来回答道:“奴婢今日在丑时初从后花园拿了些糕点准备送回去给瑞少爷,在经过花圃时,听到有响声,就悄悄过去看了,奴婢一眼就看到了瑞大奶奶,她身边还有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奴婢不认识,他不是府中的人。”
张素心脸一下雪白,大声道:“你胡说什么?那个时候我根本不在那里,那不是我!”
婢女却说道:“怎么会不是你呢?我看得清清楚楚的,那男子用木屋里的棍子打晕了瑞少爷,两只手穿过瑞少爷的腋下,把他拖进了沟渠里,一只手扶着岸边的树干,一只脚踩着他的后背,瑞少爷后来醒来,挣扎得好厉害,水溅得到处都是,你就站在旁边看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