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母亲,我都懂的,身为女子,最重要的,是要识大体,母亲有何难处,直说出来,我会慎重考虑!”
郑氏倒没想到,她这个人精,也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于是,将这皇位之争,和庆国公府现在面临的难处一一细说给她听了。
终归就是一句话,庆国公府宋家现在迫切想与明国公府陈家结成秦晋之好,巩固自家世代的荣耀和地位。
傅芸认真听完,心里已有数,“母亲,芸娘都知道了,请母亲莫要为此忧心,我嫁进来的时日虽不长,得各位长辈们抬爱,心中感激,若我能为国公府排忧解难,义不容辞,只是此事,干系重大,我得回去同父亲商量了,再给母亲一个明确的答复。”
“应该的!应该的!你尽管放心,我们绝不会让你白受这份委屈,你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来,我们好好商议。”
郑氏高兴得合不拢嘴,看起来,病似乎也好了一大半。
这事自然需要好好商议,她得回去仔细想想,自己要提些什么条件,为自己把后路铺平整了,将来没有后顾之忧。
傅芸一走,世子爷宋元尚便进了房里来。
看郑氏欣喜的脸色,不可置信地问道:“她答应了?”
郑氏用力点头:“我以为她会哭闹一场,没想到,竟是平静得很,说起话来也是知情在理,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说是要回去跟她父亲商量了,再来给我个答复。”
宋元尚背着手在房里来回走动着,“好!只要她肯同意,什么都好商量。”
傅芸回了漱玉轩,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见她回来,冲她跑过来,亲热地喊着她娘亲。
这两个孩子无父无母,她离开,肯定想把他们也带走,这件事,庆国公府应该不会干涉。
她方才已经让朱妈妈去外院马房里叫人套了马车,这会儿是打算回屋里换身衣裳,趁早将这些事情与父亲商量一番,看看他有什么意见和想法。
傅芸心里知道,依着父亲的个性,这件事情,他肯定会同意。自己奋斗半生,庸庸碌碌,同他差不多的同僚,不是资历比他深,就是背景比他强,要不就是正经科举出来,皆还在苦苦煎熬,这升迁一事,什么时候轮到他,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都还很难说。
有这样好的机会,他怎么能不把握?
她换好衣裳出来,就见杨氏带着两个丫头来了。
“芸娘,你这是准备要出门啊?”杨氏明显走得急,甚至还有些喘息。
傅芸朝她行了礼:“婉姐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巧得很,我今日刚好准备出门有点事情,不知姐姐是否有什么要事?”
杨氏正是为这件事而来。
傅芸前脚刚从婆母的清辉堂里出来,后脚她又进去,郑氏太高兴,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杨氏。
杨氏一听,心便沉了。
明国公府的姑娘嫁进府来,哪里还能有她的位置?自己当初嫁进来,正是看准了国公府嫡系长房这一点,哪晓得,真嫁给宋淳,才知道这个嫡系长房竟完全被那个次子压制着。
宋珩落水失踪,她高兴得一个人关起门来,在房里笑了大半个时辰,又哪里能想到,他还能回来。
回来了,便也罢了,他娶的不过是个没落的伯府姑娘,在娘家势力这方面,完全无法与她相提并论。而她则不同,她有在内阁做次辅的祖父,还有个中了进士的叔父,将来袭爵这事,必要为她撑腰。
谁能想到,这个没用的女人,她竟然三两句话,就要主动退出,把位置让给明国公府的姑娘。
如果真是明国公府的姑娘进门,凭着这一屋子人对宋珩的宠爱,她那个不争气的夫君哪里还有机会承袭爵位?自己的娘家人,哪里能与明国公府相提并论?
所以,她才这样火急火燎地,冒着得罪婆婆的风险,也要来劝阻傅芸,千万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
杨氏激动地抓起傅芸的手腕,“你随我来一下,我只有几句话,说完了,我就走。”
傅芸只得随她,又回了屋里。
杨氏把丫头们赶出外面,关了门,回转身道:“芸娘,你怎么想的?这样的事,你怎么能同意?当初嫁进来,顶着多少人的冷眼和嘲笑,若是就这么被赶出去了,你这辈子还能再抬起头来做人?”
傅芸笑了笑说:“我并未做过什么亏心事,缘何不能抬头做人?”
杨氏瞧着她平静淡然的样子,不可置信,她会不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芸娘,你搞没搞清楚?母亲她是想让二弟他休了你,另娶明国公府的千金!”
“休我?那不能够吧。”
杨氏听见这话,看吧,这傻子果然没听明白婆婆说的意思。
谁知傅芸只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又未犯七出,他如何休我?必须得是和离。”
“……芸娘,你、你确定?”
傅芸心里想得很明白,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丈夫拥有除了她以外的任何女人,所以,她想尽快抽离,有这么好的机会,岂能错过?
“婉姐姐,我非常确定!”
“不是,芸娘,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杨氏犹不死心。
傅芸则假装大义道:“婉姐姐,如果我为着一已私利,于这偌大的国公府安危不顾,死守着自己的得失,到最后,或许也是得不偿失。倒不如成全了别人,换得国公府平安,往后只要公爷还记得我的好,稍稍照拂于我,也未见得真的就过得不如现在这般。”
她这话是不错,说说无妨,真临到自己头上,哪个女人做得到?杨氏如同看怪物一般看她,“芸娘,你还真信母亲说的那些?咱们庆国公府百年基业,怎么可能因一个女人决定盛衰?”
“千里之堤还能溃于蚁穴,女人千万不能妄自菲薄,既进得这个家门,自然要一心为着这个家,婉姐姐,你无需再多说了,这件事情我已有决定。”
看着杨氏因惊讶张大的嘴巴忘了合上,傅芸想笑,自己这一番话说得自己都要崇拜自己了,以后谁再问她,她也是这么说,这深明大义的名声,她铁定能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