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希迎上中年女人的眼睛,说道,“好久不见,心雅阿姨。”
眼前这个干瘦,且双腿残疾的女人,正是二十年前将傅宁希拐走,并且虐待四年的心雅。
当初她为了成为傅氏的女主人,为了荣华富贵,硬生生的给自己换了一张脸蛋,同时也抛弃了一直养育自己的父母。
却没想到最后自食恶果,在牢里足足待了二十年。
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她决绝所有人的探视,每天想的是怎么报复林薇薇,怎么报复傅家。
时光一天天流逝,心雅那张整容的脸,逐渐出现崩坏,她变得越来越老,越老越丑。
傅宁希再看向心雅时,其实已经完全认不出她来。
原本以为自己见到她时,心里会有愤恨,会质问她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对自己。
可现在看着眼前老了的心雅,她发现自己的内心只有平静。
傅宁希在看心雅的时候,心雅亦是在看傅宁希。
成年后的傅宁希,出落得非常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跟林薇薇那贱人的眼睛一模一样。
思忖间,心雅抬手就要扇过去。
傅宁希却先一步攥住心雅的手,冷声说,“心雅阿姨,你难道还想再进去一次么?”
此刻的傅宁希,早就不是当初心雅想要虐待,就能够虐待的可怜虫了。
心雅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说,“你来干什么,是林薇薇那个贱人让你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她眸子充血,神情狠厉。
忽然她衣服被人拽了一下,整个人踉跄倒在地上。
下一瞬一个巴掌落在她的脸上。
“我打死你这个没有长进的。”老太太厉声道,她拽着心雅的衣袖,又甩了一巴掌。
心雅被打的有些懵,但她双腿是假肢,不容易站起来,只能被老太太这么打,登时也恼了,“妈,你怎么能跟这个贱种混在一起,难道你忘了,当初就是她们家害的我坐牢,变得这么凄惨。”
老太太眼眶转红,手僵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你……你。”
半晌老太太没有说出一句话,忽然两眼翻白,昏死过去。
傅宁希见状眉心一拧,立即把老太太抱在地上,熟练的做出急救措施。
心雅爬过去,想要推开傅宁希,说,“你别碰我妈。”
傅宁希没有理会她,按压老太太胸口,见老太太神色缓和了一些。
立即抱着老太太上车,同时也把心雅拽上车。
心雅挣扎着要下车。
傅宁希坐在前面发动车子,同时厉声道,“如果你想让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你好的人,也死的话,你可以尽情的闹。”
这话似乎有一定的震慑能力。
心雅倒是不在挣扎,她看向身侧昏迷不醒的老太太,眉心紧锁,问,“她这是怎么了,你们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傅宁希没有回答,开车回到医院,老太太被送进急救室。
心雅望着急救室的红灯,眸子里隐约地闪过一丝担忧,她问,“我爸去哪了?”
像这种时候,她爸不可能不在。
傅宁希说,“他在入狱后没多久,就去世。”
“是你们害的对不对。”心雅厉声道。
傅宁希沉沉地看向她,透着失望。
可这眼神在心雅眼里,就是默认,她歇斯底里的说,“林薇薇和你都不得好死。”
“是不是只有将错归结到别人的身上,你才能获得短暂的解脱。”傅宁希薄唇轻启说。
心雅怔了怔,像是心事被戳破了一般,她的脸色变得涨红,变得更加狰狞。
恰巧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说,“老太太急火攻心,虽然这次被抢救回来,但身子骨太差了,时间可能不多了。”
心雅闻言也顾不得去的找傅宁希了,她急忙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时间不多。”
医生说,“老太太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还能坚持半个月。”
其实以老太太的身体状况,早就该不行了,现在全凭着信念坚持下去。
心雅神情恍然,嘟囔道,“怎么会。”
她踉跄向后退两步,险些再次摔倒。
傅宁希没有理会她,他跟随者护士,将老太太推到病房里。
老太太脸色苍白,眉心紧锁着。
“拜托你好好照顾她。”傅宁希对护士说道。
小护士颔首。
心雅闯进来,将傅宁希推开,坐在老太太身边,谨防着傅宁希靠近。
傅宁希看眼护士转身离开。
小护士见气氛有些不对,心中有些诧异,但什么都没问,给老太太上完药以后,边离开病房。
此刻病房里只剩下心雅和老太太。
心雅脸色极差,一股火,堵在心口,怎么也发不出来。
老太太直到中午才颤着眼眸醒来,她环视四周,最后视线落在心雅脸上,问,“她呢。”
心雅想要关心下老太太的话语,登时堵在嗓子里,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你是忘了你女儿是怎么变得这么惨么,还是说,你也看向上他们傅家的钱,想要巴结傅家。”
往往最亲近的人,给人的伤害越深。
老太太气的眼皮子一颤,险些再次昏死过去,“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玩意。”
心雅冷笑,“我倒是希望我不是你生的。”
老太太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眼眸死死等着心雅。
半晌后,她自己平复情绪,说,“你滚,我不想见到你。”
心雅道,“我倒是想滚,但我刚出狱连坐车的钱都没有,你那么巴结林薇薇生的那个贱种,她应该给了你不少钱吧。”
这话当真把老太太的心,寒了个透彻。
老太太冷冷看向她说,“旁边柜子里有个钱包,里面有钱,拿着滚。”
心雅打开柜子,里面党政有一个巴掌大的钱包,以及几千块钱。
心雅把钱几乎全拿走,只在里面留了一百块钱,她问,“我们家还住原来的地方。”
老太太拧眉道,“你爱滚哪去,滚哪去。”
心雅听老太太的语气,也火了,冷笑一声,拄着拐杖,拿着钱离开。
老太太望着心雅离去的背影,眼泪终究是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她死咬着牙关,从喉咙里,溢出破碎的话,“老头子,我们生了一个什么样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