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子听到齐嬷嬷的话,不知出了什么事,只知道主子在里头恐是有危险,心下大惊,二话不说就要向着房门口冲过去。
还没等他到门口,就见莲花用藤条挑着一条长虫当先出来,小吉子慌忙刹住身形,失声惊叫:“主子!”
待众人看清藤条上的东西,个个心中大骇,面上惊惧。
齐嬷嬷推开过来想要扶着她的胖丫,朝前踉跄走了两步,方才小闺女方才要打的就是这东西?
见到这长虫,齐嬷嬷电光火石之间全部想通了方才的事,怕是小闺女见她床上爬了长虫,担心惊吓到她,所以嘴里说话稳着她,瞅准时机将她推出,自己只身犯险吧。
好在人没事,否则她难辞其咎!
齐嬷嬷心有余悸,手微微发抖,要护着的人差点就在眼皮底下出事,让她如何平静得了,纵使她一生经过的大风大浪不少,此时也心悸得不行。
等缓下来,她心中慢慢升起愧疚,她自问这一生问心无愧,可是方才小闺女护着她,她却将小闺女的一片赤诚之心投了沟渠,若不是这小闺女,她早就被这长虫咬了,哪还能站在这里。
真是老糊涂了她,这小闺女看着就是个单纯善良的性子,可方才她还是忍不住将小闺女往坏里想去,造孽啊!
莲花走出房门,额头和鼻尖有细小的汗珠,她将脑袋已打的稀巴烂的长虫扔到地上,长虫的尾巴还在颤动。
她面沉似水,朝着众人问道:“你们可认得这是什么蛇?”
小吉子、小林子和胖丫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了摇头分不出来。
小青跟着出来,她进去时候,主子已经打得差不多了,此时看清地上的长虫,她努力想辨认却认不出来,蛇她在家乡时候也见过不少,却没见过地上的长虫。
莲花冷哼一声,铿锵有力地说道:“这种蛇我见过,俗名银包铁,是长在南面的长虫,剧毒无比,若被咬一口大罗神仙也难救回来!”
胖丫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齐嬷嬷房里的,她忙过去重新扶着齐嬷嬷。
齐嬷嬷后怕不已,心慌气短忍不住抓紧了胖丫的手臂,既然这小闺女知道,方才又为何要挺身救她,出了事可咋办!
小林子吓得赶忙离地上的长虫远了些。
小吉子走过来,紧张地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莲花摇摇头:“我没事。被这种蛇咬伤,起初被咬之人不会感觉有什么,不久后便慢慢喘不过气来,等发现时已经晚了。”
小时候她在茶园时见过这种蛇,侍弄茶园的伯伯和她说过,这种长虫毒性猛烈,见到了要远离。
不待众人反应,她接着说道:“只是这种蛇怕冷,北面是不会有的,京中更不会有。咱们苍澜院端午时分便撒过雄黄酒了,整个夏日都未曾见过长虫,如今秋日天越发凉,更是不会有!”
小吉子心神一震,问道:“主子,您是说?”
莲花看向他点点头,苍澜院没有这种蛇,整个御花园也没有这种蛇,莲花清楚的很,唯有一个解释,那便是这银包铁很大可能是被人从外头来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要害苍澜院的人。
想到这个可能,莲花眼神变冷,热血冲上头顶,忍不住杀气腾腾地挥舞着手里的藤条向地面打去。
齐嬷嬷佝偻着身子,扶着胖丫的手走过去,莲花见状赶忙停止挥舞,担心藤条碰到齐嬷嬷。
齐嬷嬷走到莲花面前,紧紧抓住莲花的手,双目赤红,激动地询问道:“闺女,你没事吧?”说完喉头更咽,说不出话来,握着莲花的手微微颤抖。
她这辈子极是要强,要强了一辈子,从未像今日这般被个小闺女护着,而这个小闺女她认识还不到两日。
这种长虫如此可怕,她这把老骨头死不足惜,如何值得小闺女冒着危险去救!
在宫里头多得是趋利避害,最讲究主仆身份尊卑,就算奴才的身份再高那也是奴才,只有奴才忠心护主的份儿,少有主子为护着奴才以身犯险的。
而这小闺女还怀着龙种,眼见有危险,连想都不想便当头护着她,这在宫里是想都不敢想得事,她还不识好人心啊。
莲花慌了,齐嬷嬷这是怎么了,她见到的齐嬷嬷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就没见过这么激动的,看着好似要哭一般。
她慌忙扔下藤条,扶住齐嬷嬷道:“奶奶我没事,你看我浑身好好的,有事的是这蛇呢,您不会是要哭这蛇吧?”说完有些讪讪的,这长虫死的不能再死了。
齐嬷嬷正沉浸在无可名状的愧疚和感动中,冷不丁听到这句胡话,被逗了一下,她忍不住习惯性地板起脸来训道:“又口无遮拦、胡说八道了。”等训完,眼神却不由得柔和下来。
莲花吐吐舌,开始上下检查齐嬷嬷道:“奶奶,您没事吧,那蛇方才我看挨您挺近的,让我瞧瞧您身上。”
说着就开始撸齐嬷嬷袖子查看有没有被咬,等看两边手臂没事,又要掀裙子去查看。
齐嬷嬷起初在莲花撸她袖子时,知道小闺女关心她,忍着不适让她查看,可眼看着越来越不对就要掀她裙子,赶忙止住她。
这光天化日之下,大伙儿还看着呢,她老婆子也是要脸的,如何能掀裙子,何况她为人端庄,这这这,这小闺女也太百无禁忌了!
齐嬷嬷面上有些羞恼地瞪了莲花一眼,嗔怪起来。
莲花意识到了什么,左右看看大家都在盯着,有些心虚,真是关心则乱,都忘了男女大防,哎呀……
胖丫见状说道:“莲主子,等下我和嬷嬷进屋子去,仔细检查一番,您请放心。”
莲花点点头,又关切地问道:“奶奶,方才我那一下还挺用力的,您没事吧,胳膊没坏吧,方才一时情急,没握好分寸,您莫怪,下回我肯定能掌握分寸了。”
听到这话,齐嬷嬷又忍不住要训了,嘴里呸呸道:“什么下次,没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