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时。
中居一郎的脸色无比平静。
哪怕眼底依旧藏着恐惧。
可他也算是真正硬气了一把。
而这样的行为却是让斋藤广也无比恼怒。
他感到自己的威严遭到了挑战。
一个即将死去的人面对他竟然如此平静。
在斋藤广也的意象之中。
中居一郎应该表现的无比恐惧。
面色惶恐不安苍白不见半分血色。
身体疯狂的颤抖。
就像是狂风中的树叶一般抖动。
语无伦次。
甚至跪倒在地。
拼命的用脑袋撞击地面,乞求着他能饶他一命。
而斋藤广也会玩味戏谑居高临下漠然的看着这一切。
对于弱者的哀鸣进行凌厉的回绝。
同时赐死而下。
昔日高高在上的首相沦为自己身下颤抖匍匐的玩偶。
何等赏心悦目的一件事啊。
绝对是他通往至高力量的路途上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可眼下。
中居一郎竟然是释怀了。
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震惊超然。
这让斋藤广也愤怒不已。
他的想法并不是中居一郎想通了。
而是中居一郎对于携死降临对他的生命生杀予夺的主宰的不屑。
斋藤广也愤怒的凝视着他。
毒蛇般的寒意从眼角溢散出来。
森冷的杀机如风暴一般席卷在房间之内。
可中居一郎依旧毫无波澜。
他缓缓地闭合上眼睛平静的迎接着自己的死亡。
这一日对他来说早就是意象之中。
只不过是稍早一些降临。
来的比较突兀罢了。
“将死之人还在这里故作姿态真是可笑!”斋藤广也被他的举动彻底击穿防御。
心底那所谓强者的可笑尊严似乎遭到了无情的践踏。
终于。
在凄厉的电光中。
斋藤广也挥出刀去。
森冷的刀光折射着炽烈的电蛇刺灼在中居一郎紧闭的双眼上,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死亡的恐惧蔓延而上,但他依旧没有发出临死前的哀嚎。
中居一郎一动不动。
这位高高在上的首相在生命的尽头最后展现着属于自己的尊严节气。
刀刃嵌进皮肉。
不深。
可却将他脖颈上的血管尽数剖开。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
浓重的窒息感以及痛疼在一瞬间将中居一郎的脑海湮没。
如同火山喷发一般。
中居一郎吃呀咧嘴的瘫倒在地。
脖颈涌出的鲜血很快在身下汇聚成血泊。
他并没有立刻失去。
而是在失血之中慢慢的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在无比的绝望之中。
这是斋藤广也刻意而为之。
他本可以直接了当的将中居一郎杀死,可后者平静超然的表情却是将斋藤广也彻底激怒。
但是。
中居一郎却从来不是如此。
他只是自然的油然而生的神色情愫。
回想起自己过往的点点滴滴。
中居一郎只不过在死前挽留着自己作为首相更是作为人的基本尊严而已。
可这样的行为。
落在斋藤广也的眼中却是赤裸裸的僭越亵渎。
可见斋藤广也那颗作为强者的心有多么的脆弱。
或许。
斋藤广也到底也只是一个有着心理疾病世界观扭曲的怪小孩罢了。
生在政治世家。
对于他来说。
或许就是造成这一切恶果的根本原因。
他看着中居一郎在自己的身下挣扎着痛苦着死去。
可在生命的最后余晖里。
中居一郎依旧没有表现出恐惧。
看着他。
斋藤广也冷哼一声。
“带着你这自己为是的尊严下地狱去吧!”
说罢。
扬长而去。
亦或者说是逃离此地。
面对中居一郎的神色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可他又能怎么做呢?
变本加厉的折磨他?
越是这样做恐怕只会愈发的将自己暴跳如雷恼羞成怒的事实暴露出来吧。
掀开褐色的落地帘。
风雨同着雷声呼啸而来。
森冷的电光爆闪。
打在斋藤广也那张凌厉的面孔上。
他屈身一弹。
径直冲二楼的窗台上跃下。
漂泊的风雨里。
斋藤广也如同一只大鸟一般,落定之时,翻滚卸力,继而盯着雨水离去。
偌大的宅邸之内。
只剩中居一郎在不断的失血中死去。
眼前的世界愈发混沌。
萦绕耳畔的声音也愈发寂寥。
到最后。
世界混沌且寂静无声。
中居一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安心。
他死去了。
杀死当今首相中居一郎之后,斋藤广也没有做任何停顿,径直朝着铃木雄所安居的宅邸而去。
这两个老东西因为彼此的身份和密不可分的关系就住在这里同一片地带。
不多时。
斋藤广也就来到了一栋老式的宅邸前。
屹立漆黑天穹之下,顶着万千而落的雨水,狂风猎猎,肃杀而行。
他无声无息的潜伏而去。
宅邸的构造同中居一郎所居住的结构基本一致。
稍微摸排之后。
斋藤广也以极其灵敏的步伐轻松跃上了二楼。
借着轰鸣的雷声。
他打开了遮挡风雨的窗玻璃。
跃入房间的一瞬间。
电光照亮了漆黑的世界。
空无一人。
而且乱糟糟的一团。
看起来就像是清理搬家一般。
斋藤广也皱着眉头。
向着厅堂摸索而去。
如卧室一般。
所有地方都看不见一道人影。
整个宅邸都空荡荡的,幽寂凄清的可怕。
如此局面。
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铃木雄已经察觉到事情的异常提前逃跑了。
斋藤广也虽说有些意外。
可也还算是在意料之中。
铃木雄比之中居一郎更可以称作为政客,政界驰骋几十年的他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才华,老谋深算老奸巨猾,为人极其谨慎,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会风声鹤唳起来。
木村控制政府的这段时间,想来铃木雄已经做足了准备,没日没夜都在预谋着这一切,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更知道生命的不定性,不经意间就有可能消逝,他知道木村迟早有一天会将他们杀死,而他铃木雄早就不是什么首相了,相较于中居一郎死亡的风险更大,因此他每日都活的提心吊灯,生怕哪一天就莫名其妙的死去了,眼下,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风声,提前溜之大吉了。
凭借着他那老奸巨猾的能力能做到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也不为过。
最后仔细摸排一遍,在确定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遗留之后。
斋藤广也用宅邸内的老旧电话机拨通了木村的专属线路。
短促的忙音之后。
电话接通了。
背景是嘈杂的风雨声。
依旧沉重的呼吸声。
“木村先生,铃木雄已经逃跑了,看情况已经预谋许久,恐怕一时半会很难找到他。”斋藤广也将事情的情况交代道。
在根部。
有事情就是直接反应。
直来直往。
没有什么废话多说,交代自己的事情就行。
“我知道了,关于那两只鬼的事情你也尽快处理一下,实验已经接近尾声了,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木村说道。
随即挂断了电话。
斋藤广也习以为常。
将话筒按进座机中,他凝视着漆黑的世界,眼神复杂。
浅草。
鼬坐在宅邸巨大的屋檐下。
漆黑的眼瞳中映着风雨飘摇的世界。
黑暗肆意的天顶不断划过凄厉的雷芒。
爆响的雷声砸落耳畔。
嗡嗡作响。
蝴蝶忍三人依旧没有醒来,不过情况还算不错,只是上野羌寻的身体状况却是愈发的糟糕,体征紊乱,乃至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任珠世手段频出也是无可奈何。
到最后也就只能听之任之。
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鼬并不关心这些。
上野羌寻虽说是产屋敷耀哉所嘱咐要保护的人,可到底只是一个任务而已,他与对方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鼬已经尽到了自己应尽的义务,现在能不能活下去只能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鼬现在最为关心的是自己的弟弟,宇智波佐助,反目成仇的背后竟是如此虚假凌厉的幻境。
究竟是谁在宇智波佐助的脑海中种下如此禁制?
究竟是谁将他的世界认知扭曲?
而在宇智波佐助的世界里发生的一切抛出自己以外又是否是真实发生的呢?
父母族人们现而今到底怎么样呢?
萦绕脑海的种种问题。
交织而成迷雾层层叠叠如这汇聚在东京上空的山般黑云一般,挥之不去。
东京电闪雷鸣阴云密布暴雨滂沱。
鼬的脑海之中亦是如此。
唉——
鼬吐出口气来。
身后脚步声缓缓逼近。
叩在耳畔之时。
还有一道清润温和的声音。
“富冈义勇先生,夜深了,还是尽快进屋子里吧,我能理解你着急迫切的心情,可再怎样,还是要以身体为重,现而今风雨飘摇,还是尽快歇息为好。”珠世走到鼬的身边。
现而今他的容貌依旧是富冈义勇。
之前的遭遇中。
蝴蝶忍也向珠世介绍过自己的身份。
富冈义勇。
鬼杀队的柱。
身为鬼。
面对柱竟然如此的从容不迫关怀之至,让人五味陈杂。
“谢谢你,珠世小姐。”鼬礼貌的回应。
在几次接触之中。
鼬也是拧转了自己对珠世的看法,最初认为她是鬼,就自然而然的代入了穷凶极恶的身份,毕竟不是每一个鬼都如同祢豆子一般。
祢豆子也是鼬唯一见过乃至整个鬼杀队大部分剑士唯一见过的善良可靠之鬼。
毕竟鬼这种生物的残暴是源自血脉与基因之中的,刻在骨子里的残暴嗜血。
就如同火与水一般。
天生就是不相容的。
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鬼与人同样如此。
祢豆子只是其中一个万中无一的变数罢了。
所以看待鬼也并不需要带着辩证的目光去看。
这种事情比之沙里淘金都还要微乎其微。
不过既然误会解除。
鼬自然也是会尊重对方的。
身为鬼还能保持着绝大部分人类都没有的善良。
鼬对此无比敬佩。
“上野先生的情况很不稳定,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恐怕活下去的概率十中进一。”珠世说道。
“如果最后的结果是死亡的话,也不会有任何人怪罪于你,你已经尽力了,接下来看上野先生自己的造化就好。”鼬说道。
“实在抱歉。”珠世轻声地说。
鼬无言。
珠世身为鬼能在此时此刻都为他人着想抱歉实在是难能可贵,明敏自己已经那般努力了,现而今还是会将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在九成的人类中恐怕也寻不到如此善良之人吧。
“珠世小姐还是快去歇息吧,就算是鬼也是需要休息的吧。”鼬说道。
夜色深沉。
这个点若是没有狂风暴雨。
已然是万籁俱寂的时分。
仰望着浩荡天空。
可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寂。
“我们鬼并不需要过多的休息,只需要保持足够多的能量就行。”珠世微微笑着。
鼬不置可否。
相较于她。
自己现而今的状态才可以说是完全不用休息。
影分身的状态只需要查克拉维持罢了。
不做战斗的话。
他能坚持许久不消散。
“富冈义勇先生,还是尽快休息吧。”
“如你一般。”
“其实我也并不需要什么休息。”鼬摊了摊手。
蝴蝶忍自然是一笑置之。
全当是鼬开的一个玩笑而已。
身为人类怎么可能不需要休息。
哪怕是鬼杀队的柱也终究摆脱不了普通生物的规则束缚。
一天不休息。
就已经可以给身体状况精神方面造成很大的疲惫损伤。
只是他不知道。
现而今面前的所谓富冈义勇连基本的生物都算不上。
他只是一个能量体罢了。
由查克拉维系着。
“我想看看这座城市的雨。”鼬淡淡的说。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做打扰了,若是困了,就自行进来,无须敲门。”珠世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背身离去。
小心翼翼的带上门。
没有关。
蔓延而出灯光随着门的闭合而消散。
吊灯昏黄的光晕下,又只剩鼬一人孤身而立,他眺望着沉重漆黑的天空,千丝万线的雨密密麻麻的占据着视野。
宅邸内。
珠世穿过廊道。
拐角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愈史郎。
珠世与鼬交谈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探头张望着。
“珠世大人。”
“愈史郎。”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到处乱逛呢?”
“如你所言,鬼并不需要休息,我现在很精神。”愈史郎说道,之前他通过感知已经将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了。
“珠世大人实在是太过关心那些人类家伙了,我们只需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了,徒增烦恼以及危险的事情咱们以后还是不要做了。”愈史郎嘀咕道。
“愈史郎,鬼与人最大的区别你知道在哪里吗?”珠世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语,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