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主公亲自交付日轮刀的,你是第一个,鼬君。”
带着几分悦色的声音。
林荫小道下。
蝴蝶忍与鼬并肩行于斑驳的剪影里。
后者没有言语。
从柱们羡煞的神色里,他就能看出其中承载的荣誉。
“毕竟鼬君是几百年来第一次斩杀上弦的剑士,而且连上弦之贰都是死在了鼬君手下,主公大人对你如此器重也是理所当然。”蝴蝶忍自顾自的说道。
她的心情很好。
自姐姐死在了童磨手上后,她就从未有过这般欢愉的心情。
而让她心境如此改变的,自然就是鼬。
午后燥热的风轻轻的吹着。
撩拨发丝。
同样撩拨着心弦。
蝴蝶忍怯生生的偏着脑袋,捕捉着鼬那张稚嫩脸孔的神情。
坚硬凌厉。
如通一座刀剑堆积的山峰一般。
完全看不出一个十一岁孩子的天真烂漫。
莫名的。
她竟是有些痛心。
小小年纪就拥有如此心性以及这般强大的实力,背后遭遇的苦难恐怕山海难平。
“蝴蝶小姐,有什么事吗?”鼬忽的站定了。
他注意到蝴蝶忍那奇怪的神色。
蝴蝶忍先是一愣,继而张皇的摇起头来。
“没什么,没什么。”
鼬皱着眉头。
审视着她。
蝴蝶忍在他的目光下变得无比局促,斩鬼无数的她在此刻竟是如孩子一般别扭。
“没事的话就快回去吧。”鼬偏过头去。
蝴蝶忍如获大赦,拍着胸口喘了几口粗气,而后迅速跟上鼬的脚步。
很快。
蝶屋到了。
吵吵闹闹的声音从半开的门内传出好远。
临近之时。
可以看见我妻善逸正和三名白衣的小女孩缠斗在一起。
前者一脸享受。
后者神情复杂。
鼬眼角抽了抽。
全然不知道这家伙脑瓜子里装的是什么。
明明前脚还涕泗横流的,现在又欢天喜地起来了。
“宇智波大人!”
“蝴蝶忍大人!”
神崎葵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眼中闪光。
毕恭毕敬。
“下午好啊,神崎葵。”蝴蝶忍热情的打招呼。
“下午好,蝴蝶忍大人。”
鼬扫了她一眼,淡淡说了句,你好。
转而接着问道。
“请问炭治郎和祢豆子现在在哪里?”
“是那个背着木箱的剑士吗?”神崎葵捏着下巴。
鼬点头。
“我们给她专门安排了一个房间,”神崎葵声音一顿,想用言语来解释一番方向位置,几次思索后,她叹了口气,“我带两位大人过去吧。”
“谢谢。”鼬很有礼貌。
三分钟左右。
鼬一行人在一处独栋的现代化宅邸前站住。
神崎葵领着二人进去。
一路上的装饰很简约,应该是临时收拾出来的,采光极差,充分考虑到了祢豆子作为鬼的情况。
房间的位置并不在一层或者二层,而是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
几盏莹白的吊灯嵌在天花板上。
嘶嘶的电流声中。
神崎葵叩响了拐角的木质房门。
清澈的男声很快传来。
“来了。”
门在下一息洞开。
发色深红耳带日轮耳饰一身干练鬼杀队队服的少年立在门后。
视野定格的一刻。
他愣了愣,继而满面春风的笑道,“快进来吧,大家。”
“鼬,刚才的事可真是多谢你了。”
“如果没有你在场的话,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炭治郎走在鼬的身边。
后者微微笑着,“举手之劳罢了,而且就算我不在场的话,主公大人也会力保你们的。”
炭治郎不置可否。
他微微笑着。
炭治郎也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柱众审判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背后的猫腻,主公大人会无视柱们的言语如此偏袒他们,一半的功劳是四位柱的联名上书,至于另外一半则全部得多亏鼬。
鼬的天资冠绝古今,有着惊世骇俗的实力,开创鬼杀队千百年未曾有过的变局,是一个足以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的绝世剑士。
主公大人碍于自己与鼬的关系。
定然会百般袒护。
炭治郎长长的吐出口气。
他看着身前面孔稚嫩的鼬,愈发是有些看不清他了。
不过这并有什么关系。
只要鼬心存善意即可。
“祢豆子没什么大碍吧?”
鼬打量着这位于地下的房间。
空间还算宽敞。
布局简陋,几乎家徒四壁。
除却一张床外就只剩几张板凳。
无窗,也用不着窗。
至于祢豆子。
此刻正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腹间,依旧昏迷不醒。
“祢豆子的状态很稳定,只是昏睡过去罢了,这是她恢复体力的办法,类似于动物们的冬眠。”炭治郎说道。
“嗯嗯,确实如同炭治郎所言,祢豆子生命体征十分平稳。”蝴蝶忍已经检查过祢豆子的身体状态。
鼬点头。
视野之中。
神崎葵缓缓走向床边,弯腰俯身好奇的打量着昏睡的祢豆子。
“这个小妹妹真的是鬼吗......怎么会这么可爱?!”
因为害怕鬼畏惧战斗而退居二线的神崎葵从未如此近距离观察接触过鬼。
对于鬼的印象基本全靠耳闻。
当下的接触可谓是刷新了她对鬼这种生物的认知。
以嗜血残暴著称的鬼竟然可以如此可爱。
简直匪夷所思。
“只是祢豆子如此噢,大部分鬼都是凶神恶煞的。”炭治郎双手叉腰笑着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而鼬则与蝴蝶忍立在门前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也不知道春时怎么样了?”鼬忽的想起了留在雾狭山的春时。
临行之前。
小姑娘表现出一系列古怪举动还历历在目。
“是那个扎着红色丝带的小姑娘吗?”身旁的蝴蝶忍问道。
“嗯。”鼬点头。
蝴蝶忍低下脑袋去,神色看上去有些复杂。
鼬盯着她,“怎么了?”
“有件事我觉得必须告诉你。”
犹豫再三,蝴蝶忍抬起头来。
鼬有些茫然。
“是关于春时的。”
鼬洗耳恭听。
“花街一战是由我领着隐前来收拾残局救助伤员的,第一次见那小姑娘我就断定她已经丧失生命体征,彻底死去,可没过多久,在隐的汇报下,那小姑娘竟是活了活来!”
“当时我就觉得匪夷所思,带回蝶屋后,我开始对她浑身上下的伤口进行包扎和缝合。”
“可当我将她的衣物褪去之后,她那遍体鳞伤竟是尽皆愈合了,在仅仅不到一夜的时间内!”
蝴蝶忍神色凝重,说话的语气都低沉几分。
“类似的情况我只在鬼的身上见过,可那小姑娘根本就不是什么鬼,看不出任何鬼的气息。”
“唯一特别的,是她胸口的异样。”蝴蝶忍的声音像是在述说着禁忌。
“那个小女孩的胸口竟是长着一张模糊的......人脸!”
声音落定的一刻。
鼬的眼中雾山万重。
脑海中不断闪过关于春时的画面。
在他的印象中。
春时就是一个身世悲惨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孩罢了。
可眼下看来。
春时的背后恐怕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事后,那小姑娘曾拜托我不要将此事告知与你,同时我也采集了她的些许皮肉组织进行分析,结果不出意料,拥有着几乎变态的分裂能力,这也是她能极快的自我修复损伤的原因。”
“当然,比之鬼的细胞还是要差上不好,不过较之于人类也算是匪夷所思了。”
“那个小姑娘恐怕有着大秘密。”蝴蝶忍皱眉说道。
鼬亦是面色沉凝。
种种事件在脑海中碰撞交织,让他生出浓重的不安。
片刻。
他摇了摇头。
将自己从混沌一片的思绪中拉出。
苦思冥想抵不过实际行动。
鼬此刻无比迫切的想要回去找春时当面问个清楚。
在鼬的意识里,如此恐怖的自愈能力除却鬼之细胞外,就只剩另外一个神之产物了。
柱间细胞。
源于被誉为忍者之神的木叶一代火影千手柱间大人。
若是没有泉下镇与大蛇丸的遭遇。
鼬万万不会往这方面想。
可前车之鉴。
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谢谢你,蝴蝶小姐。”
“不必谢我,鼬君,你帮了我那么的忙,以后若有什么需要,蝴蝶忍一定有求必应。”蝴蝶忍凝视着鼬的脸庞。
后者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言语。
他走向炭治郎。
和后者进行了简单的言语道别后便动身离开此地。
蝴蝶忍紧随其后。
地下空间内。
只剩神崎葵与炭治郎嘀咕个不停。
“这么快就要赶回雾狭山吗?”
“嗯,有些事我必须亲自求证。”鼬边走边说。
“是关于春时吗?”
鼬点头。
穿越昏暗的廊道后,明媚刺眼的世界立刻汹涌而来。
光愈发炽烈。
燥热的风卷着零星的落叶与紫藤花瓣翻飞在空。
“炭治郎和祢豆子就拜托你了,蝴蝶小姐。”
“如果事情是你无法解决的话,还请第一时间通知我。”鼬凝视着如洗的天空。
“一定。”蝴蝶忍说。
“那下次再见。”鼬挎刀跃下,头也不回的离去。
蝴蝶忍遥遥的看着,十指交缠,神色看上去很是扭捏。
行于盛大光幕中的身影越走越远。
眼看着就要彻底模糊于视野中时。
她忽然大声喊道。
“鼬君!”
“祝你武运昌隆!”
声音同着吹奏的风落在鼬的耳中。
他微微勾动嘴角,举起右手招了招,全程没有停下半分脚步。
看着身影消散于眼前。
蝴蝶忍微微笑着。
迎着天空,阳光与微风,笑的明媚生花。
日薄西山。
又是黄昏时分。
赤红的云霞自天际席卷开来,如野火一般燃遍天空。
落在鼬的眼中。
整个世界都仿佛熊熊燃烧着。
他吐出口气。
闷热的风同着熟悉的光景扑面而来。
穿越重重山岭。
鼬再一次立在了那熟悉的村落前,也就是那封建愚昧之地。
往前荒唐可笑的遭遇依旧历历在目。
以鬼为神,大行祭祀。
不知解决那山神后,这些迂腐蒙昧的家伙现在如何了。
看了眼愈发昏沉的夜色,鼬加紧了步伐,朝着暮色之中好的村落而去。
穿越它。
是返回雾狭山的最快的路途。
踏进的村落的一刻。
鼬眉头一皱。
立刻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视野之中不见任何一道身影,耳边除却风声亦是没有半点动静。
再往里些。
情况亦是如此。
鼬迅速探查一番,家家户户皆是半分人影不见。
而无论是家门洞开还是门窗紧闭,屋内尽皆是蒙着一层薄灰。
携风而入的瞬间。
薄灰扬起,在光中纤毫毕现。
鼬立于其中。
神色凝重。
偌大一个村庄。
此时此刻俨然就是一座死城。
看不见半点生气。
鼬不知道发生什么了,自己不久前明明已经帮这些家伙解决掉了山神,按理来说应该更为安居乐义繁荣昌盛才对,可眼下却是尽皆人间蒸发了。
集体迁徙?
不太可能。
照他们村子里那股子迂腐劲,怎么可能搬离这里。
那如此庞大的人口究竟去了哪里呢?
莫非山神的背后还站着什么人?因为山神的死而迁怒于山下的民众?
鼬满头雾水。
透窗而入的余晖中。
有异响由远而近。
一道黑影折射在他的脸庞。
鼬并没有警觉。
他伸出手去,一只鎹鸦扑腾着翅膀落了下来。
“宇智波大人,鳞泷左近次育士给您捎话。”
“请说。”鼬轻轻抚过它的鸦羽。
“鼬,请立刻赶回雾狭山一趟,同时做好心理准备,具体事宜不便多说,等你到来,我会将事由原原本本的告知于你。”
鎹鸦不再言语。
鼬微微一怔,继而轻声说道。
“幸苦你了。”
鎹鸦垂下脑袋,蹭着鼬有些粗糙的手指。
愈发昏沉的天色里。
鼬微微仰面,眯着眼睛,凝视着西沉的昏黄夕阳。
余晖渐渐隐退。
尚余的光被半开的窗台斩断,映得鼬的脸孔半明半暗。
夕阳敛去最后一抹余晖。
黑暗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深沉的夜色里。
雾狭山山脚下的木屋内升起摇曳的火光。
噼里啪啦的爆鸣声在耳边响个不停。
鳞泷左近次俯着身子,正向壁炉内投进一块又一块的柴火。
火焰映在斑驳的瞳孔中。
烧出凝重与愧疚。
他缓缓地起身,在木椅上靠坐而下。
风呜咽的徘徊着。
鳞泷左近次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唉声叹气。
很快。
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声一声。
愈发响亮。
鳞泷左近次的目光循声而去。
落定的一瞬间。
他脸上的愧疚之色陡然攀升。
头戴护额腰佩长刀的孤峭身影踩着浓重夜色而来。
立于檐下时。
风尘仆仆。
“鳞龙爷爷。”
“你来了,鼬。”
鳞泷左近次的声音听上去很是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