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手的温热正同着冰冷的雨水飞快流逝。
断壁残垣里。
鼬拦腰抱着苍白如纸的女孩,粘稠的血止不住从她胸口淌落。
“不要死...”
“不要死!”
“不要死!!”
鼬立在满世界的风雨里,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他泪流不止。
雨水同着泪水打落女孩苍白娟秀的脸庞。
蜿蜒流淌。
坠落大地。
而她的呼吸却同这猛烈的风雨背道而驰。
愈发微弱。
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春时依旧微微笑着。
“别哭了...”
“没有人值得你流泪...”
“就像你对我说的一样...”
“鼬...”
“一定要活下去...”
樱奈春时抬起手想去触碰鼬的脸颊,颤颤巍巍的。
近在咫尺的距离。
此刻却恍若天涯海角。
鼬一把抓住她的手。
很快。
春时如释重负的闭上眼睛。
纤弱的手无力的垂落下去,所有的生命体征如风中黄沙飞快流逝。
她死了。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鼬重复着那句话。
一句比一句高!
一句比一句歇斯底里!!
到最后。
鼬跪倒在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狂风呼啸而行。
喧嚣有如潮水。
世界山呼海啸,可唯独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鼬紧紧闭阖着眼睛。
瘦削的身体内爆出惊涛骇浪的悲伤!
泪水同雨水狂落,砸在狼藉的地面。
他将女孩缓缓地放下。
再睁眼时。
血光冲天!!
明净的瞳子像是掀起了一场风暴,血色如海而来,三块勾玉沉浮其中,继而飞快的旋转,到最后勾连在一起,形成三刃的旋剑!
万花筒!!
世界在眼前震颤。
风和雨变得粘稠。
鼬头顶漆黑的天空。
漠然的看向立于骤雨废墟中的恶鬼。
雨落狂流。
他如端坐王座上的君王一般!
生杀予夺!!
鼬遥遥地伸出了手。
发出最后的裁决!
世界在眼中凝滞。
一切外物都被抛出。
他如电般穿梭而过。
立于漫天飞舞的绸带中。
鼬冷冷地盯着那恶鬼的双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天地陡暗!
“月读!!”
鼬低声说。
“装神弄鬼!!”妓夫太郎挥舞着镰刃就欲冲杀而来。
可下一秒。
世界天旋地转。
日月颠倒仿佛万物终焉!
他再也无法动弹。
拼命的挣动。
哪怕断去手脚也依旧无济于事。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剧痛。
一柄燃烧的长刀斩断了他们的脑袋。
妓夫太郎同着堕姬二人此刻竟是被束缚于断头台上。
而执刑的刽子手则是脸色如霜的鼬。
他持着燃火的日轮刀。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
噗嗤!!
又是鲜血淋漓!
又是哀嚎阵阵!
妓夫太郎二人的脑袋再度被斩下。
下一息却又恢复如初。
他们面色骇然。
这才发现这个世界是黑白的,蒙在殷红的血色之下,骇人可怖。
“我会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砍下你的脑袋!”
“三天三夜!!”
鼬漠然的开口。
他的身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分裂着。
眨眼就湮没了整个世界。
无数个鼬。
无数把染着烈焰的日轮刀。
一个接一个的。
砍下他们的脑袋!
妓夫太郎与堕姬万念俱灰,肝胆俱裂!!
闪电不竭划过的天幕。
轰隆巨响里。
我妻善逸挣扎着爬起身来。
他拄着长刀单膝跪倒在地。
“发...”
“发生什么了?”
众柱哮喘般呼吸着。
连绵的雨如帘般垂在眼前。
他们捂着遍体鳞伤的胸口。
神色错愕地盯着那风雨中的瘦削身影。
如山般屹立。
孤峭冷硬。
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面对如箭雨般暴射而来的绸带。
众柱已然视死如归!
在这场人类与恶鬼的斗争中,身为柱的他们没有任何理由退缩。
他们背后是千千万万的人。
可就那千钧一发之间。
箭雨般而来的攻势却是瞬间土崩瓦解。
映眼而来的世界。
风雨依旧。
废墟恶鬼。
唯一多出来的是一道瘦削的身影。
他身披鬼杀队队服。
撕裂的羽絮暴露出那绣着蒲扇的衣裳。
高度不及恶鬼半身。
看起来似乎是蚍蜉撼树,可哪怕隔着十余米,他们也依旧能感受到那磅礴的杀机!
就好像伫立在那里的不是活物,而是一座冰冷的刀山!!
一瞬的错愕后是掀翻脑海的画面。
那所向披靡的恶鬼竟是六神无主的倒了下去!
再没任何动静。
而那瘦削身影从始至终什么都没有做。
柱们拼命的揉搓双眼。
接下来的画面。
每一帧都惊心动魄!
瘦削身影头顶暴雨如注的天空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他扬起破碎的日轮刀。
轻而易举的斩落恶鬼的..脑袋!
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风雨咆哮。
雷电炸开在他们的眼底。
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般。
萦绕他们心头的唯一疑问是。
这身披鬼杀队队服的怪物到底是谁?
如墨的天穹肆意倾泻着黑暗。
鼬持着破碎的日轮刀。
漠然地盯着被斩去头颅的恶鬼。
他们那怪诞魁梧的身躯此刻正迅速萎缩干瘪下去。
遍布全身的黑纹也如潮水般退去。
到最后汇成脖颈的咒印。
消散不见。
鼬皱着眉。
总觉得似曾相识。
屹立在暴雨中。
亲眼看着的他们的躯体蒸发于世。
鼬才缓缓地转过身去。
颤颤巍巍。
摇摇欲坠。
这场战斗已经将他的体力查克拉乃至瞳力都耗得一干二净。
彻底枯竭。
他走在漂泊的风雨里,如行将就木的老人。
眼中殷红的血色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一双清澈的眼睛。
带着前所未有的疲倦。
鼬佝偻着身子。
像是被抽走了脊梁。
在这连天的暴雨里。
苍凉落寞。
赢了。
然后呢?
鼬站在女孩的身旁。
再也支撑不住的倒下。
他看着春时面无血色的脸孔,褪去大半颜色的丝带束着马尾在风中飘扬。
忽然。
心如刀割。
苦楚的水从伤口流了出来。
“别哭了...”
“没有人值得你流泪...”
“就像你和我说的一样...”
风中像是有人低语。
鼬疲惫地笑着。
雨水如注砸在他的苍白的脸上。
“好大的雨。”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