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下了一场大雪经过十几天的融化,瓦片上的积雪已经所剩无几,不过小巷阴暗处沾满尘土的积雪还有不少。
墨色的天空稀稀拉拉挂着几颗星星,寒风依旧冷的有些刺骨。路旁一只只大缸内,白天融化的冰面又结起了薄薄的一层冰。
皇宫门楼上,太子跟小雨并肩站着目视着前方,左右两边一字排开站着四十名武功高强的侍卫。
天气寒冷每人的呼吸都带着雾气,身姿挺拔的侍卫似乎像一个个蜡像一动不动,等着太子的命令。
唐宁身后站着两名御林军,他就是负责皇宫安全的指挥使董立明,副指挥使郭有理。他们俩身后是两队由十五人组成的御林军通信兵。
小雨拿着一块布条在风中飘着。
“还好,今晚风速不大。”太子念了一句,随后吩咐着:“通知下去,多余的灯全部吹灭,各就各位。”
“是,太子。”
副指挥使转身,两名伍长带着士卒用最快的速度向两边蔓延,随后楼道上变得漆黑一片。
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宫内一盏宫灯一一熄灭。
《甘泉宫》内,以林总管为首的五十名太监,十名宫女、五名四十出头的嬷嬷被集中此,殿内只留下一盏萤火虫般的蜡烛还在继续燃烧着。
除了林总管太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其他太监都被今晚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可没人敢问半句。
紫云殿内,龙椅上的皇帝身后站着两名三十多岁左右的太监,大殿两边站着不少锦衣卫,桌子上一盏琉璃宫灯还在跳跃着火苗。
宏伟的宫殿犹如一个黑洞,唯一的宫灯几乎被夜色吞没。
金莲寺大殿内,白眉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不停的转动着,因为他也替申书览着急。
慧能方丈有着一种鲜为人知的的异能,他的眼睛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一种断死的黑气。
正月初十申书览平安到达金莲寺庙,不仅印堂发黑而且脚底已经出现了一圈黑气。
印堂发黑一般算命先生都能看出,脚底黑气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
黑气代表阴间的死气。
脚底的黑气会慢慢的向上延伸,少则五天,多则十天会到达脖子。一但黑气到了脖子,那此人的性命就活到头了。
慧能大师有如此本事,因此在江湖上才有铁口之说。
人出生是轮回的起点,死就是命定的终点。
何时死早就有写在阎王手里的生死簿上,申书览想要过这个坎,《净堂》是他最后的一块筹码。
能不能过还要看天意,如果真能逃过第三次,那么申书览的寿命就能活过百岁。
能让阎王动笔就叫改命。
改命非同小可,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过出了小雨的怪胎,不可能却变成了可能,还改了两人的命数。
申书览已经改了两次,太子唐宁被小雨相救改了一次。唐宁的寿命还能延续多少年就不得而知了。
小雨托付的事情方丈不敢怠慢,他把申书览安排妥当立刻拿出一本《观世音菩萨普门经》交给他。
每天上午,申书览都在‘净堂’念经,一念就是一上午。
有人一定奇怪,救命难不成靠一本经书吗?随便问一个人,‘不可能’三个字绝对没错。
不过方丈这么做有他的理由。
一滴水微不足道,可是数亿滴水汇聚就能开辟出新天地。这信仰的力量如同大海之水,只要每人一滴水用在申书览身子,那他就能受益。
众所周知,观世音是人们心中救苦救难的菩萨,洗涤心灵获得福报和功德是申书览首选要做的事情。
通过念经希望感动上苍度过一劫这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净堂’的佛气对申书览绝对大有裨益。
眼前的申书览到达寺庙已经念了三天的经文,可他脚底的黑气不但没有削弱还在上升,方丈大师有些力不从心。
为了申书览的事情方丈没少为他操心。又是念经又是祈福,一颗心都掉了半空中,没一天睡踏实过。
“嘎吱,”
随着开门声,一名和尚走了进来。:“师傅师傅,申施主求见。”
“让他进来。”
方丈看上漫不经心回答着,实际上他的心都到了嗓子眼。
申书览来到方丈的面前,弯腰客气的打着招呼:“大师,打搅了。”
‘黑气都快到胸口了,怕是劫数就在今、明这两天。’方丈抬头一看申书览吓得脸都快绿了。
方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施主,何事?”
方丈的表情申书览看在眼里,他心里咯噔一下。原本想问的问题被堵在嘴里,问着:“大师,有何不妥吗?”
“施主,今晚就睡在‘净堂’,哪里也别去。”
“这”
申书览刚说了一个字,通报的和尚已经把话接了过去:“师傅,会不会对佛祖不敬?”
“观静,有些事情可以变通。”
‘这净堂难道就能保命?’申书览心里疑惑着,连忙点头:“好,我这就去拿被褥。”
“观静,给施主搭把手。”
“是,师傅。”
申书览退出,两脚发软走路都有些不稳。
来到寺庙今晚让他换地方睡觉,他知道自己命数已到。
‘挺过去就行了,不怕,有佛气保护不会有事的。’一路上申书览给自己打气。
来到临时住处,云氏急走了几步问着:“老爷,大师怎么说?”
“……”
申书览疑惑的看着妻子没话说。
‘这是怎么了?’云氏心里嘀咕着,随后解释着:“老爷,大师哪天安全给皇上祈福?办完事情也好回京啊。”
申书览才想起这件事情,随便应付着:“快了吧。”
云氏带着不满,说道:“快了,快来总要给个时间吧。”
“你给我闭嘴!”
申书览愤怒着回了一句。
云氏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说的不对当初楞住了,委屈的眼泪在眼眶内打转。
申书览的举动惊动了其他人,隔壁展俊等人小跑着来到门口看着。
雅兰吃惊的看着大伯、大娘,不知道该怎么劝。
观静和尚心如明镜,连忙劝着:“女施主,你别急。皇上的事情恐怕还要几天。”
“这是为何?”
云氏打破沙锅问到底又来了一句。
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刚才已经破例,他很无奈不知道后面怎么解释。
“我们走!”
申书览没法解释,抱起被子抬脚走人。
和尚连忙把褥子卷好跟在后面,避开麻烦。
“哇~”
云氏再也忍不住了大哭起来。
连睡觉都要换地方,这是要分家?
所有人都误会申大人,展俊连忙相劝:“大人,大人,有事好好说,您这是干嘛。”
申书览不能解释,只能冷冷的看了一眼拦在面前的展俊,道:“让开!”
申书览语气阴冷,展俊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我让,我让。”
展俊头皮发麻的回着。
申书览离开,箫玉峰把展俊拉把向外走去。看着周围没人才出声安慰着:“你没事吧?”
展俊疑惑的问着:“你有没有觉不一样的冷?”
“我也有这种感觉。似乎从骨髓中往外冷,还真是邪门了。”
“前几天好像不是这样。”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些诡异,别又是小鬼在作祟吧?”箫玉峰边说边退回自己的住处。
“你别吓我。”展俊连说话都有些颤抖。
“不会不会,这里可是寺庙,鬼应该不会进来。”
“算了,别自己吓唬自己。我去找雅兰。”展俊拍了拍心脏,看着雅兰求助的目光走了过去。
“行。”
武功越高五感越强,作为杀手他们两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不一样的冷很正常,可谁都没往别处想。寒冷的季节是重要因素,毕竟他们没有小雨的天赋,
死气过膝的人对旁人影响很大。轻者旁人会感觉到阴冷,重者会影响别人的财运,霉气会接踵而来。
申书览捧着被子走到《净堂》的门外,身穿袈裟的方丈已经在门外等着。
“大师。您这是、”
“阿弥陀佛。施主,赶紧进去。记住了,千万别跨出净堂。”方丈嘱咐着。
“可是、”
申书览纠结的说了两个字。
方丈明白他想说什么,因此又添了一句:“那就快去快回。”
“好好。”
‘这屋子真能躲避厄运?’申书览念头刚起,可跨进屋子一刹那立刻丢弃了刚才的想法。
前几天跨进屋内还没什么反应,可是这次的的确确不一样。
原本冷飕飕身子一只脚刚跨进门槛,全身立刻暖意浓浓。他睁大了双眼,内心满是激动。
跟在申书览后面的和尚没感觉,可是方丈都看在眼里。
申书览胸口以下的黑气在跨进净堂的一刹那全被挡在屋外。死气进不了屋子,所以申书览立刻感觉到暖意。
“阿弥陀佛。”
方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返回。
和尚把褥子铺好,离开前嘱咐着:“施主,这里的东西都不要碰,有事高喊一声,今晚我值班。”
“好,我知道了,谢谢。”
“阿弥陀佛。”
和尚离开后,申书览的三个孩子在‘净堂’门口还有五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长子清云眼圈红红说着:“爹,娘还在哭。您回去吧。”
申书览默默的看着,好久才开口说道:“清儿,你娘苦我何尝不知,可是、可是父亲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爹,你有事真的不能跟我们说吗?”
“不能说。”
“可是地上凉,要是生病了怎么办?”清云依旧固执的劝说。
“生病怕什么,小时候又不是没生病过。”
“可是、”
清云不知道该怎么劝,抬脚刚想跨进门口,却申书览被厉声阻止着。
“不准进来。”
清云人小可骨子里透露着坚强,脚步停止可嘴上继续说着:“爹,你常常说家和万事兴,可是你做到了吗。这些天来母亲受的委屈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你难道真要把这个家抛弃,不要我们,不要妹妹们吗!”
青云把心里的话讲完目不转睛看着申书览,清铃跟清沫放声大哭来抗议内心的不满。
“爹~”
此刻离屋子最近的一颗桂花树下,管家秦中淮的长子秦厚站着黑暗中默默的注视着一切。
树上,展俊跟箫玉峰斜靠在树杈上也在观望。他们也想知道申书览到底出了何事。
‘净堂’外,方丈又重新折返。
看着三个孩子楚楚可怜,他缓缓的走到清云的面前,轻轻抚摸着清云的头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大师~”
清云抬头,委屈的泪水滴滴答答的流着。
“孩子,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要勇于面对才行。你父亲是个好人,他对你们的爱始终没变。你父亲今晚睡在这里有他的理由。”
方丈的一番话清云似乎摸到了什么,可是还是忍不住问着:“难道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
“孩子,说出口你父亲是要折寿的,你愿意你父亲这么做吗?”
清云内心满是惊恐:“大师,真有这么邪乎?”
“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你父亲不能说。”
清云吃惊不小。:“谢谢大师指点迷津,我们立刻就走。”
“阿弥陀佛。”
方丈口念禅语,看了一眼申书览才默默离开。
树上的展俊跟玉峰内心掀起了波涛。
‘难道申大人给皇上祈福是说词,真正目的是来这里保命的。一定是,不然路上鬼打墙怎么解释。’
两人多日来的疑惑终于解开。可是随之而来的问题又来了;‘难道这里就能躲过?’
两人从大树跳下把秦厚吓了一跳,因为他没根本没发觉树上还有人在偷听。
“展大哥,箫大哥,你们也在啊?”
箫玉峰回着:“是啊,你也都听见了。”
“是啊。我走了。”
秦厚回了一句转身就走,到把展俊两人弄得有些糊涂。
展俊挠着脑袋问着,:“玉峰,你说他怎么这么淡定。好像应该我们淡定才说的过去,是吧?”
“难道他早就知道申大人的事情?”
“不应该啊,我们都才明白,他怎么能提前知道?”
“他爹不是管家吗。”
“这、”
两人一头雾水。
“我们也别废这个脑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