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北面一片地方有个不小的集贸市场,抬头已经能看见京城的城墙。
这处集市一圈的围墙是用泥土跟稻草混合起来的建造,就连大门也是用竹子编成的。尽管这里的设施十分的简陋,可是每天来来往往的人不计其数。
市场分左右两区,中间一条宽敞的石板路作为分界线,左边是卖马匹的交易,右边是贩卖人口的地方。
这里没有固定的摊位,进入交易市场卖主必须按照人头数每人二两税银交税,然后衙役就会給你一张官府认可的契约。
契约上面必须填写奴隶的年龄、性别以及一个大红的手印。最下方还有一个大红的衙门印章。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人的名字,这就是身为奴隶的悲哀。
项书缘从马车上下来,看了一下马车边上的一颗写着二十八号的数字的大树,然后才离开了树林。
因为怕走散因此管家章底紧跟着,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包裹。
这片树林很大,一颗颗树上按照顺序写了很多的数字,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快速有效的找到自己家马车的停留地段。
项家马夫把车停稳,又把两匹马的绳子系在二十八号的树上,接着伸了伸懒腰拿出一根烟管吧嗒吧嗒的抽起烟来。
树林中,不少马夫三五成群的在聊天。还有一块场地上,一人坐在自家的马车上,下面围着不少人,听着马车上的汉子在说着黄段子,引得不少人哈哈大笑一番。
这处场所是京城唯一不用银票交易的市场,一是怕银票有假,二是便于分钱,因此才有这项不成文的规矩。
项书缘跟章底两人进了集市,在川流不息人群中走着。章底紧紧的护着怀里的捧着一袋银子,生怕一眨眼被人偷了。
项书缘走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面前停了下来,男子手里拿着两个绳子,绳子的一端捆着一男一女。
因为两人都是跪在地上,也看不出具体的身高,从两人的体型上年龄也就在十岁左右。
章底一看项书缘停下赶紧替主人问着:“这两人怎么卖?”
“男的五十两,女的四十两。”
“有点贵,少爷我们后面在看看?”章底问着。
项书缘还没跨步,卖主急了连忙道:“公子,这不算贵了,两人都能干活了。”
项书缘问道:“几岁了?”
“男孩十二岁,女孩十岁。”
“这样,两人一共八十两,我要了,不然我们也刚来在看看。”
看着项书缘要走,这下男子思考了一下道:“行,就八十两卖了。”
管家章底连忙拿出八十两现银交个对方,卖主拿出两张卖身契交给项书缘,双方的买卖算是成了。
看着两人被五花大绑的捆住,项书缘心里不是滋味。毕竟自己家里也是苦过来的,问道:“你们两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人吗?”
项书缘不问还没事,这一问两人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男孩哭泣的回答着:“我们家在杞县十里勾的地方,我八岁那年爹爹去山里砍柴,这一去就没了踪影。娘为了这个家操劳一病不起,家里没钱看病就去了。后来大伯看中我们家的宅子就把我们两买给了人牙子。一路上就是这么过来的。”
“除了大伯还有什么人?”
“还有奶奶。他们跟着大伯住。”
“那你奶奶也不管你们?”儿子没了孙子应该不会抛弃,项书缘奇怪的问。
“奶奶喜欢两个堂哥,不喜欢我们两。他从来不管我们。”
听着男孩的哭诉,项书缘心疼的把两人的绳子解开,道:“孩子,别哭,我收留你们。等你们长大了,我把卖身契还给你们,想走想留你们你们自己做主。”
“谢谢主人。”
“谢谢主人。”
两人没想到有这么好心的主人,因此双双跪倒在项书缘的脚下。
“起来,跟着管家走,我还要在看看。”
“谢主人。”
两个孩子十分的懂事,走之前还给项书缘鞠躬着。
“去吧。”
项书缘一个人又接着往里面走,大约走了二十步左右,在一个一身材魁武的汉子面前停了下来。
汉子前面的地上跪在一个少女,嘴里还塞着一块布,双手被绳子绑着。显然汉子是怕她叫喊叫坏了自己的生意。
少女容貌长的秀气,可是眼中却显露出倔强的眼神。看着身材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
项云翼看了一下似乎想不好要不要买,这时卖家已经开口了:“这位公子,这姑娘你还看不上?”
“嘶,”
项书缘嘴里轻轻的嘶了一下,:“大是大了点。”
“公子,这姑娘模样还行吗?”
项书缘没明白对方的意思,答着:“长的不错。”
“那不就得了,想用的时候做个暖房的丫鬟,包你舒舒服服。”
项书缘还没说话,可是地上的少女已经气得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这、”
项书缘有点不好意思结巴了一下道:“我有老婆。”
“公子,这男人三妻四妾的家里有老婆有何关系。”男子见项书缘迟疑连忙解释着。
“多少钱?”
“八十两,不贵吧。”
“不要。”
项书缘也心疼钱,一看这个价抬脚就想走,可是汉子又开口了:“公子别走啊,要是你诚心要开个价,我觉得可以就卖了。”
“看着不好调教,这样,四十两。”
“公子,你可太狠了,我买来都花了六十两,你四十两我连本钱都回不来啊,这样六十五两。”
男子讨价还价,把价格加了一点。卖主也知道,十五岁都到了出嫁的年龄的确不好卖,因此才咬住一个买家不放手。
“这样,五十两,我不能再多了。你也看到了,这丫头年龄可不小了。”
卖主一看对方要这个价码,心里合计着也已经够本,于是说道:“行,五十就五十,卖了。”
两人讨价还价的时候,管家也已经把两名奴隶送到了马车上,人刚刚又回到了项书缘的身边。
项书缘买了这么大年纪大少女,他心里虽然想说,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毕竟自己还是个下人。
管家蹲在地上,从大布包内拿出五十两的银子包成一个小布包站起身来,刚把银子交给卖主手掌,可就在这时事情有了变故。
“慢着。”
项书缘刚拿过卖身契一个角,四名男子出现在他的身后。
项书缘转过头来一看原来还是见过面。此人就是隔壁庄园跟老者手下的一名中年男子。
如今的项书缘什么身份,自己已经先买下来又来的抢人的,这下语气十分的霸气,:“几位,你们来晚了,这丫头我要了。”
“老板,我出八十两。”
汉子一看有人出更加高的价格,这下手里的卖身契也不放手了。
项书缘这下火了手里一用力。
“咔嚓。”
卖身契撕裂成两半,只是项书缘手里的半张得到了三成,七成在汉子的手里。项书缘本来也的可买可不买,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怎么都要争一口气。
“老板,你这就不地道了,银子都收了这么还想反悔。”
卖人的汉子也是个精明的主,一看项书缘只有两人,后面来的一波人有四人,从衣着上也难分高下,衡量了一下当前的形势还是选择高价的买主。
“公子,价高者得。你要是能出比他高的价,人就归了你了。”人牙子也想渔翁得利,谁的价格高他可是受益者,因此口气也是强硬。
项书缘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我要是不加价呐,”
双方既然已经撕破了脸,两人说话也就难听了。卖家也是脸色铁青,道:“银子还给你,我不卖了总行了吧。”
“吧嗒。”
卖家如果能好好的把银子放在管家的手里也算,可是汉子却把银子往地上一扔,这下再好的脾气也是忍无可忍。
“呯。”
项书缘伸出拳头狠狠给卖家一拳。这可是用了全力,男子真没防备对方会突然出手,这一拳还真没躲开。
“你敢打老子。”
汉子的眼角被击中,狠狠的骂了一句随着拳头的风声起,身材魁武男子拳头向着项书缘的面门而来。
项书缘跟着皇府的护卫练了不少的日子,武功比当初可是进了一大步。他身体快速躲闪,一勾拳向着对方的腋下而去。
这下男子有了准备,他退了一步躲开拳头。
“唰唰唰。”
两人眨眼间打了十招还真的棋逢对手,没分出胜负。
管家一看这情况,连忙把包裹往身上捆扎好。好在剩下银子不多行动起来丝毫不受影响,管家找准机会也加入了进去。
三人激烈的打斗,集贸市场内的人纷纷躲闪着唯恐殃及池鱼。管家一加入人牙子这下吃了不小的亏,两招过后又被项书缘一拳打中后背。
“呯。”
人牙子一个趔趄差点倒地。
来搅和项书缘买卖的四个互相看了看。其中领头的男子点了点头,手下三人也立即加入在战团。
两人对付四人这下扭转了局面,项书缘吃大亏了,好几处地方被打出一块块的乌青,两人苦苦支撑着,还有一看热闹的男子轻轻的动着脚尖,嘚瑟着看着场内的情况。
地上的少女一看没人管她,立刻站起来就跑。卖家急了,这人跑了可是人财两空,因此虚晃一招跳出向少女追去,嘴里骂着:“死丫头,还想跑。”
逃跑的少女毕竟没有男子的力气,还没跑出市场已经被男子追上。人牙子挨了几下正没地方出气,拎起手就给少女一巴掌。
“啪。”
虽然男子没用全力,可少女细嫩的皮肤哪里经得住这一下,嘴角被打出血来么。尽管如此少女还是一脸的倔强,硬是咬着牙没出声。
“要不是看着你还值几个钱,老者非把你剁了不可。”男子骂骂咧咧抓住少女的头发,往市场内拖。
项书缘一看走了一人压力小了不少。虽然打的鼻青脸肿还是顽强地坚持着,好在大家都赤手空拳,不然怕是要闹出人命来。
“都给我住手!”
随着一声高喊,此地维持治安的三名衙役赶到了现场。高喊声三人连忙住手毕竟民不与官斗,可是项书缘还是没解气。
“呯!”
他又狠狠地给对面的人来了一下。
对面的人还以为项书缘也会停下,没想到当着衙役的面还会出拳,这下吃了大亏。眼睛下方的脸颊差点被打断骨头,痛的男子怒吼着。
“你!”
被打的男子还想扑上去,衙役的一把刀拦住了,:“大胆,当我们吃素的吗!”
“可他”
男子还想为自己争辩,可是看着三名衙役冷冷的盯着自己,只好作罢。
衙役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着眼前的三拨人看着自己,问着:“怎么回事?要不就当没这回事情大家散了,要不去衙门说话。”
项书缘哪里肯罢休,道:“去衙役说话,我还不信了,谁怕谁。”
“我随便。”
卖家毫无顾虑也是一付无所谓的样子回了一句,看来此人也有后台撑腰。
这下三人跟项书缘打架的人迟疑了一会,似乎想不好要不要去衙门。其中一名男子问着年纪最大的人:“三哥。”
项书缘还没等他们商量好,盯着男子立刻道:“怎么,不敢去就给本少爷磕头赔罪,本少爷大人有大量也就放你们一马。”
项书缘的激将法对方四人可就骑虎难下。
两处的院子就挨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双方碰上的几率可是多的很,如果不去以后再碰上看来只好绕着走,因此中年男子气的睁大双眼狠狠的瞪着项书缘,道:“去就去,我还真不信了,走!”
衙役一看事情解决不了,因此向同伙点了一下头,:“好,既然大家都想去衙门见识见识,那跟我走吧。”
这六个人在集贸场内打架,不仅惊动了官差而且外围的人都已经知晓。不少人已经都拥挤在门口,见人出来大家让出了一条道。
项书缘的马夫也在人群中。马夫一看项书缘一付惨状,焦急的问着:“少爷,怎么回事。”
“回去告诉家里人,我们现在就去府衙。”
“府衙在什么地方?”马夫问着。
这一问项书缘也回答不出来,因此看着衙役。衙役大声说着:“这里归庆峰府衙管。”
“行,我知道了。”
马夫连忙退出人群去搬救兵。
马夫去办救兵,此刻打架的中年男子也向人群中的一青衣男子点点头,青衣男子也转身消失在原地。
两拨人去叫救兵,唯独卖人牙子没带帮手,因为他不知道今天会碰到麻烦。他手里拽着少女,三拨人分两辆马车向着府衙而去。
第一辆马车上,一名衙役跟人牙子、少女、项书缘、管家坐在同一辆马车内。还有一辆坐在其他四人跟一名衙役。
衙役一路观察着人牙子的面部表情,一会看看项书缘。从面部表情上来看,两拨人都是一付高傲的神态。
衙役心里猜测着;‘应该都来头不小,就不知道谁的靠山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