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安溆忙着接收信息,安排以后的生活,根据从大堂哥那儿得到的消息,她猜得到原主的弟弟可能会对他有怨气,不在家只不过是出去朋友家了。
听到宗徹这话,才有些担心。
宗徹看她眉眼间增添几抹担心的神色,继续笑着补充:“不过你弟弟三五天不回家是常事,没见他饿着过。你若是担心,明天我们去县里,跟拉车的方伯打听一下。”
方伯是谁?
这疑惑还没刚升起,就听少年接着道:“方伯是咱们村里唯一一个会赶马车的人,听说他年轻的时候给县城大户田家做过车夫,还经常来往府城和县城之间。他现在也一天来往县城和咱们村一趟,这途中所经集镇,方伯都很熟悉,也都有认识的人,向他打听肯定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闻言,安溆放了心。
看着面前的少年,也越看越顺心,她初来乍到的,半点记忆都没有,跟人说话无不是要再三斟酌,总怕问到双方都心知肚明的话。
像少年这样说话让她感到分外轻松的,真是让人舒心。
安溆笑着给他夹了一片桂花肠,笑说道:“加点酱油煮,这个桂花肠更好吃,等买了酱油,再给你做。”
宗徹垂眸看了看,脸上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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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鸡鸣之后,安一方提上老伴给做的干粮出了门,将车停在村南口,不等一会儿便有人过来了。
临河村无论是去城中还是去集上,都要走村南这条大路,安一方等不多久,车子就坐满了。
“方伯,天都亮了,应是没人了,咱们走吧。”一个提着两笼鸡的妇人说道,她身旁还有一个穿着绿衫打扮俏丽的年轻女子。
安一方这个车子是专门做的拉人的车,还专门养着匹马,一趟最多能做八九个人,这才六个人,不是实在没人来,他都会多等等。
“再等等吧,”安一方笑道,“老五家的,你这是去看甜杏?”
妇人闻言露出些自豪的笑意来,不自觉挺挺胸脯,说道:“我家甜杏有身子了,才过三个月,我家女婿也太谨慎了,这是过了三个月才让人给我送了信儿。”
“这好啊,甜杏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这丫头是个有大福的。”安一方闲话说道。
妇人点点头,开始跟方伯说起她家的事儿来,也不催着走了。
“那是安大妮和宗徹?”
突然车上有人冒出这么一句话。
刚刚破晓的天色下,从村里果然是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拄着棍子,走着一慢一慢的,一个背了个看着就很沉的篓子。
两人都走得很慢,好一会儿才到跟前来。
安一方赶紧地让人在边上腾出来两个位置,叫安溆和宗徹对面而坐。
“这下可以走了吧。”安老五家的白了新来的两人一人,拽着身旁的女儿往前面坐了坐,目光看向前方。
安一方接下缰绳,坐在车上举起马鞭子,吆喝了声:“走了,都坐好。”
晃晃悠悠的车板上,安溆注意到两位熟人,昨天她洗大肠回家时遇到的母女俩,那年轻女子的目光隔一会儿就要落在他们这边。
安溆不着痕迹地看了身旁的宗徹一眼,但马上就被他的目光捕捉到,然后被瞪了一眼。
她便坐正身体,看路两边的风景。
“大妮,你这一篓子是什么?得有三二十斤吧?”
这时,对面的一个中年妇人笑着问道。
旁边安老五家的立刻就竖起耳朵,也故作不在意地转头看了一眼。
安溆含糊说道:“山里摘的,想要拿到县里看看。”
“这是什么东西啊?”中年妇人侧身过来抓了一把,“城里人精得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要的。”
安溆把篓子往脚边拉了拉,笑了声。
安老五家的撇撇嘴,说道:“人懒倒是会想新鲜点子。”
安溆就当夸自己了,再次笑了笑。
安老五家的白来一眼,见女儿又看到那边,抓着她的胳膊狠狠扯了一下子,面色十分难看。
女子见母亲生气,垂下头不敢再看对面的人。
就在车上的人各怀心绪中,马车走到了距离临河村最近的镇子,新华镇。
安老五家的拉着女儿下了车,在她到前面付车资的时候,那女子走到车后面,从手里的小包袱中掏出来一个麦面馒头,就往宗徹手边送。
“徹大哥,你们肯定没吃饭吧。”
宗徹根本是装作没看见,好像是对面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一直看着安溆身后。
安溆脚尖动了动,不经意地在宗徹脚尖踢了下。
边上,女子已经眼眶通红,在同车人数道目光下,难堪地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甜桃,”安老五家的在前面喊了一声,“还不快走,你磨蹭什么呢。”
甜桃被母亲这么一喊,总算是有了台阶,但走之前,还不忘把手里的馒头往前一送,放到宗徹手上方便撤开手。
只要宗徹翻手一接,馒头便会落在手中,然而他却跟没有看见似的,在甜桃一松手,馒头即刻落下来,咕噜噜滚到地上。
安老五家的气得脸色铁青,一方面气女儿不听话,一方面气宗家小子不识好歹,在村人跟前让她女儿丢这么大脸。
“你这孩子,我可怜他们没饭吃,叫你送个馒头,你怎么好像自个儿对不起人似的?”
就在这话这功夫,安老五家的走到车后,捡起那馒头,送到安溆面前:“拿着吧,好几天都吃不上一顿麦面馒头,咋还端着呢?”
安溆:这是借着说她说宗徹?
但是她凭什么要接受这点高高在上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