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坐上马车的薛畅还不知道一个以逍遥派为首的门派联盟正在悄悄的形成,此刻的他正看着坐在对面的顾诗婧:她一身劲装打扮,紧身的衣物将她身体的曲线完美的呈现出来。
“我记得……早上的时候你穿的好像不是这一身。”薛畅忍不住问道。
“我那件外裳被划破了。”顾诗婧随口应道。
“在最后一场?”薛畅见顾诗婧点头,略带责备的问道:“所以你今天还是拼命了?”
顾诗婧看向车窗外,没有理他。
“受伤了没有?”薛畅关切的问了一句。
顾诗婧斜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没有。”
见薛畅有些不信,顾诗婧迟疑了一下,居然又多解释了一句:“绣花楼的花青锦刺了我一剑,被宝甲挡住,我还了她一剑,她没有挡住。”
“以后还是不要这么冒险了。”薛畅尽量用和缓的语气劝道。
顾诗婧垂下眼帘,再一次看向窗外。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
回到府邸,神女宫和逍遥派的弟子们又都早回来了,一问情况,跟昨天相似,神女宫两战皆胜,逍遥派两负,好在徐熙他们依旧很有斗志,未见明显沮丧,因此薛畅也没有多说安慰的话,而是在练武场上和他们一起探讨了这两轮门派比武的得失。
吃过晚餐,薛畅正准备回房修炼,没想到却来了两位客人。
“薛掌门。”柳凌英在正式场合不好用更亲切的称呼,而是微笑着说道:“这位是龙卫的徐振副统领,他奉皇上之命,来向你了解那晚潜入你房中的北燕奸细的情况。”
薛畅听完,看向旁边这位身穿黑色官袍、身形微胖、面挂笑容的中年男子。
虽然这三天都是龙卫在负责组织个人比武,但武林人士和龙卫之间似乎刻意的保持着距离,并没有过多的交流,让薛畅恍惚觉得他们就是朝廷里普通的办事人员。但他也听说过龙卫的一些可怕传闻,感觉就象是前世明朝的锦衣卫一样。他心里倒不怎么发怵,只是有些嫌麻烦,开始后悔昨晚没管住嘴,把北燕奸细的事说了出去。
徐振看在眼里,还以为对方是被龙卫的凶名所吓而有点紧张,于是拱手行礼:“薛掌门,真是对不住,这么晚还来打扰!但是曹大人催得急,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我厚着脸皮把太皇太妃请来,就是怕你多心,我们真的只是询问些情况,没有别的意思——”
“徐猴儿,哪来这么多废话,赶紧办正事,别耽搁了薛掌门休息!”柳凌英不悦的看了徐振一眼。
“是!是!”徐振赶紧连声回应,看薛畅面露诧异,还特地解释了一句:“我年轻时很瘦。”
薛畅瞧着他滑稽的样子,忍住笑意,问道:“我要跟你们去龙卫的衙门吗?”
“不用,不用,就在这里即可。”徐振赶紧说道:“这么晚来打扰已是过分,哪敢再劳烦薛掌门大驾。”
看着徐振这态度,想起当初刚入成都时被巡武司询问的情景,薛畅也不禁感叹今非昔比。
这时,柳凌英站起身,和颜悦色的对薛畅说道:“老身今晚就在府里过夜,如果他们在询问过程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薛掌门可来告知老身,老身为你做主。”
“老人家您多虑了!有您的吩咐,就算再给卑职十个胆,我也不敢乱来呀!”
“最好如此。”柳凌英说着,转身走出大厅。
徐振赶紧起身恭送,作为龙卫的副统领,他之所以对柳凌英如此毕恭毕敬,并非只是因为柳凌英是太皇太妃,更重要的是柳凌英是龙卫的缔造者。当初龙卫的建立就是她向太祖皇帝提出的建议,由于考虑到龙卫是保护皇室的特殊机构,太祖皇帝还曾任命柳凌英为龙卫的首任统领。象徐振这批龙卫的老人当初都是由柳凌英亲自选入龙卫的军中孤儿,在她的督导下成长起来的。即使到后来太祖皇帝因为某些原因让柳凌英卸去了龙卫统领一职,但象徐振这批受过柳凌英栽培的龙卫老人们一直牢记着这份情谊。
直到柳凌英和太监宫女的一众身影消失在大厅门外,徐振这才回转身,对薛畅说道:“薛掌门,咱们现在就开始?”
“好。”
得到薛畅的回应,徐振朝门外一招手:“都进来吧。”
立刻有五名黑衣龙卫走进客厅,看得薛畅一愣。
徐振立刻解释道:“他们几个都有特殊的本领,擅长查迹寻踪,一会儿还请薛掌门将那晚北燕奸细潜入的情况说得更详细一些,以便他们能够更准确的作出判断。”
“行。”薛畅应了一声,略显好奇的打量着这五人。
“开始做事吧。”徐振神情严肃的对手下们说道。
于是,这五名龙卫迅速搬茶几、椅子,很快就在客厅里形成了徐振和薛畅相对而坐、旁边一名龙卫执笔负责记录、其余四名站在了徐振的身后、正面注视着薛畅……这样一个场景,竟然让薛畅想起了前世在电视里所看到的访谈节目。
这时候,徐振的脸上又挂起了笑容,请薛畅讲述当晚的情景。
在薛畅讲述的过程中,龙卫们记录的记录、倾听的倾听,没有人出声打断,可等他一说完,就立刻有人开口问道:“大人,我能问薛掌门一些问题吗?”
徐振看向薛畅,薛畅点头:“可以。”
“薛掌门还记得这位北燕奸细的长相吗?”
“大约三十岁左右吧,没有蓄胡须,身体比较瘦削,个头嘛,不高不矮,皮肤比较白,相貌……”薛畅想了想,摇头说道:“印象有些模糊,好像没什么明显的特征,比较普通……”
“记不起来很正常,能被派出来当奸细的基本都是这个情况。”那名龙卫表示理解:“我带来了几名手下,想请薛掌门仔细看一看,哪一位的相貌,你觉得会和那名北燕奸细比较像,或者说你觉得比较熟悉,请你告诉我。”说完,他朝门外喊了一声,立刻进来了八位身穿黑衣、长相各异但都比较普通的男子。
龙卫准备的还真是充分,看来是铁了心的要把那名北燕奸细给抓住……想到这些,薛畅也变得认真起来,开始在这些人脸上仔细审视。
经过一年多的内功修炼,薛畅的精神意念变得相当强大,记忆力其实是绝不会差的,现在有了实物做比照,脑海中的记忆立刻就变得清晰起来。
“他,有点像。”薛畅指着其中的一名黑衣人,比较肯定的说道。
“其他人都出去吧。”这名龙卫在说话的时候左手掌心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团白色粘泥,右手拿着一把手指长的小尖刀,指着留下的黑衣人说道:“请问薛掌门,哪些地方不像?”
“眉毛没有这么浓……脸好像要稍微胖一点……下巴要短一点……”薛畅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回忆着那晚北燕奸细的模样,边思索边说道。
那名龙卫同样也在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但双手却不停的揉捏着白泥,然后又根据薛畅的描述,拿着小刀在白泥上刮削。接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特细的毛笔,从旁边那位正在书写的龙卫那里沾了点墨,开始小心翼翼的画眼点睛。
“头发是怎样的?”
“罩着黑布,看不清。”
“有鬓角吗?”
“没有。”
“嗯,无鬓角无须。”
……
终于,他停止了动作,伸左手到薛畅眼前:“是他吗?”
展现在薛昌面前的不再是一团白泥,而是一个有鼻子有眼的泥人头像,还真是栩栩如生!关键是跟薛畅记忆中的北燕奸细还真有些象!这完全不亚于他前世在电视中所见到的罪犯肖像速写,甚至比那还厉害!看其他龙卫平静的神情,显然对方经常这么做,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有些像了。”薛畅伸起了一个大拇指:“这位兄弟真是神乎其技!”
“我们龙卫靠着孙二的这手功夫,这些年抓住了不少他国奸细。”徐振略显得意的夸赞道。
但孙二却未显自得之色,而是冷静的说道:“这名奸细虽然相貌普通,不易被人记住,但仍有极大可能是易了容,薛掌门可曾发现他在说话时脸上是否有什么不自然之处?”
薛畅想了想,摇头说道:“未曾发现,那人表情甚少。”
“既如此,就不排除他易容的可能。”孙二说着,又掏出一团白泥,边请教薛畅、边揉捏,很快将那奸细从头到脚泥塑出来,摆放在茶几上,嘴里说道:“如果他易了容,相貌就不能作为凭借,但是眼睛和身形却是依据。胖人好扮,瘦子却不好扮,除非他会收筋缩骨之法,但那是极高深的武功,若是他会,又怎会来做一个奸细——”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什么,问道:“薛掌门,此人说话时牙齿白不白?手上的肤色是否跟脸上的一致?”
“牙齿是白的,手上的肤色……跟脸上好像也是一样的。”薛畅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