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逍遥派可是成都巡武司登记在册的十五个巴蜀门派之一,作为开派掌门,薛畅在整个巴蜀武林也有了不小的名声,一个小小的神腿门的开派庆典能邀请到他的到场,当然会给夏侯霸大大的争光添彩了。
而就在这一天,林磊的铁拳门也同时开派,但场面比较冷清,大部分的镖师和江湖人都跑去了平原镖局,气得林磊又砸碎了一张桌子。
这么多镖师、江湖人去参加神腿门的开派仪式,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去拜见薛畅,因为他们中的不少人去过逍遥派切磋比斗,受了薛畅的指点,按照江湖的规矩,这也算是有半师之谊。
所以在平原镖局的宴席上,不少武林人毕恭毕敬的向薛畅敬酒,使薛畅俨然成为了这场开派酒宴的半个主角,让跟随他出席的徐熙、樊獒和薛五都备感荣耀。
到了初二,薛畅还得带徒弟们去参加王靖武的铁枪门开派庆典。
王靖武原本是准备在初一开派的,但这样一来薛畅恐怕就无法到场,为了能够邀请到薛畅,他居然将如此重要的庆典推迟了一天,可见对其的重视程度,因此薛畅无法推脱。
到了初三,薛畅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少爷,听说这段时间巴蜀各地到处都在创立门派、抢夺江湖人,路上有些乱,你一定要小心些!”
“畅儿,到了神女宫之后,一定要先奉上聘礼,好好的求求人家的长辈,能不打架就不打架,毕竟你将来娶了人家,咱们跟神女宫可就是一家人了,要是因此有了矛盾,你媳妇该怎么办呢?所以一定要稳重!”
“听闻神女宫的洛阑梦可是我巴蜀武林的第一美女,没想到居然会是我的弟妹!阿畅,你可真有福气!等神女宫收了你的聘礼,你可一定要带弟妹回成都,让我们都瞅瞅。”
“掌门,你就放心吧,有我和木兄在,没有人敢来逍遥派捣乱!”
“师父,我会监督好师弟、师妹们练武!樊獒,秋荻,你们俩一定要把师父照顾好啊!”
“哥哥最坏了,不让我跟你去看嫂子,我也不想跟你说话!”
“师父(掌门)一路保重!……”
“嗷呜!嗷呜!……”
……
在送别声中,两艘货船撑离了薛府的简易码头,顺流而下。
“薛掌门,其实我可以把您一直送到巫山县,那样更快捷,完全没有必要再走陆路。”站在船头的刘老六拿着竹篙,一边小心的避让着迎面而来的船只,一边对薛畅建议道。
薛畅站在船中央,左手侧是他的坐骑,右手侧是驮着聘礼的青骡,他两手轻压住两匹畜生的后背,这马和骡子居然动都不敢动,只是用嘴轻轻的拱着薛畅的腿,发出很低的哼声,竟似在讨好。
薛畅屏着呼吸,忍受着船上散发出的浓浓的鱼腥味,他现在有些后悔不该坐船离开薛府。当初之所以做这个决定,主要是避免让镖局街的邻里街坊看见,引发不必要的猜测。
为了能够容纳下人和马匹,余上石特地调来了体型更大的两艘货船,只是这货船平时更多的是运送鱼获,所以味道很重,薛畅很担心他带的那些聘礼染上了这鱼腥味,即使到了神女宫也散不掉。
听了船夫的话,薛畅淡淡的说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得要好好看看这巴蜀武林的新变化,坐船还是太快了些。”
“薛掌门您说得也对,朝廷的这个……这个新诏令宣布之后,现在的巴蜀武林可是热闹的很呐!”刘老六感叹的说道:“我可听说在南边的嘉州建立了一个鳡鱼门,扬言要打破飞鱼帮对蜀江航运的垄断。”
鳡鱼门?……薛畅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想笑,这也未免太低俗直白了吧:“这个……鳡鱼门的掌门是谁呀?”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曾经是飞鱼帮的一名舵主,后来跟帮主发生冲突,被赶出了飞鱼帮,所以他跟飞鱼帮有仇——”看到前面没有船了,刘老六将竹篙往河底用力撑了一下,让货船走得更快一些:“看来要不了多久,蜀江的下游恐怕会出乱子,还好咱们逍遥派的分院距离成都府不远,应该没有人敢来捣乱……这样看来,掌门您选择走陆路还是对的。”
“蜀江的航运对巴蜀平原非常重要,这个鳡鱼门如果敢乱来,巡武司绝对饶不了它。”薛畅说道。
“掌门您说的对。”
货船慢悠悠的出了南城不久,金水河就并入了蜀江,宽阔的江面可以让船只尽情的航行,仅仅半个时辰,货船就停靠在了逍遥派分院的简易码头。
薛畅牵着马匹和青骡上了岸,樊獒和胡秋荻也各自牵着马匹从另一艘货船上下来。
樊獒一见到薛畅就开始叫苦:“师父,这船上的鱼腥味儿也太重了,熏得我想吐。”
“我看你平时吃鱼吃得最多,也没见你说味道难闻。”
“火锅鱼是美味,但这船上的鱼腥味儿……”樊獒摇了摇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师父,咱们干脆买一艘大客船吧,以后专门负责接送客人,不用再遭这个罪。”
樊獒所说正是薛畅所想,但他却不想这么惯着徒弟,于是故意板起脸来,说道:“你知道一艘船有多贵吗?还大客船!看来你在府里享受惯了,一点鱼腥味都闻不了,将来怎么能够闯荡江湖!好好跟你师妹学习,她到现在都没埋怨一声。”
薛畅话音刚落,胡秋荻弯下腰来,“哇哇”的吐了一地。
樊獒哈哈的大笑起来。
薛畅瞪了他一眼,他立刻将笑声咽进了肚里。
“秋荻,你没事吧?”薛畅关切的问了一声。
“师父,我好些了,可能是今早吃得太多了。”胡秋荻略带歉意的说着,用手鞠了一捧河水,漱了漱口,又使劲搓了搓脸。
“看来还真得买一艘大客船啊!”薛畅感叹的说道。
“师父,你真偏——”樊獒正要抱怨,看见薛畅瞪眼过来,立刻改口道:“师父,您真好!”
“嗯。”薛畅坦然受之。
这时,站在不远处的中年汉子迎了上来,恭敬的行礼说道:“老爷!”
“汪管事,好久不见!”听福伯说,你在这里干得很不错!”薛畅微笑着说道。
这名中年汉子叫汪南,是前年底薛福招募的一名仆人,是锦城镖局战死镖师的亲戚,由于其做事勤勉,又比较能干,薛福让他替自己分担了不少事务,完成得都不错。逍遥派成立之后,薛福又向薛畅建议,让他负责管理分院的农田和宅院。
“这都是老爷您的栽培!”汪南恭敬的说道。
薛畅抬头看了看挂在天空正中的暖阳,又扭头看了看两位脸色不太好的徒弟,说道:“带我们去分院里歇息吧。”
“是。”汪管事指挥手下牵过薛畅他们的马骡,一行人出了码头,上了堤岸,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大片平坦肥沃、阡陌纵横的田地。
农夫们一手扶犁、一手扬鞭,口中吆喝着,深一脚、浅一脚的驭使水牛翻耕着水田,他们单薄的衣服已经全被污泥所沾染;农妇们拎着篮子,站在已经翻绿的田埂边,等待着劳累后的丈夫到田边来喝上一口热水、吃上一口麦饼以补充体力;孩子们显然还体会不到父母的艰辛,他们带着小狗在田地间欢快的奔跑,不时追逐着在水田里啄食鱼虾的一群群鸭子,当然也有愤怒的大鹅反过来向他们发起攻击,天空中盘旋的白鹭发出清脆的鸣叫,似乎在嘲笑着他们活该……一幅生机勃勃的早春乡间田野景象。
汪管事见薛畅看得入神,于是介绍道:“这些都是咱们逍遥派雇用的农户,总共是9户人家,算上孩子,一共是三十个人,经过薛总管多次筛查,留下的都是忠厚勤劳的人家。这些田地是去年七月才分配给我们逍遥派的,他们被雇佣之后就紧急开始补种冬季稻,到了年底就收割了八十石米。这才刚过了年,不用我催促,他们就开始翻耕水田,准备种植春季稻了。”
薛畅点点头,想起了什么,问道:“咱们现在收三成的租子,对农户的生活有没有影响?”
汪管事知道薛畅在担心什么,因为他听薛府总管说过“这位年轻善良的老爷曾经提议过只收两成租子”,于是他想了想,说到:“老爷,农夫们刚开始还有些担心,后来见我们真的只收三成,他们就放心了,毕竟官府收取的赋税是每亩一石,比咱们的还要多一些。而且,咱们的农户只需要交田税,不需要再承担其他赋税,所以有了这么多的粮食,前几天他们都过了一个快乐年,这让附近的农民知道了都很羡慕,这两天都跑来想要为我们种地,所以老爷——我觉得咱们的田税不能再往下降了,否则闹出的动静就太大了。”
薛畅听明白他的意思,不置可否的说道:“不管怎么样,只要这些农户在为我逍遥派辛勤的种田,咱们就不能让他们的生活过差了,而且还要保证他们的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