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盯着地上一大堆明显是机械造物,看起来很像炸弹的东西。
陈金城一脸的不可置信,他看向高宁,大声道:“不可能!这不可能!炸弹的位置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不信,你在骗我!在骗我!”
他像是个输到最后一个铜板的赌徒,眼中已经带上了疯狂。
高宁神色澹澹,看着他在那大喊大叫,就像是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陈金城用力按下遥控器的按钮,在场宾客们忍不住闭上眼睛。
可是等了几秒后,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他念叨着,再次接连按下按钮。
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白一脚踢出,陈金城裆下剧痛,他将近七十岁的老伙计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撞击,令他双眼凸出,当场跪在地上,抽搐着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高进趁机冷笑道:“把他带下去!”
小黑身后,立刻有两个保镖走出来,先麻利的用手铐将人锁住,而后才拖拽这将他扔进角落。
高进看着地上的炸弹,心里摸了一把汗,正要邀请高宁一叙的时候,突然发现高宁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就像他来时的无声无息一样,离开的时候,同样没有任何人发现。
高宁则是完全没兴趣跟高进进一步接触,无论资本和那些博彩集团,将高进的地位炒到什么程度,在高宁看来,赌徒依旧是赌徒,本质上依旧没有改变。
有些东西,不是在前面加上慈善两个字就会变得不同的。
当然,也有高进那些常规赌术已经被薅干净的原因。
就在这劫后余生,大家享受着紧张之后的放松时,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飞针,忽然扎进了陈金城的脖子上。
陈金城身体颤抖了一下,短短几秒钟后,就再没了动静。
不远处,来福平静的将胸针再次别好,神态平和自然。
丹丹身体却有些僵硬,背对着陈金城,目光有些涣散。
来福见状沉默一下,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丹丹僵了一下,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软化下来。
……
两天后,赌神高进再次登顶世界赌王的消息,便如同龙卷风一样席卷了整个港岛。
港岛人本来赌性就大,下到九岁上到九十九就没有不赌的。
赌神这么劲爆的消息,一下子便引起了热议,市面上一时间竟没了社团方面的传言,只剩下赌神的各路小道消息。
在这样的舆论氛围下,各大酒吧歌舞厅也开始蹭起了赌神的热度,不管跟赌有没有关系,都要在场子里摆上两个台子。
有长台子就摆长台子,没有就方桌麻将桌,甚至直接摆个骰盅的都有。
钵兰街,一间不起眼的小旅馆。
十六带着几个小弟迈步而入。
“炮房三十,过夜八十,有窗户能洗澡的加二十,想要哪一种?”
吧台内,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沙发上,她带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
明明已经快到六月,外面差不多已经是夏天,这家伙却穿着长袖长裤,仿佛在过冬。
她双手捧着一杯热可可,说话的时候没有抬头,眼睛一直盯着柜台里面的小电视。
十六冷漠道:“你就是刀疤琪?”
她沉默了一下,平静道:“小哥你认错人了,这里没有叫刀疤琪的人!”
“你就是!”
十六语气肯定:“你前男友下个礼拜结婚,你有什么想法?”
她默然不语。
“我准备干掉他。”
“那很好啊!”她依旧没抬头:“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恨他,也想杀她,我帮你把他干呢,你欠我一个人情!”十六道。
刀疤琪气得笑了:“小弟弟,你在说笑话么?你要干掉谁是你的自由,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不,跟你有关系!”十六语气肯定:“你恨意太深,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以前那人只是在外面作威作福,收受贿赂而已,你或许还能忍受。
现在他要结婚了,以你的性格,是绝对忍不了的。”
“你……”刀疤琪抬头盯着十六,气得不想说话。
十六不以为意,自顾自道:“那家伙毕竟是警察,我选择的方式动静会很大,警方肯定会被惊动。
而你与他的爱恨情仇一旦被查出来,肯定是第一嫌疑人。”
“那有怎么样?我把你供出来不就行了!”
“我是谁?”
一句话,刀疤琪哑口无言。
确实,她压根不知道十六是谁!而且看面相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小屁孩下手再没轻重,也不是去感化院关上几年。
可她呢,警方能放过她么?
见她半天没说话,十六道:“看来你应该想明白了。所以,要不要接受我的条件?我保证你没事!”
刀疤琪摇头,“你真的能做到?”
她的心早已被仇恨填满,只要那个人下地狱,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嗯!”
“好吧,算你有道理,那么就假设我欠你一个人情了,你想干什么?”刀疤琪问道。
十六道:“再过不久,我大老会接手钵兰街的地盘,只是他不会做生意,场子需要一个运营经理。”
“运营经理?古怪的名字!”刀疤琪扔掉热可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烟,点上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常常吐出一道白烟。
“我大概听明白了,你哪个社团的?”
“洪兴!”
刀疤琪点点头,她用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十六看了好一会儿,见他始终面无表情,甚至别人站在他身后的几个小弟也是一脸冷酷模样,仿佛根本没有感情似的。
她摇了摇头:“我真是疯了,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一个礼拜以后!”
“婚礼吗?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刀疤琪平静的道:“那么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我不介意做这个所谓的运营经理。当然了,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能够杀了他!”
“记住你所说的!”
十六一句废话没有,转身便走。
刀疤琪依旧蜷缩着,用帽檐压着眼睛的目光,却一路跟随着十六的背影,逐渐远去。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情有些奇怪,像是高兴,又像是难过,酸酸涩涩难以形容。
这该不会就是拥有希望的感觉吧?
……
一个星期后。
庙街教堂,一排车停靠在路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在一大堆人的簇拥下走向教堂,脸上的笑容一场灿烂。
刀疤琪依旧穿着她那身宽大的外套,帽檐压得很低。
她站在人群最外围,眼神冰冷的盯着那个男人,恨意如果能化作诅咒,那他绝对会是死得最惨的那一个。
新郎的上半身忽然炸开,鲜血和碎肉飞溅得到处都是,无形的冲击波向四面席卷。
没等周围人反应过来,炸雷般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现场瞬间炸了锅,人们被吓傻了,本能的四散奔逃。
广场上,一个下半身倒在地上,还在条件反射的抽动着。
刀疤琪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她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难怪那家伙会提前来见自己,难怪那家伙会张嘴就提条件,难怪他会说警方不会善罢甘休。
】
开什么玩笑,这么大的动静,警方想不重视都不可能。
她忽然非常庆幸,庆幸自己之前做了正确的选择。
能以这种手段杀人的家伙,自己又拿什么手段抗衡呢。
她正愣愣出身的时候,一辆雪白的公爵王缓缓停在身后,车门打开,十六面无表情的看向她。
“上车!带你去见达叔!”
“呃……哦,好!”
刀疤琪愣了一瞬,心说他怎么会在这?
按照电影里演得,他不是应该收拾狙击枪尽快离开这里么?
他刚刚开了枪,怎么这么快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不对,他的枪呢?
难道,不是他开得枪?
职业杀手?
短短一瞬,刀疤琪脑海中冒出各种想法。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依旧乖乖的跟着上了车。
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警方恐怕要有大行动了。
……
晚上,达叔一脸木然的走进麻将馆。
本来每天天不黑就爆满的麻将馆,今天却意外的空旷,整个大厅只有靓坤和他几个小弟在。
“坤哥!”达叔勉强挤出笑容的打折招呼。
靓坤却一下跳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像第一次认识达叔一样,上下反复打量了好一会。
“‘阿达,你……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三年不叫,一叫惊人啊!”
傻强在旁边小声提醒:“大哥,别丢人了,是一鸣惊人!”
靓坤怒道:“我他么的不知道是一鸣惊人啊?鸣叫鸣叫,鸣就是叫,老子说叫有什么错?”
傻强抱着脑袋不说话了。
达叔见到这一幕,嘴角直抽。
“大老你就别那我打趣了,是十六那臭小子背着我找人做的,他……”
“诶!你这话就不对了!”
靓坤一摆手:“社团从来不看过程,只看结果,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叫小弟去卖命也好,自己找杀手也罢,只要完成社团任务,社团就认,你放心,这次钵兰街的位置,非你莫属,谁来也抢不走!”
“不是啊大老,我是想……”
达叔还没说完,就被靓坤打断,他嘿嘿笑着,将胳膊搭在达叔身上:“不不不,你现在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要说,不但我不想听,洪兴从上到下也没人想听。
你呢,听我的,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如果有时间呢,就去做做造型,晚上来坨地开会。
阿达……不,大老达,我提前恭喜你了!哈哈哈!”
靓坤一路打着哈哈,把达叔推出麻将馆。
门一关,靓坤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
“特么的,以前怎么没看出这老家伙这么狠的?这下麻烦了!”
傻强凑过来:“大老?有麻烦?我帮你砍他!”
靓坤见傻强一脸蠢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没头没脸的打上去。
“砍砍砍,你就知道砍人,能不能长点脑子?再这样下去,老子早晚跟阿达一样,被你种蠢货害死啊!”
傻强被打得嗷嗷叫,一熘烟跑没影了。
其余小弟眼角抽搐,一脸冷酷的装作看不见。
靓坤发泄一通,消了不少气。
他重新坐下来,声音沙哑道:“嘿,今晚可有热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