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当秒针与分针在十二点的位置上重合,安全屋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布朗克夫人手中把玩着一把黄金打造,无论质地还是工艺都十分考究的才知道,面无表情的盯着表盘,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预想之中,可能会出现电话也没有响,布朗克夫人胡人嗤笑一声,正准备摇摇头,继续手头上的公务时。
安全屋的大门忽然毫无征兆的被拉了开来。
布朗克夫人悚然一惊,右手猛的一击,牢牢的握住了才知道的刀柄,而另一只手则缩在了桌下。
一名穿着得体,无论五官相貌,还是身材气质,都能称得上中上的白人男子缓步走了进来。
他的动作表情十分随意,整个人能看得出来很放松,感觉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
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无防备感,令布朗克夫人越发警惕。
“你是谁?”
“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跳过这种废话环节!像类似你是谁,你怎么到这里来的?外面的人呢?为什么我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你有什么目的等等一系列问题,在我看来完全没有意义。
我想你也清楚,这些事儿没人会告诉你的!”
白人男子摊开双手,将两把亮银色,经过改装的手枪展示出来。
布朗克夫人不动声色:“哦?那你觉得,我就应该糊里糊涂的死掉?”
“放心!你不会死的!”
白人男子走到沙发区,随意的坐了下来:“芝加哥大陆酒店人数不少,零零散散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三百多人,收获还算不错,所以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干脆留下你为我传递消息!
对了,友情提示,你用胶带粘在桌下,那把已经上了膛的雷鸣顿散弹枪,最好不要扣动扳机,否则你将被免除这最后的优待!”
布朗克夫人藏在桌子底下的手一僵,像是触碰到滚开的热水壶一样,猛的将手从枪把上缩了回来。
不过下一个瞬间,她又更加坚定的握了上去。
白人男子笑了一下,似乎看穿了布朗克夫人的小把戏,但却没有点破的意思。
“你有半个小时,给洛杉矶和休斯顿大陆酒店的经理打个电话,提醒他们,半个小时之后,会有人上门来取他们的小命。
如果想保住性命,那就在半个小时之内,招募足够多的人手!”
说完这句话,白人男子起身,礼貌性的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
趁此机会,布朗克夫人猛地撕下雷明顿,以一个极其标准的动作举了起来,对准白人男子喝道:“把话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人男子没说话,扭过头来给了她一个你在开玩笑嘛的表情,最后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转身继续离开。
布朗克夫人眼眸中冷光一闪,猛的扣动扳机。
嘭!
枪声轰鸣,散弹枪子弹飞射而出,这一枪若是打实了,多强悍的人,都会当场变成了筛子。
可惜,枪声响的时候,那白人男子已经消失不见。
一枪竟然打空了。
布朗克夫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愣了一下,连忙跑过去,将枪口朝上,尽可能贴近自己的身体,整个人也挺的笔直,贴在门旁边的墙壁上。
她努力的倾听,试图听到一些蛛丝马迹,可外面却空荡荡的,仿佛空无一人。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对了!忘了跟你说,你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先给纽约的温斯顿打声招呼,我想你有些问题,他那边能够解决!
另外,我虽然是一个大度的人,但也绝不会允许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冒犯,所以你最好提醒一下洛杉矶和休斯顿的两个酒店经理,提醒他们不要犯同样的错误,否则就无法留下做信使了!”
声音悠然飘入安全屋,来人飘忽不定,如同有人贴在耳边说话。
这一下可把布朗克夫人给惊了。她条件反射般的跳了出去,举着枪口,迅速扫描了一下周围环境。
可结果是,空无一人。
而这,恰恰是最反常的地方……
作为酒店经理,可以说是掌控只直接搁地下绝大部分的力量,即便每日都身处安全屋办公,下方一层,和这一层外围的地方,可都是常驻保安队的。
人数一直保持在七到十四人之间,全副武装,可是现在,却空无一人!
布朗克夫人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而由这种预感引申而来的猜测,令她整个人都如坠冰窟。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没有人能够无声无息的解决掉这个大陆酒店的人,没有人!没有人!”
布朗克夫人目眦欲裂,双眼布满血丝,焦急的有些踉跄地冲进电梯,一路下到一楼。
叮咚!
电梯门打开,大厅空无一人。
布朗克夫人紧紧抓着手中的散弹枪,一边警惕着,可能会隐藏在外围的不明敌人,一边快步走到吧台内,她猛地按下紧急报警键。
顺时间,大陆酒店被整个断电,陷入一片漆黑,三秒钟后,应急电源被接通,逃生灯纷纷亮起。
镶嵌在天花板上的应急灯光,以及镶嵌在地板上的应急通道指示灯,幽幽亮起光芒。
布朗克夫人向后退了一步,将身体隐藏在了阴影之中,枪口微微抬起,如图隐藏在阴暗中的毒舌一样,冷冷的盯着门口。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直到将近一刻钟过去,整个大楼依旧安静的如同鬼朝,应急电源所供应的电梯,明显可以使用,却没有人哪怕按动一下。
布朗克夫人整个心都沉了下来,她一点点得放下散弹枪,猛的深吸了几口气,强制压下心绪和思维中的翻腾,慢慢的抓起电话。
由于太过用力,以至于电话都被抓的咯咯直响,仿佛随时都会被蛮力硬生生过程两段。
只不过到了这种时候,布朗克夫人已经没有心情关注这些细枝末节了。
电话铃响了几声,对面很快接了起来。
没等温斯顿的声音传来,布朗克夫人就按捺不住的低声吼道:“温斯顿!你究竟干了什么!”
“……他来了?”
温斯顿沉默了一下,声音平淡,仿佛对这个电话早有预料。
但是听在布朗克夫人耳朵里面,却带着明显的讥讽和幸灾乐祸。
如果温斯顿那张老脸出现在面前,她觉得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一枪崩碎了他!
“来了!他到底是什么人?看来了就不怕……”
“布朗克!布朗克!布朗克!”
温斯顿用歌剧式的叹咏调重复着布朗克夫人的姓氏,“你也是行内老人了,能不能不要说这样幼稚的话,事情就发生在你眼前,难道你还不相信吗?”
布朗克夫人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无言以对。
温斯顿显然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等待着。
片刻后,随着布朗克夫人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她似乎也调节好了情绪,沉默了一下后,道:“他让我通知威廉和齐格尔,说会在半个小时之后去拜访!”
“你耽误了多久?”温斯顿一针见血。
不是因为睿智,而是因为亲身经历。
当时高宁只给出了一个小时,而当他通知的时候,就只剩下了四十五分钟。
“大概二十分钟!”布朗克夫人说出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坦然,一点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温斯顿略微有些无语,“所以为什么还不打电话?难道你只想给他们留三分钟?”
“你也打一遍!”
“你怕他们不相信?或者仅仅只是相信,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就像你一样?”
“你完全没有必要在最后这句话!”
布朗克夫人狠狠的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温斯顿听着话筒中的盲音,耸了耸肩,直接拨出号码。
……
洛杉矶大陆酒店,已经完全步入老年阶段,头发已经完全掉光,只留下一个苍老褶皱头皮的威廉经理,此时正在经理专属的休息室内,跟两名女同事玩游戏。
嬉闹声不断穿过隔音很好的木门,回到在办公区。
办公桌上,电话铃一遍又一遍的响,地毯上,裤兜里的手机也在不停跳动,可是完全没有人在意。
几分钟后,一抹黑暗笼罩了整个大陆酒店,它出现的非常突兀,消失的也很迅速,停留的时间甚至只有十分之一秒。
可是,这样的变化却是致命的。
安全屋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拉开,白人男子缓步走路,看到房间中的状况后,他微微一愣,看向了休息室。
“果然,不可能每一名经理都像温斯顿和布朗克一样敬业!”
白人男子挥了一下手,直接转身离去。
休息室的大床上,正在玩碟罗汉的威廉经理,某人察觉到一股失重感传来,可是,没等他反应过来,三人便一起掉入了漆黑的空间门中。
人消失,空间门缓缓闭合,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只留下大床上凌乱的痕迹,以及房间中古怪的味道,证明这里发生过什么。
……
休斯顿大陆酒店,年纪四十出头,身材干瘦,个头却足有一米九的齐格尔经理,此时正在地下三层的火化间接电话。
在他面前,二十多名穿着工装的壮汉,正在锅炉前紧急的忙碌着,时不时从不远处的冷冻库推来一句尸体,像是倒垃圾一样,直接扔进了锅炉里。
等候在旁边的工人迅速将焚烧室的门关闭,并且按下供养按钮,火焰瞬间升腾,急剧升高的温度,在短时间内,就将那句人体烧成了焦炭,进而烧成一堆白骨。
锅炉双方的自动程序检测到重量到达预定区域,供氧管道自动关闭,火焰和温度迅速下降,侧门被工人打开,他们用专业的工具将骨灰扫到一边,等待静置放凉以后,装进旁边的汽油桶里,送到化肥厂。
这些骨灰将会跟牛羊猪的骨灰混合在一起,添加不同剂量的钾钠钙等元素之后,摇身一变,成为内部供应的高端骨粉化肥。
这个过程,是齐格尔最喜欢的,每当心绪烦躁,或是遇到了什么难题的时候,他都会来这里,叫手下一股脑烧掉积攒起来的尸体。
当火焰将这些尸体转化成有用的东西,齐格尔也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升华。
不仅仅是大脑,甚至连身体的疲惫,也随着火焰的焚烧消失殆尽。
只是今日,他却再也顾不上焚烧炉内的火焰了。
“你说什么?”
“威廉失踪了!连带着洛杉矶大陆酒店内部一共二百七十二名人员,一同消失不见!”
“温斯顿!这并不是一个好笑的玩笑!”
齐格尔声音低沉,仿佛斗牛犬在发出咆哮。
“没必要装傻,齐格尔!你是个谨慎的人,又善于编织情报网络,在整个北美所有经历中,只有你的消息是最灵通的!
虽然我这里和布朗克那里的事情刚刚发生了一两个小时,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查到了确切的消息了吧?
或者说,你连威廉那里也去过了?”
“……”
“呵呵!”温斯顿轻笑:“果然!”
“告诉我!为什么你们没有事,威廉却消失了?敌人是谁?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就算高台桌从小培养出来的清理部队,也不可能在无声无息之间,消灭这么多人!”
齐格尔目光阴郁,他严重怀疑这是一个预谋已久的组织,甚至可能在所有的大陆酒店分店里,都安插了间谍。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根本不可能把事情做得如此干净利落!
“这你可问错人了!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如果你不想死,除了听天由命之外,最好尽快离开大陆酒店!”
“他到底是谁?”
“言尽于此!另外,如果你活下来的话,记得将那位大人的下一个目标告诉我,我对此也很感兴趣!”
温斯顿完全没有回答问题的意思,淡淡的说完自己的话,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抬头,墙壁上显示器中,赫然投放着布朗克夫人的身影。
与之前从容淡定,如同教会嬷嬷一样气质的布朗克夫人,此时已经明显能够看到几分惊慌和茫然。
温斯顿即便表现的很淡然,可是内心深处,依旧被高宁恶魔傀儡所做的事,搞得心绪七上八下。
在确认了休斯顿那边的消息之后,他一时之间没了说话的兴趣。
布朗克夫人早就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后,温斯顿忽然抬头:“我觉得,是时候给仲裁官打个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