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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元,皇宫。
寒风天落,未肯收尽余寒。
就当杨柳诗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让那小狐狸管她叫了一声“娘”的同时,一抹鲜血也绽放在许岁穗脖颈。
“......”
死死闭着眼睛,许岁穗的身子颤了颤。
她感觉到了那粘稠刺鼻的鲜血,不过却没感觉到疼痛。
这就是临死之前的感觉么?
许岁穗默默等待着意识模糊的那一刻,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无数画面。
微暖的校园、冰冷的病床、满脸泪水的女人、满头白发的男人......
是的。
许岁穗身为新奉女帝,此时身边不仅没有一个侍卫不说,身上竟然连保命道具也没有一样。
死守奉元的这半个月,她用光了所有系统点,就连其它的保命至宝也都交给了几番上阵杀敌的秦正秋、许全等人。
看来如今不仅是新奉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就连她这个带着外挂的穿越者竟也已走到了绝境。
可既然已经如此艰难,她为何除了“救我”两字之外,便再没向魏长天救助过?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许岁穗自己明白。
总之,在这临死前的最后一刻,她反倒变得平静了,远处那原本缥缈的厮杀轰鸣声也逐渐变得清晰。
好吵啊......
许岁穗这么想着,眼皮也越来越沉。
她感觉自己好像正在坠向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周遭尽是黑暗。
没关系的。
自己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
便是再死一次,又能......
忽然,许岁穗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因为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坠入洞底的前一刻,一个无比熟悉、同时又有些疑惑的声音竟突然响起在身后。
“不是。”
“你搁这演戏呢?”
“苦肉计?”
“......”
身子猛地一颤,就像是有一道阳光突然射入洞口,许岁穗只觉得周身一瞬间又有了光亮。
她颤抖着一点点睁开眼睛,转过身......
只见就在她身后仅仅三步的位置,魏长天正眯着眼睛看着她,手里还擒着一个断了右掌的蒙面人。
鲜血从断口处不停涌出,在地面上蜿蜒流淌。
“魏、魏长天,你......”
许岁穗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好半天也没说出几个字。
魏长天等了半晌,终于是不耐烦的打断道:
“我怎么了?”
“这个刺客真不是你故意安排的?”
“......”
下意识的摇摇头,许岁穗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刺客的一剑其实并未真的挥出,而是被魏长天在最后一刻拦住了。
至于脖子上的血......
那只不过是刺客的血罢了。
意识到方才所有“死前的幻觉”不过是自己吓自己,许岁穗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而魏长天见状则是翻了个白眼,随手一挥,脚下刺客的剑便腾空而起,瞬间抹过其主人的脖颈。
“噗嗤!”
鲜血激射,刺客的尸体在魏长天的嘀咕声中缓缓倒下。
“服了,你一个皇帝,身边连个侍卫都没有的么?”
“再说你赶紧换个清绝玉佩也行啊。”
“怎么?这是不想活了?”
“......”
很难说魏长天这几句话到底是在提问还是嘲讽,亦或是两者都有。
总之,被他戳中痛处的许岁穗此时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懦弱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呜呜呜呜!”
“没有!”
“我什么都没有了!”
“呜呜!你满意了吧!”
“你来的再晚一些我就死了!”
“你为什么才来!呜呜呜!”
“你答应过我马上到的!”
拖着长长的金裙,迎着漫天火光向前跑去。
许岁穗就这么在魏长天惊愕的目光中猛地扑进后者怀里,一面嚎啕大哭,一面疯了似的捶打着他的胸口。
“卧槽!”
“你丫疯了吧!”
魏长天大惊失色,立马便手忙脚乱的抓住了许岁穗的手腕。
而后者的“攻击”虽然受阻,不过哭声却是更大。
“呜呜呜!”
“魏长天!你是不是早就来了!”
“你是不是一直在躲起来看我的笑话!”
“要不是刚刚有刺客,你是不是还不会出来!”
“呜呜呜呜!”
“你说话啊!!”
“......”
涕泪横流的仰头看着魏长天,许岁穗一边挣扎一边大叫,发间繁复的金饰在月光和火光中剧烈摇晃。
就她如今这幅样子,别说女帝了,换身衣裳活脱脱就是一泼妇。
若是再考虑到她现在正扑在魏长天怀里......
那就跟一个委屈媳妇正在声泪俱下的控诉她老公为什么要出轨差不多。
与其说是质问,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发泄。
而在这发泄之中还有着一丝卸下重担的如释重负。
在秦正秋面前、在沈然、许全面前、在佛门一众高僧面前、在奉元城数百万百姓面前......许岁穗不论再怎么慌张不安,但都会竭尽全力表现的从容一些。
可一见到魏长天,她便瞬间丢掉了所有伪装,变回了那个明明没有多少本事,志向却挺大,最后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的女大学生。
战鼓听不尽,春月照奉元。
就这样,许岁穗在一片轰隆隆的交战声中哭得死去活来。
至于魏长天对此有啥反应......
表情从嫌弃变得平静,时至如今,他其实也已经明白新奉的局势已然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毕竟即便抛开这个刺客不提,单是许岁穗在这儿哭了这么久,竟不见有任何一个人赶来护驾这点判断,整个奉元指定便已是强弩之末了。
而这样推测下去,许岁穗现在这般发泄倒也变得可以......等会儿!
不对啊!
我来不是为了问楚先平的事么?
这怎么就开始同情起她来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就跑偏了,魏长天立马板起脸来,想要跟许岁穗谈正事。
结果就在这时他才发现,后者居然不知道啥时候晕过去了。
???
魏长天表情一僵,一手环住许岁穗的腰,一手捏了捏后者的手腕。
靠!
竟然真的晕了!
犹豫了一下,魏长天也没立刻就将许岁穗唤醒,而是扭头看向长廊外的一座假山。
很快,一直藏身在假山后的汤尘便走到近处,眼神明显有些古怪。
魏长天懒得跟汤尘解释什么,就这么扶抱着许岁穗,正色问道:
“刚刚用过观心了么?”
“用过了。”
“......”
“观心”,就是汤尘用以初步筛选军中细作的那个神通,系统里有同款,说是可以检测某个人对另一个人敌意,敌意越重,被观测之人头顶的雾气便越红。
刚刚就许岁穗说的这些话,“读心”肯定没用,反倒是“观心”更直接一点。
“怎么样?”
眯了眯眼,魏长天再问:“依你的经验,她对我算是有几分敌意?”
“回公子。”
汤尘看了看靠在魏长天肩头、双眼紧闭的许岁穗,低头如实回答。
“雾气纯白,未见一丝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