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律黑暗中看向他:“谁做的。”
霍慎修反问:“你这话,会不会有点像贼喊捉贼?”
质问加挑衅的语气,若是旁人,早就翻脸。宗律却只定了定神,幽幽看他一眼:“你不会想说,是我做的吧?”
“这辆路虎,我只在京州用。大半时间,除了停在我和蜜蜜的别墅那儿,就是停在宗家。这里是你家,你有大把机会能破坏车子。”
昏暗中,宗律轻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霍慎修一步步走到沙发边,俯下长身,凑到他耳边,沉冷嗓音沁凉入骨:
“因为你对你的妹妹,有非同寻常的感情。你不希望我和她复婚。我死了,你就能到达目的了。”
宗律不动声色:“我看你是吃错药了。”
站起身,朝门口走。
霍慎修对着他背影啧了声:“敢做不敢认,你也就披着个男人的皮罢了。”
宗律步子一刹,仿佛背这句话触怒了,冷冷回头,似乎不想惊扰了家人:
“出去聊聊?”
……
宗律开车,一路奔驰,和霍慎修一起朝京郊方向而去。
路面景观越来越冷清。
加上夜色深了,左右两边路几乎空无一人。
只有路灯陪伴。
在一片空旷的公路停定,两人下了车。
路边停着几辆重型摩托车。
赫赫有名的道奇、哈雷、宝马。
价值不菲,比四个轮子的私家轿车更贵。
一个穿着鼻环,一身皮衣,臂膀上有纹身的社会小青年朝宗律过去,恭恭敬敬打了声招呼:
“宗少。车都备好了。”
“行了,你先走吧。”
霍慎修见那小青年走了,失笑:“想不到你还是有爱好的。我还以为你真的跟老古董一样,只会养生。”
原来,这大舅子喜欢玩重机。
看来,这一片地方,就是他经常飙车的地方。
估计还组了车队。
配备还挺齐全。
这和他平时的气质作风不太匹配。
明明这么养生的人,私底下却玩着这么疯狂、不要命的运动。
这个大舅子,实在是个矛盾体。
宗律也不介意他的嘲讽,拿起一辆重机上的头盔,戴上:“会吗?”
霍慎修瞥一眼那几辆重机,蹙蹙眉:“会又怎样,不会又怎样。”
“会的话,就和我来一盘。不会的话,就在旁边坐着,等我玩累了再说。”
霍慎修这会儿没兴趣跟他比赛:“我以为你叫我出来,是打算跟我说清楚车祸的事。”
宗律头盔下的眸子晶莹一闪:“你要是赢了我,我就告诉你答案。”
霍慎修没再说话,走到几辆重机面前,挑了一辆银灰色的哈雷旗下经典款飞鹰,稍作检查了一下。
然后,脱下外衣,丢在地上,拿起挂在车头的头盔,戴上。
宗律也上挑了一辆闪电,与他一起将车推到起点红线边:“不会就不要勉强。这是重型摩托,不是轿车,是肉包铁,万一摔了,是要命的。”
“可以开始了。”男人不耐烦回应。
宗律指了指前方:“前面终点会有个红色指示牌,谁先冲过去,谁赢。”
将定时器打开。
两人并排跨于各自重机上,长身双双向前倾倒,双手紧握把手,头盔前沿压下。
定时器一响。
马达轰隆,震破京郊天际。
彪悍勇猛的两台重型摩托宛如飓风在夜色下朝终点冲去。
宗律玩重机多年,驾轻就熟,起初一直处于领先。
临到终点,耳后却传来肃杀风声,车轮逼近。
余光看向后视镜,后面的男人已加大马力,后来者居上。
风声呼啸中,霍慎修的飞鹰朝他这边肆无忌惮地奔驰而来,一副玉石俱焚的架势。
宗律脸色一变,调转方向,及时闪避了一下。
霍慎修擦身而过,故意打了个呼哨。
宗律怒极反笑,这男人,何止是会骑重机,简直就是高手!
因为被他一个虚晃,放缓速度,这么短短的一瞬功夫,被超出他车头两三米,朝终点冲刺。
宗律身躯几乎压贴于机车上,屏气加速,紧追而上。
霍慎修却还是抢先一秒,飞鹰一个潇洒漂亮的离地,越过红牌,惯性朝前滑行十几米,一个漂亮转弯,刹住。
重机倾斜,长腿落地。
摘下头盔,看着迟了一秒的宗律:
“服了吗?”
宗律摘下头盔,喘息平定,冷冷:
“霍二爷怎么不早说你玩重机这么厉害。”
“早说了,你就不敢跟我比了。”
宗律还是不敢置信打量着他:“你怎么会这个。”
他玩重机,是因为他根本不怕死。
所谓的风险,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所以,这项运动,成了他日常唯一发泄的途径。
可霍慎修呢?
这男人身份金贵,在外人眼里,看着金尊玉贵,肃静威严,精英中的精英,根本就不像是会玩这种狂野不羁、荷尔蒙飞溅的运动的人。
霍慎修眸色深沉了几分,漂亮的下颌略抬起,瞭望星空,也懒得掩饰:
“蜜蜜失踪的四年,学会的。”
宗律眼皮一动。
“那时,白天还好,有工作,可以暂时忘记一些事,到了晚上,一想到她,就睡不着,”霍慎修嗓音低沉,与长夜融为一体:
“干脆出去飙车。时间久了,轿车变成了重机。”
宗律鼻息微动。
难怪那么熟练。
霍慎修言尽于此,跨坐在重机上,抬头看他:
“别废话了。我赢了,实话告诉我,车祸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宗律平静:“不是。”
霍慎修冷了脸:“我要听的是实话。”
宗律依旧淡定:
“这就是实话。我承认,我确实不喜欢你,也不想你和蜜蜜结婚,但你车子出问题,不是我做的。你的车,蜜蜜和小酥宝也会坐,我就算想害你,也不会连累蜜蜜母子,拿他们两人的命跟你一起陪葬。我劝你最好再去查一下,看到底有什么仇家,不然,我怕蜜蜜迟早又会被你牵连。”
霍慎修看着他重新戴上头盔,朝起始线那边开回去,脸色微黯。
真的不是他做的?
当然知道这大舅子的话,不能全信。
但有一点,他说得也没错。
他就算想害自己,也不会拿苏蜜的命开玩笑。
那辆路虎,苏蜜也会经常坐。
害他,很容易把苏蜜也拖下水。
难道真的不是宗律做的?
第二天早上,苏蜜醒来时,已经快九点了。
出院后的睡眠格外好。
一觉睡到大天亮。
刚起身,小酥宝跑到了她房间:“麻麻,你好些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