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前线基地里,林过云并没有拒绝更换装备,也穿上了全套武装。但是打心底里,他其实并没有太指望这些东西真能够发挥什么作用。
季青临成立神选者小队的时候,工作范围和目标写得清清楚楚:“对一切超自然事件特别行动小组。”
靠着一把微冲在超自然事件里面杀穿,想想都不现实好吧。费尔南德就是最好的例子,身体里面的弹头、刀片加起来可能都不止二斤重,但人家依旧活蹦乱跳,每一顿饭能生嚼好几个脑瓜子。
就冲着怪物医生这张丑得和费尔南德不相伯仲的脸,林过云就不觉得自己身上的装备能拿人家有什么办法好吧。
所以在他一路尾随的时候,在观察怪物医生的行动模式的同时,考虑得最多的,就是如果真到了必须和他正面硬碰硬的回合,自己该怎么办?
这种感觉,就像是斗地主的时候,你当农民,自己手上一个2以上的牌都没有,虽然也有大牌都在地主手里的可能,但你总得考虑下地主出2、出王炸的时候该怎么办。
所以在看到幸存者们给怪物医生做手术的画面的时候,林过云就看上了那套手术器械。毕竟在那群精神恍惚、身体虚弱的幸存者手上都可以轻易地切开怪物医生的血肉,简直就是针对·特攻BUFF拉满了好吧(注释一)。
所以他才会出门之后又折回去拿刀。
事实证明,这东西真的很好用,怪物医生那能够抗住子弹的躯体,在这小小的23号手术刀刀刃面前,却仿佛不存在,林过云甚至能够感觉到刀锋切开肢体的时候有一种诡异的畅快感。
那种畅快感就像是看着久堵的下水道被疏通,积水转着漩涡流下去,水位飞速下降时一样。这世界就应该是这样,下水道就该通水,那些血肉就应该裂开才对。
自己那一击明明已经势在必得了,但是突然局势就一百八十度地扭转了过来,怪物医生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一懵。
以至于林过云那句中二的台词都说完有一会了,它都没能做出反应。
“……走狗……”两个含糊不清的发音从他的口中传出来。
林过云眼睛一亮:“你能说话的吗?”
回应他的,则是怪物医生右臂象牙的又一记又狠又急的枪击。
怪物医生刺到一半的手臂突然脱力一般地折了下去。林过云出现在他手旁的一侧,手中的手术刀上还带着几滴新鲜的污血。
一个长长的创口出现在怪物医生右臂一侧的肘关节处,从伤口来看,林过云是几乎把刀捅至了没柄,在里面深深地转了一圈,将怪物医生手臂的所有肌腱全都破坏掉了。
“都说了,你太慢了。”林过云甩了一下刀刃上的血迹,“既然可以说话,我们明明可以交流的,是吧,王医生?或者说,呼岚?”
怪物医生几乎是瞬间就发了狂,仅剩的左臂横扫过一百八十度,胸前的Y字型创口也完全被挣裂开,数十根粉色像舌头又像是触手的玩意狂涌而出。
既然精准必杀没用,就直接用大范围的攻击覆盖周围所有的空间,不给林过云躲避的空间。
“都,说,了,”林过云的声音断断续续起来,空间中仿佛同时出现了三个他,一人说出了一个字,像是幽灵一般越过了那密集恐怖的舌头大阵。
“你太慢了。”怪物医生的两手、两脚的关节处同时炸出血来,怪物医生如同肉山一样倒了下去,露出了身后的林过云来。
“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吗?”林过云蹲下去,一脸微笑地把手术刀扎进怪物医生的脖子后面。
“吼——!!”即使四肢肌腱被斩断,怪物医生依旧猛烈地挣扎起来,那巨力根本不是林过云能够压得住的。
林过云也没有犹豫,刀子直接就抵进了怪物医生脖子里,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血管和脊索神经像是失去弹性的弹簧一样在他的刀锋下断裂。
怪物医生的挣扎力度瞬间就变小了不止一半。
怪物医生肯定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凶残到这个地步,嘴上说着要和自己谈谈,下一瞬间,刀子就直接朝着要命的地方捅过去了。
但是即使如此,怪物医生也依旧还在动着,躯体挣扎的同时,一根舌头像是蛇一样,沿着地面探到了林过云身后,然后带着强烈的破空声,直刺林过云的背心。
下一刻,那根舌头从根部断成了两截。
“看来你还是不肯配合。”林过云皱了一下眉头,“是因为还有什么别的希望吗?”
然后林过云也不询问了,专心拿着手术刀肢解起怪物医生来,不单单像是之前那样破坏关节的肌腱,而是直接把四肢卸下来那种。
漆黑的病栋里,断断续续的鼻音哼歌飘荡在宁静的夜晚里,一个穿着特种作战服,来救人的“特别行动小组成员”,拿着一把不太光泽的小手术刀,随性地拆卸着“怪物”的身体。
“呼岚先生,我们应该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吧,或者说是第三次?”林过云把怪物医生的身体肢解得差不多了,如此问道,“我是真的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啊,你有什么委屈,什么冤屈都能够跟我说的。
“是你姐姐呼月的事情对吧?你这样蛮干是不可取的,只会走向极端,你要相信组织啊。有什么问题,我们都会给你解决的。”
“吼——”怪物医生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而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虚弱的吼声。
林过云看了一眼怪物医生的眼睛,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你这样是把路给走窄了,即使这次你不愿意见我,相信我,我们一定会见到的。”
林过云把手术刀收进口袋里,不再管地上的怪物医生,朝楼下走去。
在林过云离开后,怪物医生支离破碎的身体里面,一种粘稠的黑色液体冒了出来,如同黏菌一样在地面上爬行着,将它破碎的身体重新粘合起来……
一个黑暗的房间里,正在桌前操作着的年轻男人猛地抬起头来,他的半张脸显得清秀而稚嫩,另外半边脸却全是刀疤和火燎的痕迹,如同地狱里刚爬出来的恶鬼。
“又是……这些该死的神明走狗!!”男人愤怒地咬着牙齿,几乎将这句话的声音给咬碎,“那些愚昧的神明不可能保佑你每一次都这么好运!祂们连自己都保佑不了!”
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猛地一挥手,将自己桌前的东西全都给扫到了地上。
“叮呤咣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成一片,他猛然惊醒过来,一脸惶恐地转向自己身后,快步冲向了一张床边,跪了下来,握住床上之人的手,声音颤抖地说道:
“不用担心,一切都很顺利,我不会让任何意外发生的。”
“很快……很快就可以,已经开始慢慢适应了,很快……”他将握住的那只手按照自己的额头上,嘴里不断呢喃重复着这几个字,浑身肌肉因为用力过度而在微微颤抖着。
被握住手的那人的另外一只手轻轻抬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发:“不要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哼~哼,哼哼~,哼~哼……”少女轻轻地哼起了《雨的印记》。
虽然此时,南华镇里,无数的怪物在黑暗中匍匐爬行,幸存者们在角落里躲避着危险的现实,却躲不开心里面逐渐扩大的疯狂。但是在这淡淡鼻歌环绕的房间里,平静祥和得如同进入天堂前的,需要最后经历的那一间忏悔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