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秦良玉所想,东吁国内的情况非常糟糕,除了北面的明军,西面的英国人和荷兰人,东南方的葡萄牙人也趁机登陆,在海上与东吁水军打了起来。
最可恨的是西北方的莫卧儿人也有犯边之举,该死的葡萄牙人和莫卧儿人是后加入,此时的东吁可谓四面临敌,陆军不敢出城,海军都不敢出港。
他隆已经后悔自己为什么选这个么时候发动政变,早几年或晚几年,不就没这事了么.
他隆在闹心,北京城里的朱由检也没闲着,养心殿的书案后,朱由检正在刘若愚的配合下有效而高速的批着一本本奏折。
正批着呢,被朱由检派到工部的宋应星来到养心殿外,带给朱由检带了个相约一聚的消息。
朱由检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任何犹豫,即刻摆脱繁重的政务,来到乾清宫换衣服,别人他不在乎,宋应星他是很看重的,这段时间政务繁忙,也没顾得上他
说是换衣服,其实也没什么好换的,朱由检四季常服不过八套,加上一身一年也穿不了几次的龙袍,总共才九样。
朱由检站在等人高的铜镜前,看着自己的一身赤色锦衣,有些不满意,沉吟片刻:“若愚,给朕找身飞鱼服、绣春刀来。”
“皇上要穿那个?”
“是,朕一直想穿呢,去给朕找一身。”
“哎,是。”
……
黄昏时分,东长安街的天香楼门前宾客络绎不绝,往来者皆是才子、豪商,寻常百姓听着里边传出的阵阵丝竹之音,远远望一眼就觉得囊中羞涩。
宋应星、管绍宁、冯梦龙三人站在大门左边的梁柱下一边等朱由检,一边寒暄,三人现在是官场同僚,有不少可以聊的。
三人聊得正起劲,宋应星身后突然有人喊道:“喂,你们三个!”
三人扭头一看,一名身穿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锦衣卫军官带着四名身着青绿锦绣服的锦衣卫力士朝他们走来。
领头的年轻锦衣卫身边还跟着一个看上去有点呆的奴仆,和一个气息内敛,脚步平稳的男子,这仨人正是朱由检、刘若愚、方正化。
看到是他俩,三人松了口气,宋应星迎过去笑道:“黄兄你吓死我了,这才多久没见怎么穿上飞鱼服当锦衣卫了?”
朱由检笑了笑:“家里出钱托人把我送进锦衣卫了,以后有谁欺负你们尽管跟我说,我带人收拾他们去。”
话说的豪气干云,一路走来,这身飞鱼服给他赚足了面子,老百姓远远望见他赶紧让到一边,还有不少姑娘对他投来带有好感的目光,连顺天府的衙役见到他们都乖乖让路让他先走。
“那到时就有劳黄兄了,黄兄请。”宋应星笑着招呼他走进天香楼。
几人刚一进入,迎客的龟奴看见一群锦衣卫的大爷跨刀进来,哪敢上前,赶紧把老鸨喊来。
这鸨娘就是前次招呼朱由检等人的那个,上次朱由检已经问出她姓李,艺名是师师,因师娘另有所指,故来的人都唤她李娘,这个李师师跟水浒传里的那个李师师没关系。
师师、小小、圆圆、都是勾栏女子常用的艺名,整个北京城的勾栏院里能找出几十个李师师来。
李娘对朱由检印象很深,一看是朱由检领头故意调笑道:“哎呦,好俊的小哥儿哟,刚看一眼就让姐姐湿了呢,姐姐出钱,小哥儿留下陪姐姐共度良宵?”
朱由检背负双手,哈哈一笑,身体前倾道:“好啊,但就怕你出不起这个价。”
见着态度,李娘也知道他们不是来找茬的了,气势丝毫不弱的回他道:“喲,瞧弟弟这话说的,能跟这么俊俏的弟弟睡一宿,明个儿起来给你当牛做马也是姐姐赚的。”
“还是不要了,我怕这一晚你就把我榨干了。”朱由检笑着摇头:“有劳姐姐给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包间,再上几道好菜,姑娘就不用了。”
“哎呦,弟弟这话说的不就见外了么,咱俩这关系还什么钱不钱的,今晚不管你们干什么,花销全算姐姐身上,来,弟弟咱们上楼。”
李娘抱着朱由检右臂带着他上了楼,找了个偏僻些的包间,但胜在安静。
安置好几人后她就下楼去了,刘若愚给几人倒好茶水就退到角落里的板凳坐着去了,听着四人围着桌子寒暄。
包间里,李娘带着几名龟奴把七八样菜送了进来,俱是色香味俱佳的珍馐。
菜摆好后,她还不忘跟几人道:“今儿这菜几位可得好好尝尝,跟你们前两次来可大不一样了。”
“那是得尝尝了。”
朱由检笑着从碧螺虾仁的盘子夹起一块虾仁来吃,这道菜大前天他跟贵英恰那个匹夫一起吃过。
碧螺虾仁,顾名思义用新碧螺春的清香茶汁,与河虾仁一起烹调而成。
入口后不仅有河虾的鲜味,而且有名茶的清香,别具韵味,上桌时如以茶叶点缀围边,则色香味俱全,益臻苏州菜肴特色。
朱由检眯眼细细品味,几乎跟宫里御厨做的一样了,点头赞道:“不过,宫里御厨估计也就这水平了。”
宋应星、管绍宁都拿起筷子尝了几口,对此深以为然,苏州出身的冯梦龙连续尝了几道菜,慢悠悠的说:“真不错,有点我们苏州得月楼的味道。”
“呦,行家。”李娘没想到真有人吃的出来,笑说道:“不瞒这位官人说,正是苏州得月楼的手艺,得月楼把分号开到北京城来了。
小得月楼刚来就向北京城内二十八家大菜馆下战帖,还请咱们顺天知府詹大人做评判,小得月楼虽得第三,但北京城里不少爷们就好苏州菜这口,为了让他们每天往我这儿送菜,我可没少费口舌,几位桌上的就是刚送来的。”
冯梦龙惊讶道:“小得月楼在哪?我怎么没听说。”
李娘咯咯笑着,坐到朱由检身上,揽着他脖子对冯梦龙道:“就在西长安街挺好找的,他们不肯派人外送,我还得多雇几个腿脚快的每天来回送菜。”
朱由检对她故意卖弄的风骚视若无睹,夹起两片苏式酱鸭肉送进嘴里仔细品味,“北京城内大菜馆二十八家,小得月楼排第三,果然不一般。”
冯梦龙对着评价却不甚赞同:“做的虽是不错,但比我们苏州城里的得月楼还是差了不少,有机会黄兄亲自去尝尝就知道了。”
“梦浓兄都这么说了,有机会一定得去尝尝。”
几人谈笑间忽然闻到一阵香风袭来,几人望向门口,一道白衣倩影抱琴而入,清丽漂亮的容貌和超凡脱俗的气质宛如天上的仙女。
朱由检看她的眼神是欣赏,同桌的三人可是眼睛都看直了。
李娘从朱由检身上起来,讶然道:“盈袖,你怎么来了?”
楚盈袖抱着琴对李娘盈盈一拜,“盈袖听说妈妈有贵客招待,特来为贵客献唱。”
“你…”
李娘欲言又止,看着楚盈袖漠然的表情,到了还是心软了:“好,唱一曲就回去。”
“妈妈还有客人要接待。”
“你心里有点数。”李娘丢下这么一句,回过身换上先前的妩媚放浪的样子招呼着朱由检等人好吃好喝后便走了。
楚盈袖坐到刘若愚对角的小凳上坐好,宋应星道:“有劳楚姑娘了。”
楚盈袖微微颔首,也不回答,低头抚弄几下琴弦,然后才拨弄琴弦,清脆悦耳的琵琶声如同珍珠落在玉盘上。
随着琴声成曲,她张开樱唇随声唱道:“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
四人闭着眼睛,轻轻晃着脑袋,静听琴声之妙。
尽管不是她最擅长的《琵琶行》,这曲《明月上高楼》唱的也很不错,几人闭着眼睛,仿佛曹植诗中的妇女就在他们身边为他们弹唱。
楚盈袖的琴声和嗓音都极具感染力,让除朱由检之外的宋、管、冯三个文化人,甚至是连角落里的刘若愚心里都为曹植鸣不平,谴责曹丕薄待兄弟。
朱由检也听出曲中之意了,他挺明白的是:一个深闺怨妇大晚上不睡觉,跑上阁楼想丈夫,恨不得现在就化成风去找丈夫。
完全不懂这是一曲以思妇与丈夫的离异来比喻作者曹植和身为皇帝的曹丕之间的生疏甚于路人的深意。
随着最后一句“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唱完,几人仍沉浸在曲中意境。
朱由检最先睁眼,其他三人过了半分钟才陆续睁眼,内向的管绍宁最先发出感慨:“盈袖姑娘的琴技已臻化境,如此琴技者,整个北京城也难寻二者。”
“岂止啊。”冯梦龙接话道:“我去过南京秦淮河,那里也找不出琴艺能胜楚姑娘的。”
宋应星道:“琴曲无双,只是这曲中之意不太好,太凄婉了。”
朱由检默不作声。
“盈袖一时没选好,扰了几位官人的酒兴,盈袖稍后再来弹奏一曲以作赔罪,请几位宽恕。”
几人自不会有意见,楚盈袖抱琴离去,她离开之前朱由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楚盈袖还特意看了自己一眼,弄的他有点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