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金介屎伸来的手,李卑单臂夹着盒子,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一捏:“你的爪子不想要了?”
说完放手,带着盒子上楼去了。
金介屎吃痛的揉着手腕,望向李卑背影,她的表情变的犹如怒目金刚般狰狞,回身把桌上的茶具扫到地上,大叫道:“姓李的,是你自己不识抬举,我们走!”
说完,气冲冲的坐到轿子里,二楼的一根梁柱后面,李卑目送金介屎的轿子离开,无奈的摇了摇头。
跟这娘们结怨,以后在朝鲜的日子不好过了,不过他不后悔。
虽说女人关了灯都一样,但公交车他实在没兴趣,万一再染上什么病就更糟了。
捧着盒子来到廖昌期的房间,直接上脚踹:“开门开门,那娘们走了。”
“真走了?”廖昌期把门打开一条缝朝外望。
“走了,被我气走了,不过还留了个这,拿来给你看看。”
进了屋,李卑把东西放下,廖昌期对瓷器了解的总比他深。
李卑刚一打开盒子,廖昌期一看瓷瓶色泽就知道是好东西,小心翼翼的捧起来仔细端详。
动作轻柔的像是捧着刚出生的婴儿,上下打量着,连连啧舌:“不得了不得了,真是好东西。”
李卑白他一眼:“我知道是好东西,可这玩意儿好在哪儿?”
“将军你看这儿。”
廖昌期指着瓶底上的‘大明国皇帝苏丹.苏莱曼.汗’的落款。
“我还正想问你呢,这憨货谁啊,竟敢自称大明国皇帝?”
“将军,这个苏丹.苏莱曼.汗是武宗皇帝的波斯名,正德一朝出售西方的瓷器,很多都有这个落款,不成想今日竟在朝鲜看见了。”
武宗就是正德皇帝朱厚照,是明朝皇帝里最爱玩的那位,经常与八虎太监在豹房嬉戏的那位混蛋皇帝。
可说他混蛋,他在位还有不少政绩。
说他愚蠢,他又精通多国外语,即便是21世纪,这样的人才也不多。
李卑举起葫芦瓶,看着瓶底上朱厚照的波斯名,即便相隔一百年,他都能感受到一百年前那位武宗皇帝的荒唐。
“既然难得那就让人跟您的折子一起送给陛下。”
……
汉城街市上,16人扛的轿子招摇过市,轿子里的金介屎越想越气。
非但没睡到李卑,还被警告了一句,已经十多年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了,上一个敢跟她这么说话的人,现在坟头的草都比坟高了。
一路上她都在琢磨怎么给李卑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在朝鲜得罪了她金介屎,他将寸步难行。
到时,只要他肯好好服侍她,这次的事她就不计较。
还没等她想出办法,轿子已经停下,随行女官在轿外恭敬地道:“大人,到金尚宫的宅子了。”
在朝鲜王宫的女官里,尚宫是最高官位,但王宫里的尚宫不止有一位。
每个宫殿都有一个提调尚宫管理本宫事宜,是各殿阁的女官之首。
金介屎是其中的‘最高尚宫’,地位是最高的,在后宫干政的局面中,金介屎占据着无可挑战的绝对优势地位。她甚至执笔干预人事选择,李珲都管不住她。
女官口中的金尚宫是她的侄女,被她调进宫里管理膳食房。
金介屎知道这个时候侄女是不在家的,所以她是专门是来找侄女婿的。
很快,一个头戴黑色纱帽,身穿白色长衫的男子带着几名府上管事跑步出来迎接。
男子三十上下的年纪,虽已入中年,但精气神不错,长了一张精致细腻的脸蛋,胡须打理的非常漂亮。
黑色的玉腰带上挂着几枚玉佩,跑动间玉佩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就是金介屎的侄女婿郑梦弼,郑梦弼跑到轿子5步外的地方跪定,一个叩首:“草民给尚宫大人请安~”
“省了,进来。”
“进…进哪去?”
“滚进来!”
“哎。”郑梦弼忙答应一声,头上都冒冷汗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人言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金介屎比那更厉害,已经到了坐地能吸土的年纪,而且对于这些情夫,她从来都是让他们伺候自己。
伺候不好一巴掌扇过来,或者一脚把那人踢开,今儿个金介屎明显是肚子里憋着火来了。
来到轿子前,郑梦弼嘴唇都吓白了,望着绣有流云飞鸟的轿帘,他犹豫了。
还能从这里面活着出来么?
犹豫间,金介屎伸手一把将他拉入轿中,直接开始办事。
四周的轿夫、婢女和下人就在原地跪着,听着轿子震动的声音。
小半个时辰后,半光着身子的郑梦弼被一脚踹了出来,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光溜溜的大腚让在场的女人们发出惊叫,让男人们忍俊不禁。
金介屎愤愤骂道:“没用的东西,我们走,回宫!”
轿夫和侍女们赶紧各自就位,随着健壮女官的一声起轿,轿子轻快而平稳的向王宫驶去。
郑梦弼顾不得穿衣遮羞,对着离去的轿子,叩头相送。
他是吏曹一个书吏的儿子,拜其姘头金介屎所赐才一步登天,连宰相都待他为座上宾,不管金介屎怎么对他,他都不能做出任何一点让金介屎不高兴的事。
……
回到宫里,金介屎立刻来到李珲的寝宫昌德宫抱怨,和很多宫殿一样,昌德宫也在万历朝鲜战争中被战火烧毁。
本来朝鲜国王的寝宫是景福宫,景福宫有宫殿782间,实在太多太大了,战后的朝鲜财力有限,因此优先重建只有238间宫殿的昌德宫。
专供国王和王后休息娱乐的大造殿内,锣鼓齐奏,一个乐班的吹打手们围坐在殿内。
在他们中间,两个戏子随着曲调咿咿呀呀的唱着《梁祝》,是非常经典的京剧曲目了。
明代还没有京剧的称呼,此时大明最流行的是昆曲,牢牢占据了剧坛的中心地位,也是此后两百多年间最重要的戏剧形式。
朝鲜就两个邻国,西边的大明,东边海外的扶桑,扶桑的能剧在朝鲜也有传播,但远不如昆曲在朝鲜受众广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