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二刻,三元酒楼,甲二房。
李卑看了眼身边俩人:“难道是…”
酉时初就是下午5点左右,三元酒楼应该也不难找,问题是谁送来的?
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同一个人身上,有能力左右李珲想法,还敢私自跟明朝将领见面的人,据他们所知就只有那娘们一个了。
黄龙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两下,一脸为难表情:“要去么?”
想起金介屎的满脸厚妆和宽大的身板,李卑苦笑:“去的话还能有命回来么?”
“去!”廖昌期异常坚定。
“嗯?”
“应该不能是那娘们,你们看。”
他指着纸上的字道:“金介屎在宫内是尚宫一职,尚宫是监管宫女的职位。
金介屎想跟两位将军中的哪一个睡觉,或者想跟两位一起玩3批,这都是不能被外人所知的事,她就算找人代笔,也应该是找女人。
而这个几个字,字体刚劲有力,墨水几乎要透过纸张了,显然是男子所写,不大可能是金介屎。”
黄龙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可不是金介屎的话?难不成是郑仁弘,那老东西还有精力扯这个?”
廖昌期一字字的仔细审视:“谁知道呢,但肯定能帮咱们。”
“好吧。”
“好!”黄龙起身攥拳:“趁着时间还早,李将军咱们下去切磋切磋。”
……
距离酉时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三人换上便装,跟驿丞问了三元酒楼的地方后,确定没人看到后从后院翻墙走了。
人家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也不会暴露行踪。
三元酒楼在汉城内名声并不大,唯一有点特色的就是鹿肉混沌了,可毕竟是小地方,权贵瞧不上,百姓去一次还心疼钱,所以针对的客人大都是殷实之家的人。
三人沿着驿丞描绘的路线行走,一路欣赏汉城街市的景象。
作为国家首都,汉城街市的热闹程度自不用说,街道两边的商铺鳞次栉比的排列着,丝绸、珠宝、家具、衣物、车辆都有出售。
黄昏时分正是商家、行人最忙碌的时候,商家把白天卖的东西,换成了适合夜市摆卖的特殊货品,几乎每个店铺都要在这时候高声呼喝一阵子。
一点也看不出这座城市曾被日寇占领的痕迹,但这份热闹景象只局限于主干道。
从主干道进入支路,汉城衰弱贫瘠的一面展现在三人眼前。
街道上空荡荡的,行人慢慢变少,一大半的商铺都在呱嗒咣当的上门板。
只有极少数的几家在往灯笼里加蜡,准备迎接晚市,街道角落里,无家可归的乞丐蜷缩在破烂堆里,看到有人来了赶紧一个劲儿的磕头,捧着破碗乞讨。
李卑随手从怀里掏出几枚同伴丢在一个还没他腰高的乞儿碗里,小乞儿立刻用朝鲜话感谢李卑的施舍。
三人往前又走了一阵,这条与主干道相连的街道足以容纳六辆马车并驾行驶,可街道上尽是一片衰落破败,与几百米外的主街道上的热闹景象,仿佛是两个世界。
廖昌期边走边道:“将军,倭奴入侵朝鲜虽已过二十余载,但战争的创伤仍未抚平,倭奴虽然滚回扶桑四岛了,但战后,朝鲜的耕地缩减到战前一道的水平,人口锐减到战前的六分之一。
加上战后朝鲜开始扩充军力,百姓负担加重,还有党争、内乱什么的,以至于二十多年还没恢复到战前的水平。”
李卑吭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在馆驿里住一年,也不如上街走一趟知道的多。
此时的朝鲜就像一台机器,表面上看着还行,但内部早已锈迹斑斑。
王都尚且如此,其他城市的情况可想而知,李卑甚至可以断言,要是扶桑人再次入侵朝鲜,朝鲜军队的表现比20多年前强不到哪去。
走到街道尽头的T字形路口,李卑三人找到了三元酒馆。
三人刚一进去,100多平的大厅里只有两桌客人,店小二百无聊赖的倚在门边,看到有客人进门这才打起一点精神,过来招呼几人。
廖昌期来到朝鲜之后就开始学习朝鲜话,一般朝鲜人慢点说他能听懂。
但这店小二语速很快,他就听不懂了,但大概能猜到,上来用朝鲜话应付道:“我们有约,甲二包间,带我们上去。”
店小二恍然,主动在前引路。
三元酒楼只有两侧,甲二包间是左侧第二间,三人进到包间内。
中式风格的包间内,装修、摆设都还不错,店小二招呼三人坐下,嘴里乌了呜哇的说着三人听不懂的话,一边说一边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还把房门也带上了。
包间内,李卑倒了杯茶,掏出一块银子,掰开一小块扔到茶水里,对廖昌期道:“那店小二刚才说啥呢?”
“不知道,应该是让咱们等会儿吧。”廖昌期混不在意道。
黄龙捏着空茶杯,幽深的眸光在二人脸上扫过:“二位发现了么?”
“我就知道你也发现了。”李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说着目光朝廖昌期望去。
廖昌期笑了笑:“若非如此,差点看走眼了。”
“来都来了,总要看看人家要干嘛。”
李卑低头瞧了眼茶水里的银子,没变黑,起码能证明里边没有含硫的东西或化合物,把茶水倒了,重新沏了一杯这才喝下。
过了一会,房门再次被推开,店小二端着托盘进来了,先将几盘精致的开胃小菜送到桌上,又出去端来几盘李卑从没见过的主菜放到桌上。
两冷两热四盘点心,虽然不多,但胜在量大。
店小二鞠着躬,嘴里说着什么,边说边往后退,就在他要退出门的时候,被黄龙一把抓住手腕。
“*#*¥?!”
店小二很惊讶,试着挣脱却是枉然。
黄龙轻蔑的笑道:“朝鲜跑堂的伙计上菜都走官步的么?”
主座的李卑轻晃茶杯,抬手冲店小二做了个请的手势:坐下聊聊吧。”
店小二自嘲似的摇了摇头,关上门,堂而皇之的坐在李卑对座,用一口纯正的凤阳官话道:“这倒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几位观察的这么细致,但没办法,多少年都是这么走的,刻意去改反倒显得不自然。”
所谓官步就是走起来四平八稳的步子,官步讲究走的沉稳且有节奏,走起来就有一分气度。
这店小二的步子就是如此,而一般的店小二不在乎脚步好不好看,只要招呼客人时快,端菜时稳就行了。
廖昌期倒了杯茶,送到他面前:“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还有为什么把我们约到这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