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们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能来这种档次的地方吃饭,一个个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东瞧瞧西看看,彼此交谈议论。
本来在一楼休息的福王家丁纷纷上楼去了,朱由校对朱由检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这下由不得他不出来了。”
朱由检也有些小得意:“那是,他要是再不出来,灾民们今晚就住这儿了。”
一楼的喧闹很快影响到楼上,一个员外打扮的胖子顺着楼梯下来,下楼时,脸上的横肉都一抖一抖的。
刚下来用带满翡翠戒指的胖手指着满堂灾民们大喊:“干什么干什么?一帮子刁民无赖,谁让你们进来的?都给我滚出去!”
朱由检站起来,振臂高呼:“父老乡亲们,这是皇恩浩荡,是皇上请咱大伙吃饭,皇恩浩荡,看谁敢不让咱吃。”
朱由校跟着附和:“对!这是皇恩浩荡,谁敢让不让咱吃,那就跟皇上过不去!”
方正化一拍桌子:“对,咱不走!”
灾民们纷纷附和,反正也不是他们自己要来的,还有朱由检替他们说话,他们也不怕。
胖子来到朱由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座位上的朱由检,明知故问道:“你是?”
朱由检掏出金牌:“皇恩浩荡,你敢阻拦?”
那金灿灿的‘如朕亲临’四个大字,让胖子看傻了眼,赶紧跪下:“不敢不敢。”
“那好,拿把椅子放这儿来。”
胖子听话拿把椅子放到朱由检身前,朱由检把腿放在椅子上:“给我捶腿,还有说说你自己。”
胖子一边小心翼翼的给朱由检捶腿,一边介绍自己,他是福王府上的管事,这次朱由崧进京,他负责人员统筹和资金花费,更详细的他就不肯说了。
朱由检又等了一会,桌上的表针又走了几度,朱由崧居然还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朱由检再次上桌,指着胖管事:“各位乡亲父老,这胖子也感念皇恩浩荡,他说今晚各位就住这儿,你们在这的吃住,他全包了,这都是皇上恩德所致,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
这次都不用找托了,灾民们吃着刚煮好的白饭,边吃边喊。
……
三楼,大泥包间的门里。
12岁的小胖子朱由崧听着楼下灾民们的呼声,急的跳脚,来到床边,对床边绣花的华服妇人道:“娘,你不说他们待不住了,要么就走,要么就上来。
现在他们既不走也不上来,还找来那么一帮要饭的来抢咱们住的地方,我再不下去,咱们今晚得睡大街了。”
“你急什么,堂堂福王世子,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让你去睡大街。”
朱由崧的母亲姚氏今年才30出头,胖管事不回来,她一时也没个主意,把刺绣放到一边,想了半天。
朱由崧等不及了:“娘,我下去把他们赶走。”
“回来!”
“娘!”
姚氏走到朱由崧身边:“现在下去不如早下去了,现在下去你、你娘我,还有你爹就都没脸了。”
朱由崧急道:“那您说该怎么办?”
姚氏扫了院屋内,目光停留在床上,伸手撕扯床单,把床单撕成条:“娘把这个连成绳子,你顺着绳子下去,从外面进来,这样脸面就都保住了。”
12岁的朱由崧还没有南明那么胖,虽然也有110斤了,但稍微忍忍还是能下去的。
……
大厅里,朱由检一边享受着胖管事的按摩,一边盯着桌上的钟表。
见表针又移了几度,正准备让方正化出去找一帮叫花子围着重译楼唱荤段子的时候,朱由崧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看到校检兄弟,立刻凑了上来:“喲!是校弟和检弟吧?!”
看着从大门走进来到朱由崧,朱由校都惊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朱由崧,又看向朱由检:“检弟,这…”
朱由检满脸堆笑的迎到朱由崧面前:“是堂哥吧。”
历史上的崇祯帝与弘光帝见面了,两人虽是平辈兄弟,但长相差异很大。
朱由检唇红齿白,身材消瘦,眼中似有星光闪烁,受女孩子喜欢。
朱由崧一张圆脸,白白胖胖,现在就已经挺着个小将军肚了,是老人最喜欢的大胖小子。
两人相互笑着打趣对方,完全没有半点不合的意思,朱由崧装模作样的问了问大堂里是怎么回事后,就招呼校检兄弟上了楼。
来到澜沧包间里,侍女上了糕点茶水,朱由检开始试探:“堂兄好大的孝心啊,现在北京城里怕是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你在给皇爷爷采买礼物了。”
“都是些寻常玩意儿,不能跟检弟你比啊,随便找了三个戏子就把皇爷爷哄得开开心心的,还有你写的话本,我看了,文采斐然啊。”
“呵,堂哥远在洛阳,居然也看过我写的话本,不容易啊。”
“额…这…”
朱由崧一时语塞,朱由检笑了笑,岔开话题道:“堂兄这次突然来京,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办吧,有事堂兄尽管开口,我一定帮你把事办了。”
朱由崧漫不经心:“也没什么事,就是进京来看看皇爷爷,顺便欣赏下北京城的繁华富庶。”
“哦,这样啊。”
朱由检看向朱由校,朱由校开始发问:“堂兄这次来,听没听说什么?”
“听说什么?”
“关于我爹的。”
“你爹?”朱由崧疑惑反问:“我大伯怎么了?”
“出了点事,以后你就知道了,京中还有些传言,竟然往我检弟身上引。”
“传言而已,不必理会就是了。”
堂兄弟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天,朱由检从中套出了自己想知道的,校检兄弟很快就告辞了,临走前还不忘跟朱由崧交代了楼下灾民的事。
校检兄弟刚走,朱由崧立刻回到隔壁的大泥包间,“娘,我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姚氏一直在墙后偷听,坐到桌边,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来喝;“你啊,就差没把你爹交代你的话说出来了。”
“啊?可…可我也没说什么啊。”
“是没说什么,但意思的已经明显了,那小子话里藏着话,你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朱由崧被说的无地自容:“娘,我真没听出什么来。”
“行了,瞧你那样,他能来说明对你的重视,这次的事还是有门的,明天一早你跟娘进宫去给皇上请安,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别让爹娘失望。”
“嗯,那外面那些灾民…”
“留他们一晚,都喊着皇恩浩荡,也不能硬往出赶,派人看好咱们的东西,咱娘俩去别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