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好圣孙让朱由检体会到万众瞩目的感觉,去文华殿的路上,他走到哪里都是被关注的对象。
本就对他恭敬的宫人们这下更恭敬了,大有愿意效忠他的意思,来到文华殿,六位尚书大人也频频朝他看来。
大概上午九点,今天的小经筵结束了。
朱由检合上《明大诰》,闭着眼睛回忆了一遍书中的内容后,来到正要离去的刑部尚书李鋕面前,恭敬拜道:“李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其他5位尚书知趣的告退了,李鋕垂首道:“殿下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
“是这样的…”
朱由检把更改胡姬奴契的事跟李鋕说了,李鋕听完皱了皱眉:“事倒是不难,但是不合法度,恕臣不能答应。”
“真的不行?”
“绝无可能,殿下要是没有其他事,臣先告辞了。”李鋕身段放的更低,转身离开。
“李大人!”
李鋕回头:“殿下还有何事?”
朱由检头也不回的道:“这么一点小忙都不帮,那你可让我很为难啊。”
“于法度不合之事,就算是殿下您开口,臣也不能做,臣告退。”
李鋕语调平缓,但一点话口也不留,朱由检泄气了。
这位李大人为人光明磊落,为官正气凛然,作为刑部的首席官员,他不仅为官公正廉明,不畏强权。
今天自己算是领教了,就在朱由检灰心的时候,朱由校突然从后面猛地拍一下他肩膀:“检弟,你在外边养胡姬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可把朱由检吓到了,垂头丧气道:“不是我养,是我舅舅开了间胡姬酒肆,买了些胡姬,奴契都到手了,原主却说是他偷去的,这才求我帮忙,没想到这李大人不帮忙。”
朱由校哈哈笑道:“检弟,这种事儿你找刑部尚书那不是大材小用么,你把奴契给哥,这事儿哥给你办。”
“真的?”
“那还有假。”朱由校拍着胸脯跟他保证:“三天之后,一定给你一个惊喜。”
眼下朱由校能帮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朱由检只好答应下来:“哥,你这次帮我,下次我也帮你。”
“不用下次,这次就行。”
“啥意思?”
朱由校两眼眯成月牙,活像只阴谋得逞的小狐狸,挽着朱由检的脖子道:“检弟你最近不是经常出宫么,正好哥那儿有点爹不爱看见的小玩意儿,能不能在咱舅那酒肆里腾个地儿来…”
朱由检恍然笑道:“没问题!这事儿我替他答应了。”
“好,就这么定了!”
朱由校有什么手段朱由检不清楚,但三天之后的小经筵,朱由校把一沓新的奴契递给他,奴契上还有顺天府衙门的官印。
朱由检都惊呆了:“哥你怎么做到的?”
朱由校嘿嘿一笑:“我山人自有妙计,我那些东西就劳你想办法运出去了。”
“啥?”
……
朱由校口中的小东西一点也不小,都是他做木匠活用的玩意儿。
锤子、凿子之类的小东西还能凭朱由检出宫时的免检权夹带出去,可游标卡尺、锯子,以及半成品可带不出去,那就得想想其他办法。
办法还得从万历身上想,朱由检再次带着三个戏子来到暖阁,这次演的《卖猫》,同样让万历与郑贵妃开怀大笑。
趁着万历笑的前仰后合的时候,朱由检趁机请赏:“皇爷爷,您抽屉里有点金牌,要是不用就赏我呗?”
万历根本没听清朱由检说了什么,抬手大笑:“哈哈哈哈,赏!赏!”
朱由检唉的应了一声,小跑到万历皇帝的书桌后,打开抽屉,一块巴掌大小的金牌安静的放在抽屉里。
纯金打造的金牌正面有两条五爪金龙,两条金龙中间是四个字台阁体字:如朕亲临。
把金牌揣进怀里,高声道:“皇爷爷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招呼在三个戏子的屁股上一人踢了一脚,让他们跟自己出来。
出了暖阁,朱由检把玩着手里这块金牌,万历皇帝几乎不出暖阁,这块小牌子就相当于是他的化身。
有了这玩意儿在手,朱常洛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
离开乾清宫,朱由检就安排人手把朱由校做木匠活儿的东西用车运出宫外,朱由校每天上完经筵,就带着魏朝出宫去了。
一连几天,朱由校大字没学会一个,木匠活做的倒更熟了。
……
时间来到5月30日,这天晚上,朱由检正在寝殿内准备休息,殿门突然被人敲响。
“谁呀?”
“殿下,是老奴。”门外是魏忠贤的声音。
朱由检打开房门,屋外,魏忠贤肿着脸,眼角还有淤青,被魏朝搀着才能站稳,而魏朝脸上也有红肿未消。
两人还有一个浑身罩着黑袍的人,这人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边。
黑袍人见到朱由检,放下黑袍,露出朱由校的帅脸,跟魏忠贤和魏朝一样,朱由检也明显被人打了。
“进来吧。”
朱由检也不问缘由,招呼三人进来了,进来之后,朱由校坐在桌边,倒了杯茶水大口饮下,一脸愤愤不平的抱怨:“那帮狗东西,我早晚弄死他们。”
兄弟二人相对而坐,朱由检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朱由校一摆手:“甭提了,魏朝你来说。”
“是。”
魏朝答应一声,给朱由检说起了他们的遭遇。
一个时辰前,一群顺天府的衙役冲进胡姬酒肆,打着搜捕白莲教逆党的名义就要搜查酒肆,刘效祖塞了银子都不管用。
正是一天里客流量最大的时候,被衙役们这么一搜,客人们顿时没了兴致。
几个衙役搜到三楼时敲开朱由校的工作间,二话不说就冲了进来,把朱由校做到一半的凉亭模型撞到地上。
朱由校上去理论,被一个衙役一巴掌打在脸上,朱由校哪受过这个气,抄起一个锯下来的桌子腿就摔在那个衙役脸上。
结果可想而知,他被几个衙役围住,叮咣四五一通乱揍。
魏忠贤和魏朝过来掩护也被打了,朱由校是偷着出宫的,也不能自报身份,所以就成这样了。
魏朝说完,跪在朱由检椅边:“殿下,我们主子这个样儿也不能回钟粹宫去,奴才想让我们主子在您这儿住一段时间,等伤养好了再回去。”
“这个你不说我也要这么做,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替你们担着。”
朱由检义愤填膺的说着,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顺天府尹这下算是栽他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