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朱由检带着魏忠贤来到街上。
东长安街上,粗大的黑线划开路面,车马居中,行人两侧,井然有序的来往同行。
远远望去,十里长街两侧挂满灯笼,暮黑点亮,宛如一条灯火长龙,照的街上一片通明。
酒楼、青楼、赌坊、茶社,各种商铺鳞次栉比的排列在街道两侧,各种珍奇商品看的朱由检目不暇接,很难想象这居然是明朝末年的景象。
街道上,多锦衣长衫者,时不时还能看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来到胡姬酒肆前,朱由检满怀期待的走进去,口中吟咏:“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李太白都爱逛的胡姬酒肆,他可不能错过。
屋外仍有寒意,酒肆内却是温暖如春,一个肤色偏黑,穿着大红色纱丽裙的番邦女郎主动迎了上来。
看着面前这对“爷孙”,用一口流利的汉语招呼魏忠贤:“老人家带孙子来找人么?”
“看好了,这是我家小公子,我家小公子是来你这儿吃饭是你这儿的造化。”
女子一拍脑门,一脸歉意的对朱由检道:“哦!真抱歉,我是第一次招待这么小的客人,小官人要坐大堂还是上二楼?”
“都可以,你是哪里人?”
“那就上楼吧。”
女人一边将他们引领上楼,一边介绍自己:“我的父亲是莫卧儿商人,经常跟东吁,也就是被你们称作‘洞乌’的国家通商。
三十多年前大明跟洞乌交战的时候,我的父母被明军俘获,几经辗转到了云南生下了我,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我就到了这里。”
魏忠贤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莫卧儿、洞乌的,那都是啥玩意儿?
朱由检却听懂了,莫卧儿是印度,洞乌就是缅甸,三十多年前缅甸入侵云南,大明开启自卫反击战。
两人坐在二楼一个临近栅栏的位置,这莫卧儿女人为两人介绍酒菜,胡姬是卖点,却不收钱,因为胡姬的价钱全在菜里了。
一盘炒鸡子(鸡蛋)就要一钱银子,带点荤腥的菜都在二钱以上了,最贵的是熊掌,一只做好的熊掌就要15两银子。
酒水的价格不等,可最便宜的黄酒也要2钱银子。
这价钱听得魏忠贤一头黑线,明朝后期,1两白银等于666RMB。
一两银子十六钱,一钱就是41块钱,一盘炒鸡蛋就卖41块钱,这价格真不便宜。
魏忠贤掏出钱袋,看着袋子里的这点银两,心都在滴血,朱由检抢过他的钱袋。
他对白银重量没概念,魏忠贤的银子大概半斤重,应该够这次消费了,一连点了几道菜,魏忠贤的脸都成了猪肝色。
“老魏,别哭丧个脸,现在花的将来我十倍还你,难得到这儿来一次,笑一个。”
魏忠贤给他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公子爷,老奴去趟茅房。”
“快去快去。”
朱由检摆摆手,魏忠贤离开后,朱由检看着楼下的热闹景象,每桌客人身边都坐着陪酒的胡姬,菜点的多的,还有轻纱掩面的胡人乐姬在旁弹曲。
大堂正中,十二名露着肚脐的火州舞娘随着乐师弹奏的曲调翩翩起舞,清脆悦耳的脚铃声连二楼的客人都能听到,欢快的乐调让人有种想起身共舞的冲动。
朱由检也发现了在一楼角落里摆着的仙人掌盆栽,足有半人高,莫说是拿来缓解疼痛,再栽种几盆都够了。
朱由检等了一会儿,一个一头咖啡色长发的欧洲女佣过来。
女佣头戴白色蕾丝头饰,身穿蓝色连身长裙,系着围裙,腰后围裙系带绑成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是典型的欧洲女佣打扮。
女佣将一个小铜锅放到桌上,掀开盖子,透过袅袅的热气便见油红明亮,香气扑鼻。
朱由检轻轻一嗅,立刻来了精神:“是辣椒!”
女佣很惊讶;“哦!我的上帝,你认识这个?”
“认识,只是最近没见到过。”
“哦,这太神奇了,我还以为在这个国家不会有认识辣椒的人呢,孩子,你的父母是海上的商人么?”
“额…没错,就是商人。”
“那就不奇怪了,可爱的孩子,姐姐可以坐在你身边么?”
这外国女佣说起大明官话来洋腔洋调的,听起来很有意思,朱由检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sure。”
女佣没想到朱由检还会说外国话,立刻对他来了兴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
朱由检说的英文她听不懂,但朱由检的博识远超她的想象。
此时的英语在欧洲只是多种语言中的一种,女佣名叫罗曼,来自西班牙与法兰西交界之处的一个小公国,所以她很小的时候就能听懂法语和西班牙语。
二人谈笑间,菜上齐了。
朱由检逐渐感受到胡姬酒肆的魅力,这里的胡姬不做皮肉生意,全靠独特的长相、穿着、口才,以及其他国家的特色菜肴留住客人。
客人可以从她们口中了解到一个未知的世界,人类,总是喜欢探索未知。
说了一会,朱由检已经靠在了罗曼肩膀上。
罗曼拿着筷子夹着盘子里的菜,温柔的送到朱由检嘴里。
吃了几口,朱由检突然发觉不对,这都多久了,魏忠贤还不回来?!
把事跟罗曼说了,罗曼叫住一个和服少女:“小百合,你叫人去听雨轩例找一个50多岁,穿灰衣的老人。”
“那个老人我见到了,刚才他滑倒撞到一个姐姐身上,那个姐姐捧着一个很值钱的球,掉在地上摔坏了,那老人就被汤姆大娘抓到三楼甲字包间去了。”
“糟糕,小弟弟,你的仆人有麻烦了,要姐姐带你去看看么?”
朱由检一脸无语,“有劳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