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
网文工作室。
二十多台电脑前，枪手敲击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
【群名：四张A】
【清风：@旭日，下一周《开局签到一个亿》上分类强推，《签到万年，我成人族守护神》也是一样。】
旭日正在忙着应付其他网站编辑，一看到消息框，连忙打字回复道——
【旭日：双推吧？】
【清风：没错网页端和APP端双推。】
旭日暗暗松了一口气，回过神连忙问道——
【旭日：清风，那《我在斩妖司除魔三十年》呢？他是什么推荐？】
【清风：……戴学文追读暴涨，下个星期虽然也是分强，但比你多一个小喇叭。】
小……小喇叭啊？
那就代表《我在斩妖司除魔三十年》已经是三江预备役了啊！
而他……还在按部就班的上推荐，连跨级都做不到。
【旭日：他一天更新才四千字，我们一直爆更，都这样了，追读还比他低？】
【清风：嗯！低一大半。他的追读暴涨，本来早都可以上三江了，只是字数太少，所以再等一周。】
旭日不明白，同样都是签到流怎么会差距这么大？
群里不方便聊，他直接私聊清风。
【旭日：我们的书是有什么问题吗？】
清风见状打字反问道——
【清风：你还是看看这一周的剧情吧，我看了几章差点以为梦回四五年前，剧情也太老套了。】
【旭日：我知道了，对了，把这一周的数据给我。】
【清风：（文件）你小心点用，别太张扬。】
【旭日：我懂。】
起航的推荐位当然不是编辑拍着脑门决定的，而是通过大数据，查看一本书的付费用户的追读数据，然后实行pk制度，进一步优胜劣汰。
这种数据是绝密的，是一个网站的根本，币商乃至众多网文工作室，对此都是虎视眈眈。
因为只有知道这些数据的评判标准，他们才能更好的刷数据，到时候网文工作室想让自己的书上推荐，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起航自然知道数据的严重性，所以保护的很周密，许多网文工作室费了老大的劲也没办法获得这些内部数据。
而旭日，凭借一个内鬼，竟然获得了工作室书籍上推后的各项数据。
旭日背着孙全福看了一遍数据，而后打开网页，登入《开局签到一个亿》从中间开始看起。
半晌。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我说孔老六的码字速度怎么提升的这么快……”孙全福气的肺都快炸了。
本来签到文的爽点设置应该是在收获感上，结果孔老六为了挣千字五十的稿费，基本上剧情都套用的是几年前写烂的套路，里面设置还参杂着许多十分眼熟的剧情。
没的说，这些剧情应该就是孔老六为了图省事照办他之前的作品，稍作修改，就照搬上去了。
旭日气呼呼的站起身，径直走到大厅中央，大声吼道：“都停下来。”
“都给我停下来。”
原本此起彼伏的敲击键盘声停止了，一众写手，不知所措的看向旭日。
旭日脸色铁青的指着孔老六吼道：“老六，你可以啊！”
“老子给你千字五十的高价，又给你发了奖金，结果你糊弄老子？”
此话一出，连带着坐在大厅一旁的孙全福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旭日身上。
“我……旭哥，你搞错了吧？”
“我搞错了……吧？”旭日冷笑道：“我搞错了个屁，别因为我最近忙，你就可以糊弄我。”
“收拾收拾东西，给我滚。”
孔老六：“……”
千字五十的高价对他这种级别的枪手而言，已经是非常高了，但是旭日的要求更高，谁他妈的写这种新流派，还得是原创，更新量还要一天保持在两万的？
为了剧情的连贯性，旭日甚至只让孔老六一个人操刀《开局签到一个亿》，一组其他两名组员全部分散到了其他小组负责别的项目。
他就是铁打的，写的也没这么快啊。
可老板的话都说出去了，众目睽睽之下，他能怎么办？
自知理亏，孔老六连一句狠话都不敢留，怕旭日将这件事抖搂出去，他在这行就没法混了。
孔老六默默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下次谁还敢犯这种错误，孔老六就是例子。他就是下场。”旭日铁青着脸，环顾四周，冷笑不止。
其他枪手只是顺从的点头，不发一言。
而后旭日重新任命了一个枪手，接替孔老六的工作，旭日也越加忙碌了起来。
对于这一幕，孙全福只是静静的看着，等人走远后，默默套出手机不知捣鼓着什么。
当晚。
孙全福提前离开工作室。
打了个车来到了离工作室半个小时车程的烧烤摊前。
此时，被旭日辞退的孔老六，正坐在此地等待孙全福的到来。
两人觥筹交错之际，孙全福塞给他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五万块，你答应的话，这就是安家费。”
“答应，我肯定答应。”孔老六谄媚的笑道：“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咱老板是谁吗？”
孙全福喝着酒，吃着花生米，闻言拍了拍孔老六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老六啊，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要知道，像你这种枪手，网文行业多了去了，我只是不忍心你辛辛苦苦给旭日打工，结果落得一个流落失所的下场，你说呢？”
“是，是！我多嘴了。”孔老六赔笑道：“我的错，我自罚一杯！”
“行了，少喝一点吧。”孙全福起身道：“明天下午能赶到杭城吗？”
“能。”孔老六拍着胸脯保证。
“好。”
三月的深夜，寒风依旧冷冽，孙全福紧了紧衣服，嘱咐道；“按时赶到那里，自然会有人接你，到时候报我的名字。”
“我明白，我明白。”孔老六矮着身子，点头如捣蒜。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孙全福坐上车离开。
“我尼玛……”
孔老六踩着板凳，磕着瓜子，看着眼前餐桌的杯盘狼藉，有些不敢相信，他摸了摸上衣口袋的银行卡，小声嘀咕道：
“这年头，有钱的就是大爷，管他给谁干呢。给谁干不是干？”
……
……
时间很快来到了周末，起航打赏数据和新书榜是一周清零一次的。
这是一个机会。
旭日掐在周末零点刚过的间隙，不仅发布了更新内容，还额外给《开局签到一个亿》打赏了一个白银盟。
让其顺利跻身新书榜第一宝座。
可是好景不长，当天下午两点，戴学文的《我在斩妖司除魔三十年》便登上了小喇叭。
在小喇叭的推荐加持下，《我在斩妖司除魔三十年》重新夺回新书榜第一的宝座。
为此，旭日不仅要进行小额打赏维护数据平衡，还一连打赏了两发白银盟。
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了，光是这一本书，还没等到上架，便砸了五个白银盟，工作室才初创，运营需要花费太多资金。
工作室的资金链有些紧张。
而各大网站的书，资金回笼起码要等到下个月。
网文工作室这个灰色行业，赚钱是真的赚钱，花起钱来也是深不见底的。
没办法，旭日私聊到幕后金主爸爸平头哥。
此时杭城一栋三层楼的小别墅内，一楼的客厅家具基本上清空，摆放着的是二十多台电脑。
许多穿着格子衬衫的程序员，正调试着网站代码的运行。
而二楼的阳台处，平头哥正和孔老六喝着葡萄酒。
高脚杯摇曳在手中，猩红的酒液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显得那么迷离。
孔老六远道而来，兜兜转转进了这栋别墅，本以为只是从一个网文工作室跳槽到另一个网文工作室罢了。
却没想到，眼前的人野心那么大。
平头哥本名王富贵，名字虽然土气了一点，但是人如其名，他是真的腰缠万贯的富二代。
“兄弟，待会我找几个人陪你去洗洗脚，你先在这里玩几天，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对外联系，特别是这别墅里的事情。”
“哎呦诶！”孔老六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搭上了一艘大船，当即保证道：“您放心，我不是不懂事儿的人。”
“好。”王富贵察觉到手机震动，提杯送客道：“那没什么事，你先回屋吧。”
孔老六忙不迭的点头：“好的，好的。”
随后等人离去，王富贵掏出手机。
【旭日：@平头哥，大佬，咱们工作室步子迈的本来就大，现在又要砸钱运营这本书，现在工作室的资金链有些紧张了啊……】
【平头哥：？？？】
【平头哥：什么情况，钱就花完了？我也没看到效果啊？新书榜第一的位置不还是《我在斩妖司除魔三十年》坐着吗？】
【旭日：出了点意外，我已经处理好了，只是我打赏了五个白银盟，兜里没钱了啊。】
【平头哥：你说说这事闹得，我是听你之前说的，五十万足够支撑三个月的，我是不是二话没说钱就给了？】
【平头哥：我手里也不止你一个项目，投完后，又跟朋友合伙做了几个项目，手里没余钱啊，最快周转都要到四月份才行。】
今天已经三月下旬了，离四月份不过一个星期左右，但是时不我待，真等到那个时间段可就晚了。
【旭日：您看，您有没有办法，从其他人手里借点钱周转一下？】
【平头哥：我不是说了吗，我和几个朋友一起投了项目，他们手里也没什么钱，要不这样吧，你先垫上，我这边项目一结束，就立马给你转过去。】
【平头哥：哎呦，放心吧，实在不行，我投资理财的产品到期之后直接取出来。（图片）】
【平头哥：你也看到了，放心，哥不差钱。只是你说的也太急了一点。】
有凭有据，旭日也没办法。
可是让他掏钱垫上，他也不甘心呐。
问了一嘴清风，结果合作差点都中断。
【清风：你什么意思？我跟你合作连分红都还没分，你就要我出钱？老子没钱，能不能合作？不能你就说句话，省的老子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
目前工作室还离不开这个内应，旭日也不敢太过得罪他。
孙全福也问过了，他手里的钱，也基本上全都砸在了《签到万年，开局成为人族守护神》上。
这年头，谁家的日子好过？
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旭哥，山水一程给戴学文章推了。现在收藏直接涨到十万，把我们比下去了。还跟吗？”
工作人员的问询，让旭日回过神来，大老板，合作共赢，应该不差这点钱……
“跟。”旭日咬着说道：“山水一程章推了是吗？”
“是的。就五分钟前发生的事情。”
“好。”旭日摸着下巴，思考片刻后直接联系币商，砸下了一个黄金盟。
黄金盟！
十万块！
好大的手笔！-
【我靠，黄金盟。】-
【啧啧啧，现在的新书竞争也这么激烈吗？】-
【太凶残了，这个月书剑两无成和鱿鱼杠上了啊。】
起航无数书友，美滋滋的点着黄金宝箱，许多人也对《开局签到一个亿》感兴趣起来。
毕竟如此大额的打赏，作者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
与此同时。
【群名：扑街作者交流群】
【山水一程：他们接了。】
【龙王：黄金盟？这个手笔够大的啊。】
【风也萧萧；这么财大气粗的币商工作室可不多，这个打赏的账号，我问了一圈朋友，从他们嘴里得到了一个消息。】
【风也萧萧：你们永远也猜不到这个工作室的背后主人是谁。】
【苍山月：风神别吊胃口了，快说，快说。】
【风也萧萧：旭日！】
众人：“……”
李想看到这个名字，仿佛一切都懂了，怪不得立夏说这本书的作者有些过于了解起航的各项机制。
将《开局签到一个亿》的背后操纵者是旭日的消息告诉给了泰山后。
李想在群里打字道——
【手中刀：兄弟们，窝也打的差不多了，鱼也上钩了，五个白银盟，一个黄金盟，这本钱也下足了，该收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