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睡得迷迷糊糊,还没完全清醒,就被丫鬟们拉着穿衣洗漱。
做好了这些,江老太也来了,没让人给她先梳妆,而是让厨房送些吃的过来,给沈清填肚子。
沈清刚睡醒不喜欢甜食,她便让人换了包子和炸酱面过来,又在一旁仔细叮嘱。
“吃一点填填肚子,可别吃得太撑,一会儿穿衣裳不好看。也少喝点汤,茶水也少喝些,万一到时候在花轿上内急,那可是要当着全京城人的面出丑的!”
沈清对于成亲没有经验,自然是江老太说什么就是什么,尽管厨房端上来的汤很好喝,也只是轻轻抿了几口压了压味道而已。
吃完东西,丫鬟们又端来茶水给她漱口。
这一番动作过后,沈清就果然不被允许再吃东西了,只能老老实实坐在铜镜前,任由经验丰富的妆娘给她上妆。
上完妆后,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喜服。
沈清对于自己的婚事没操过什么心,这喜服还是张重山特地派人去宁州,用了最好的料子雇人做的。喜服上的用料真是一点都没省着,但凡用到线的地方,都是用金线和银线绣的。
衣裙上镶嵌的都是成色上好的红宝石,还有光泽莹润的南珠。
更别提手上脖子上戴的首饰,若非沈清只有两只手,更是恨不得把她长出六条胳膊都挂满。
穿戴得差不多,沈清已经觉得身上重了好几斤了。
江老太站在一旁满意地点头,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这般出嫁才不丢脸,不叫人家看轻了去。”
沈清这也是破天荒头一回,也不知道京城那些大户人家嫁女儿都是什么样的,寻思着江老太说不丢脸,那应该就是不丢脸了吧?
一旁的喜娘听到这话,都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老夫人,您这若是还叫不丢脸,那京城这么多嫁女儿的人家,那就没有一户长脸的了!”
这喜娘是京城里有口皆碑的,大户人家经常请她去,因此也长了不少见识。
在京城为官的,若是手里没有旁的营生,还真不一定有经商的商人有钱。特别是那些个两袖清风的,官职又低的,一大家子都在京城生活,抠抠索索能从指缝里抠出几百两来当嫁妆就不错了,哪里舍得给姑娘搞多大的排场?
要不是喜娘不方便透露别的人家的情况,都要让江老太他们看看,到底什么样才是丢脸的了。
江老太也不过是自谦而已,她当然知道沈清的婚事办得长脸。她虽说不了解京城的情况,可张重山那是什么人,能让外甥女的婚事办得寒碜吗?
不过,有人真心夸奖,她当然照单全收,笑着说道:“不是我自夸,凭我家这丫头的容貌品性,当得起这样的条件。”
喜娘当然也不是昧着良心夸奖,她被人雇着办了那么多喜事,还是第一回见到长得如此出色的姑娘。
这新娘的妆容十分艳丽,但凡生得寡淡一些的,然后会被这个妆容压下去,偏生沈清这么一张脸,上妆之后反倒像那枝头的红梅,更是姿容出众,摇曳生辉。
也就是新娘子的盖着盖头,不让外人看见了。若是如那新郎官一样,骑着高头大马游一遍街,还不整条街上的人都趋之若鹜?
沈清上完妆,身边的人又要给她戴上凤冠,望着放光上那闪闪发光的宝石,沈清果断拒绝了。
张秀娥也心疼闺女,跟着说道:“那就一会儿再戴上,这凤冠我昨夜拿过,确实有些沉。今日可还要戴好一会儿呢,等明天让人给你按按脖子。”
沈清赶紧抱着张秀娥的胳膊,“还是我娘心疼我。”
母女俩说了会儿话,外头天就已经大亮了,没过一会儿有丫鬟来通报,说外头有两个姑娘来找沈清。
沈清赶紧让丫鬟把人请进来,是孟应如和胡润芝。
沈清在京城认识的姑娘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和她们关系更为亲近。
两人进来手里都带了礼物,是来给沈清添嫁妆的。
孟应如添的是一只玉质的簪子,通体翠绿看上去成色不错。胡润芝带的则是只赤金手镯,上头镶嵌了各色宝石,看起来珠光宝气,与她本人的审美很相似。
最后进来的是春柳,春柳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是一块料子做成的两块紫玉玉佩。
玉佩一分为二,合上又是一整块,做得很精巧,看来是用了十足的心思。
三人陪着沈清说话,张秀娥便按照习俗给沈清梳头发,亲生母亲梳完头发,新娘子才能出门。
等到张秀娥把头发梳完,吉时也已经到了,喜娘听着外头的动静,听见远远传来一阵鞭炮声,便立刻让沈清戴上凤冠,一顶鲜红的盖头立刻挡住了沈清的视线。
沈清手里不知被什么人塞了一只苹果,没过一会就听到院子外头传来一阵动静,顾含章带着一群人来了。
顾含章进了门,沈清两手捧着苹果,又被塞了一条红绸,只能看见盖头下一小方地方。
这时便不免怀念起了新娘子不用盖盖头的现代。
一群人喜气洋洋簇拥着一对新人去了大厅,季伯礼和张重山早就等在那里。
一般而言新人是拜别父母,但现在季伯礼坐中间,张重山和张秀娥坐两边,宾客们倒是看得挺新奇。不过这两家人哪个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这大喜的日子谁也都是说好话,没人不长眼睛,提起什么不该提的人。
行完了礼,张秀娥就忍不住掉下几滴眼泪来。
江老太看了一眼她道:“没出息,有啥好哭的?清清就嫁在京城,以后说不准每日都要见面,和平时又有啥不一样?”
张秀娥也不想哭,可天底下当娘的,见到自家闺女出嫁,高兴归高兴,心里头难受不难受的?
江老太还想说话,瞥了一眼季伯礼,看见季伯礼的眼睛也是红的。
看在季老大人的面子上,江老太还是闭上了嘴。
然而,沈清和顾含章才刚起身,就有几个丫鬟走过来,把她拖到大堂上的空位坐下。
江老太眼看着沈清掀开了盖头,正要提醒她赶紧给盖上,就听沈清脆生生地说道:“江大娘,您全心全意照顾我娘这么久,又把傍身的手艺都传给她了。我外祖父母走得早,以后您就是我的亲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