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跟在他们身后,很快就到了龙虎寨空地上。
这处寨子显然还在修建中,很多建筑都没有修建完毕,只能像草原人那样围着篝火吃喝。
不过,该有的好酒好菜,却一样都不少。
不但有鱼有肉,而且菜色看起来都还不错。
白天没见到的被绑来的女子们,现在总算见着了,只见过山虎一手揽着一个,让她们伺候着喝酒吃菜。
旁边坐着的几个土匪,怀里也各抱着一个,只有那位名叫笑面虎的二当家,还是只有一个儿子坐在他旁边,笑呵呵地让几个读书人给他作诗。
马堂主把他们带到一旁,也不让他们干什么,就让他们自己找地方待着。
沈清不由好奇地看了一眼笑面虎,要不是他看着他们的眼里没有一丝邪念。
她都要以为,笑面虎带着的中年男子,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男宠。
想到这里,她不动声色地拔了拔袖子里的东西,很快那东西很快从锈中滑落,掉落在石头上当的一声,然后咕噜噜顺着坡滚了下去。
这动静十分刺耳,很快就被一群人注意到。
马堂主首先把东西捡起来,看了一眼,凶神恶煞地望向他们这边。
“这是谁的东西?藏着这东西想要干什么!”
整片空地上为之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就连抱着两个年轻女子的过山虎,面上还带着笑意,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
他们这群土匪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遇到一丁点风吹草动,都害怕是有人想要取他们性命。
“马堂主,马堂主!”沈清赶紧做出一副受惊了的模样,战战兢兢地解释,“这笛子是我的,刚才不小心掉了出来,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
马堂主自然不会相信沈清的话,拿在手里左右观察,“这真的是笛子,笛子都是竹子做的,你这个是铜的吧?真的是笛子,不是什么暗器?”
沈清听他这么说心里一紧,不过她也知道这个时候,愈发不能露出破绽。
她正想解释,就听笑面虎说道:“马堂主,笛子可不一定都是竹子做的。讲究的人家,还用玉石做笛子,自然也有黄铜做的笛子。”
马堂主听到这里,面上警惕的神色也消散不少,可他还是不愿意轻易相信沈清,“我看这笛子挺稀罕,那就给我了!”
他说着,便直接把笛子往腰上一别。
沈清心里咯噔一声,这可是孟应如送给她防身用的利器,怎么能就这么给了马堂主?
再说了,马堂主现在看不出这笛子中的奥秘,不代表之后也看不出。
万一叫他发现,这压根不是嫡子,而是一支袖箭,那她和翟泽几个岂不是得当场没命?
“马堂主,这可不行。你若是想要别的,我都可以给你,这笛子是一个姑娘送给我的,不值钱!”
“果然是小白脸招姑娘喜欢,我说你怎么这么紧张,原来是姑娘家送你的定情信物!”马堂主听到沈清这么说,脸上的神色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他一个大老粗,当然不可能喜欢这种东西,直接把笛子扔给了沈清。
“还给你,给我们二当家吹个曲子听听,要是吹得好,赏你只羊腿吃吃!”
沈清手忙脚乱接住笛子,脸上闪过迟疑之色,“这笛子虽是我的,可我不会吹呀!”
“你!”马堂主额头上青筋暴起,好似被人戏弄了一般。
他正要发怒,一旁另一道声音响起,“马堂主刚才说,要是吹得好,就赏一只羊腿是不是?”
“你会吹笛子?”马堂主看向一旁的顾含章,他也不是非要沈清吹,只要有人给他个台阶下,他也懒得管吹笛子的人是谁。
顾含章点了点头。
马堂主直接指着沈清命令,“你,把笛子给他!”
沈清一脸的不情愿,顾含章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把笛子夺了过去。
等那笛子终于落到顾含章手上,沈清才暗暗松了口气。
几天前,他们就开始计划着,怎么让顾含章当众吹响笛子,并且不被人阻止了。
未来的事情他们无法预测,更多的只能是临场发挥,终于等到这个机会,还得做足了戏,不让多余的笑面虎发现,真是每一句话都得深思熟虑。
“这是我的笛子,待会你那羊腿得分我一半!”沈清面上做出不舍的表情,气恼地说道。
顾含章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坐在过山虎旁边的笑面虎,手持笛子缓缓走向篝火堆旁。
明亮的篝火终于将他整个人照得清楚,火光之下愈发衬得他的相貌俊朗无双。即便是这群大老粗,一时也不由看呆了眼。
整片空地上,忽然默契地安静下来,只有篝火燃烧发出的吡波声。
顾含章将铜笛横起,手指小心避开笛身上的机拓。
孟应如和无崖子的手艺很好,清脆悠扬的笛声一时间在整片山脉传遍整片山林。
笛音响彻之处,山鸟惊起,林涛阵阵。
乌叶山茂密的山林之中,一行人在山中不分昼夜行进已经数日。
一开始他们只以为,是这片林海太大,可一连三四天下来,不下十次经过同一块大石,终于让他们明白问题所在。
大黑望着同样大石上,用刀剑刻下的标记,气得狠狠把手上的斧子砸在地上。
“过山虎这群人算什么东西?这要是在海上,他们早就死上十遍不止了!”
江越叹了口气,他心中比大黑更加着急。被土匪们抓去的,一个是他家世子,另一个是未来世子夫人。
要是两人出了什么事,别说镇国公夫妇,连他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
“这绝不是一般土匪有的手段,黑大哥,你们从前在盐帮,真的就没听说过磁州有这号人物?”
大黑摇了摇头,他们虽然在盐帮这么多年,但更多的是在张重山手下,负责的多是宁州一带。
“从前磁州是罗长生的地界,一概不归我们管,谁知道这地界有什么鬼东西?”
是啊,大黑他们再厉害,也大多数是在海上,对陆上的事情确实没什么经验。
这若是在宁州也就罢了,偏偏是在人生地不熟的磁州!
江越心烦意乱,一拳打在身旁的树干上,树上叶子纷纷震落,紧接着林子里的夜鸟忽然纷纷惊起。
这一层的威力有这么大?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拳头。
但很快,一阵隐隐的笛声就从远处传来……
“这深山老林的,哪来的笛声?”在树头探路的江文江武闻声跳了下来。
大黑也赶紧从地上捡起一双斧子,声音里透着兴奋,“有声音的地方肯定有人!”
“这是世子的笛声!”江越脸色一变,大手一挥,高声说道,“所有人都跟上,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出发,天亮之前务必荡平那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