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天明的消息肯定比沈清灵敏,毕竟人家可是生意做遍整个大齐的人,手上不会没有门道。
来了这一趟,沈清悬着的一颗心也彻底放下,和商会其余人一样,互相道别之后便准备离开。
哪里想到,正走到商会门口,身后便想起一个声音。
她回头看去只见佟天明,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佟老板,不知还有何赐教?”
佟天明叫做沈清,只是觉得有些惊讶。
刚才在大厅里,那么多生意场上混了那么多年的人,都面露惊恐之色。她一个小姑娘倒是波澜不惊,也不知道到底是心里有数,还是不知者无畏。
“赐教倒是谈不上。”佟天明打量沈清的双眼,只觉得清明得有些过分。
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若说什么都不知道,他怎么也不会相信。
“宁州的情况想必沈姑娘也已经知道一二了吧?”佟天明也不再卖关子,“毕竟张大人如今官至都察院左副督察御史,近日也已经到了宁州境内,他从前在罗长生手底下卧底。朝廷要整顿盐务,他是整个大齐的不二人选。”
如果说沈清之前还只是猜测,那么现在,佟天明已经和明说没什么区别了,沈清又不是蠢到连这话都听不明白。
“佟老板的意思是,这次宁州商界受到影响,都是受到宁州盐务的牵连?”
佟天明没有再继续往下明说,只露出了一个你知我知的表情,“沈姑娘不必担心,张大人有勇有谋,区区一个宁州对他而言,还不是信手拈来?”
佟天明这不是在夸自己,沈清也不好过谦,只是微笑应对。
佟天明见她不接招,脸上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沈姑娘,宁州的事情罢了,张大人也该衣锦还乡了吧?他这么多年没踏足乡里,也该回去告慰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了。”
沈清都一句话还没说呢,佟天明就猜到张重山会回青州来,她忍不住看了一眼佟天明,“佟老板如何知道,我舅舅要回青州来?”
佟天明脸上的表情舒朗了一些,“人之常情罢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久仰张大人的英名,想要结识张大人罢了。”
佟天明眼神真诚,不像在说谎。
沈清也没有大包大揽一口答应,只是笑着说道:“那到时我替佟老板,在舅舅面前说句话便是。”
有了佟天明的话,整个金泽正紧张的气氛终于淡了不少。佟天明也说话算数,镇上佟家的钱庄确实给商户们借了钱。
沈清也不能食言,最近一部分来拿货的商户,有银子周转不过来的,只要签字画押,都给先行发货。
金泽镇这边一切如常,处在盐务风波最中心的宁州城,却是一片风声鹤唳。
宁州城程家。
一连好几天了,沈莲莲都被关在自己院子里,连门都出不得。
程家父子忙得脚不沾地,三餐都由家里送过去,连睡觉都是在衙门。程少夫人趁着这机会,派了几个自己心腹的嬷嬷,把沈莲莲的院子围得跟铁桶似的,不让她出来作妖。
外头的下人成天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弄得全府上下人心惶惶。
倒是沈莲莲这一院子的人出不去,不知道外头是什么光景,还照着从前那般过日子。
“姨娘,他们现在就连这样的菜,也敢往姨娘房里送了!”沈莲莲的贴身丫鬟小桃提着食盒进来,气哼哼地说道。
沈莲莲这段时间得宠,一度把程少夫人都逼得落了下风,几次到宁州城外的寺庙静养。
现在整个程府谁不知道,程子方最宠爱的人是沈莲莲,哪怕沈莲莲只是个妾室,也没有一个下人敢怠慢。
她身边诸如小桃这般得脸的,有的时候连程少夫人院子里的下人都敢得罪。如今遇上这种待遇,自然气愤不已。
“呵……她仗着自己有夫人护着,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也不想想,若是子方心里真的有她,她又怎么用得着三番两次去庙里静养?”沈莲莲冷笑一声。
自从她降服了程子方,在程家的日子如鱼得水,要什么就有什么,何时过得这么憋屈?
“她就趁着程子方不在,让她手底下那些人过来逞逞威风。等子方回来了,我定要让他给我讨个公道!”
小桃跟在沈莲莲背后狐假虎威惯了,听到沈莲莲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
她殷勤地把食盒放在桌上,里头的菜一盘盘往外摆。
“姨娘先将就着吃,等少爷回来,奴婢就给您做一大桌您喜欢吃的。姨娘生的这般貌美,咱们呀可不能如了那些人的意,若是瘦脱了相,少爷回来见了,岂不是要心疼死?”
沈莲莲尽管心中憋屈,但也觉得小桃说的有道理。
程子方她还不了解吗?就是个好色之徒。
她能踩着程少夫人,那也是因为程少夫人姿色平平,不得程子方的喜爱,这些年来程子方连妻子的院子都鲜少踏足,程少夫人这才一无所出。
她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给程子方生下一儿半女。若是真的诞下了程家的长孙,以后就是没有程子方,又何必怕一只不下蛋的母鸡?
到时,就别说其他的了,便是这少夫人的位置,她也得想办法从程少夫人身上薅下来。
想到这里,沈莲莲终于不再嫌弃,终于拿起筷子用起了饭。
其实这一荤两素一汤,一个人吃还真算不得差。
只不过沈莲莲平日里奢侈惯了,桌子上摆的都是山珍海味。由于程子方总是在她院子里留宿,程夫人那边不舍得儿子吃苦,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程子方连程府都不回了,沈莲莲自然也就没了以前的待遇。
小桃在一旁扶着袖子给沈莲莲布菜,忽然想起今日在院子里,听到院外扫洒的几个下人的议论,脸上不由浮起担忧之色。
“姨娘,我这几日听外头的人都在说,如今宁州城里人人自危。他们还说,老爷手头也不干净,咱们程府迟早也要遭殃。”
“您说,这话是不是真的?”